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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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卫君孺就打听到了事情的源头,说是一个为曹寿煎药的小丫环将药煎好之后,端去曹寿的房间,便听见里面有传出女子的娇喘声,那丫环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什么也不懂,平阳侯平常待下人和善,而且对这个小丫环也亲近,所以每次她送药去,只要房门开着,不用敲门,直接将药端进去便可。

    小丫环想往常般端着药碗走进房间,便看见躺在床上纠缠在一起什么也没穿的二人,当下惊讶地发出了声,声音惊动了床上的二人,平常对人和善的平阳侯对着小丫环厉声责骂让她出去。小丫环被曹寿的态度给吓到,连药碗都来不及放下就跑了出去。出去之后小丫环才渐渐回过了神,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被侯爷如此骂,心中委屈,便一路往厨房的方向走一路哭,来到厨房之后,她娘看见她又将药碗端了回来,而且还哭了,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小丫环就委屈地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这小丫环的娘是府中马夫的妻子,平时就是个说话漏风,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听到小丫环这样一说,立刻就相信了,自己的孩子还小,肯定不会编出这样的事情来骗她,而且在她看来,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于是在和府中一群婆子洗菜的时候,家长里短的就将这件事给说出来了。这些婆子也是,平时没事就爱说人长短,虽然说的是平阳侯,但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说不得的事情就越是想说,偷偷的说,说的时候那叫一个兴奋,说完之后又偷偷害怕,但偏偏就喜欢这个味,这比当着花念吟的面说卫少儿的长短刺激多了。

    于是传来传去,整个侯府的下人几乎都知道了。

    因为传说这件事是那个小丫环发现的,所以她们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但是却又是从这些婆子的口中听到的,这些婆子老爱有事没事得说些乱七八糟的,所以这件事的真实性又大打折扣。

    所以啊,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这些人也不敢完全确定。

    “三妹,你认为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卫君孺看着花念吟嘴角勾起的一抹似笑非笑,还真不知道她的怎么想的。

    “是真是假,问问亦玉不就知道了?”花念吟说道。

    “她会承认吗?”卫君孺想到平阳公主那清冷的眼神说道,“万一她承认了,平阳公主对她不利怎么办?毕竟她勾引的可是平阳公主的男人,那平阳公主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一个人做没做一件事,并不一定要从她口中说出来来看,有时候她的言行举止会更加说明一切。”花念吟这样说着,然后对卫君孺一笑。

    卫君孺和花念吟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并不像一开始那样没有默契,如今一看她这笑容,便立刻领会,“放心,这段时间我一定好好监视她,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和平阳侯有什么关系。”

    花念吟点头,然后接着说道:“也别忘了清音那边。”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观察清音,她最近依然没有任何动向,也没有见过她与什么人见面,只是在房中练习她的琴,她这边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卫君孺的话说得很轻松,但是却让花念吟的眼眸加深,她不怀疑自己的感觉,清音越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越让花念吟觉得她有问题,但具体问题出在哪,花念吟一时也没有想清。

    第二日,花念吟在去给卫少儿煎药的时候,装作无意,但是却特别留意了一下谣言中发现了曹寿与亦玉奸情的小丫环,这个小丫环和她娘不同,平常并不怎么说话,所以花念吟以前也没怎么注意她,但是现在却不同了。

    花念吟看着小丫环将药煎好之后,表情懦懦地来到她娘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娘,我能不能不去送药?昨夜我去给侯爷送药,又看见他和亦玉姐抱在一起,侯爷竟然还将我手中药碗给摔了,侯爷越来越可怕了,娘,小雪怕。”

    “你一直伺候着侯爷的,你不去,难道还要我去?”小雪娘说是这样说着,但是心里有她的小算计,这种事情说到底是件丑事,要是被自己女儿撞见了,顶多是个小孩子不懂事,要是被自己撞见了,那可说不好侯爷为了让她封口就直接被送回去养老了。虽说在侯府只是一个下人,但是在侯府当下人可是比在其他地方当下人工钱多多了。

    再说了,女儿也已经十三了,过两年就及笄,早晚是要嫁人的,这事看了就看了。

    花念吟看着小雪娘脸上变换的表情,也猜到了她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这种粗俗的婆子,倒是想得开,也难为了单纯的小姑娘了。

    小雪娘将手中的才摘好,放在一个盆里,对小雪说道:“我去井边把菜洗了,你将药盛到碗里,就给侯爷送过去。”

    小雪娘端着木盆,就往厨房外走去。

    “娘!娘……”小雪在她身后叫道,可惜小雪娘理也不理他地就离开了。

    小雪见自己的娘走后,默默地低下头,将药罐子倒在碗里。

    此时还没有到用餐时间,厨房内就只剩下了花念吟和小雪,花念吟便明目张胆地盯着小雪看。

    小雪感受到了花念吟的目光,于是便抬头,与花念吟对视,然后好奇地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花念吟用手指了指自己左边的脸颊,示意她去擦。

    小雪一看花念吟的动作,立刻放下手中的药罐和碗,用手去擦脸。

    不擦还好,这一擦,手上在煎药是粘上的柴火灰都抹到脸上去了。

    花念吟看着小雪的样子,微微一笑,然后放下手中煽火的扇子,走到小雪面前,拿出手绢将她的脸擦干净。

    小雪看着花念吟原本干净的手绢变脏了,心中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对花念吟道谢道:“姐姐,谢谢你。”

    花念吟伸手摸了摸她额前的刘海,“没关系的,手绢脏了,洗洗就好。”

    “要不然姐姐,我帮你洗手绢吧。”小雪说道。

    “不用的,你还要去送药,快去把药送了吧。”花念吟说着,便帮着她将药罐里剩下的药倒到碗里,花念吟拿起药罐,这药罐还真重,花念吟拿起来都有点吃力,虽说花念吟现在的身体只比小雪大了一两岁,但花念吟是经常煎药的,拿惯了药罐子,可这小姑娘能够拿起来,倒也是不错。

    小雪看着花念吟帮她把药盛好,平日里这个药罐子就重得让她感到吃力,而这次的药加重了份量,所以小雪在刚刚端起的时候是用尽力吃奶的力也没有倒完,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今花念吟已经帮她倒好,她当然是心中感激,于是对着花念吟甜甜一笑:“姐姐,你对我真好。”

    花念吟听见小雪对自己的感激,也是一笑,“小雪这么可爱,当然有很多人对小雪好。”

    花念吟这话只是无心之话,可是听在了小雪耳中,表情瞬间低落了下来。

    花念吟看着小雪突然转变的表情,问道:“小雪,怎么了?难道别人对你不好吗?”

    小雪失落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你娘对你不好吗?”

    小雪的眼中已经含住了泪水,伤心地说道:“我娘说我是个赔钱货,所以什么最好的都留给弟弟,以前侯爷也对小雪好,不时地赏给小雪一些好吃的,但是自从那天之后,他就对小雪好凶。”

    小雪说得“那天”,花念吟也就想到了谣言中说的那天,小雪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话,看来谣言中说的是真的了。

    花念吟也为她难过,这样一个小女孩莫名其妙地就被曾经对自己好的人厌恶,心中一定很难过,于是花念吟更加同情地看着她。

    小雪越想越伤心,泪水就这样流了出来。

    你还有用另一半干净的手绢为她擦拭泪水,哄着她说道:“刚刚才把你从大花猫变成了小美女,现在再一哭,可是又要变成大花猫了。”

    听到花念吟这样一说,小雪停止了哭泣,但还是伤心地说道:“小雪不敢去给侯爷送药,现在的侯爷变得好可怕。”

    “小雪别哭,姐姐来帮你想办法。”花念吟故作停顿思考,然后缓缓说道:“要不这样,我去帮你送药。”

    “不行,侯爷肯定会骂姐姐的,姐姐对小雪这么好,小雪不想看见姐姐被骂。”

    小雪的话,倒是让花念吟心中一暖,真是个善良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了,只是,小雪不想去,不代表花念吟不想去,一开始花念吟只是想着从小雪这边来试探试探谣言是不是真的,但现在,若是自己去看看到底事情是怎么样的也好。

    “小雪放心,姐姐不会有事的,要是实在不行,到时候我直接将药碗放在桌上,就跑出来,反正侯爷也不认识我,你说对吗?”

    “真的可以吗?”小雪望着花念吟问道。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的。”花念吟自信一笑,对她点头。

    或许是花念吟这一笑感染了小雪,小雪也从伤心变成了微笑,但是很快,她又露出了愁容,“可是我娘在井边洗菜,要是被她看见我没去送药,她会骂我的。”

    小雪娘洗菜的井,就在厨房不远处,只要她们走出厨房,她就会看见。

    “这个好办。”花念吟嘴角一勾,然后目光看向一处。

    小雪顺着花念吟的目光看过去,看见花念吟正在煎着的药,正好,这个时候花念吟为卫少儿煎的药也煎好了。

    “你帮我把我的药送去我姐姐,我去帮你把药送给侯爷。”

    “嗯,好。”小雪点头答应。

    小雪先走出厨房,手中端着的,是送往卫少儿房间的汤药,在小雪经过小雪娘附近时,头低得很低,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小雪娘并没有过多注意,小雪走后不久,花念吟也跟着走了出来,同小雪一个方向走了出去,只是在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往与小雪相反的方向而去。

    花念吟并不常在府中走动,还好在刚进府的时候有去过前院,到过曹寿的房间,花念吟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往曹寿的厢房走去。花念吟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房间里传出来的暧昧声音,而且房门并没有关,从房门口看进去,便可以看见床帘后透露出来隐隐约约地情景。

    曹寿因为喜欢冷清,所以厢房附近并没有什么下人,可这样的情形,只要有人过来,便可以发现屋内之事,而且房门大开,一点也没有私下偷情的胆怯,反倒是明目张胆像是在宣告一般。

    这个平阳侯,到底在干什么?

    若是他想要亦玉,那便给她一个小妾的名分,也不会闹得府中各种流言蜚语,若是他忌惮平阳公主,那便私下偷情便好,有为何要这样明目张胆?

    花念吟轻轻地走进了厢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叫做*的气氛,花念吟蹙眉,用一只手端着药盘,抽出另一只手,将鼻子捂住。

    来到一张桌案前,花念吟轻轻地将药碗放在桌案上,小雪之所以会被骂,是因为她害怕药凉了,会耽误药性,所以提醒曹寿喝药,这样一来便打扰到了曹寿,自然是会被骂。

    而花念吟不同,虽说医者父母心,但是当病人自己都这样不要自己的身体了,她又何必多管闲事。从她上次为曹寿把脉来看,他的病已经很是严重,行房绝对会对他的身体有很大的伤害,这一点,相信张大夫肯定有提醒过他,可他明知道这样对自己有害,还继续这样,死了也是活该。

    想到这里,花念吟给曹寿一个大大的白眼。

    然后,花念吟便准备离开,正当她刚走了两步,便听见屋外传来尖利的女声:“公主,凝香说的是真的,亦玉那小贱蹄子肯定勾引了侯爷,公主,你一定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亦玉平日里在府中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得罪了不少人,如今仗着自己和平阳侯有了点关系,更是不得了,自然是有人看不过去。

    这不,就有人带着平阳公主来捉奸在床了。

    正妻斗小三,有意思。

    花念吟嘴角勾起戏谑一笑,倒也不急着离开了,便一个转身,藏在了一旁的一个屏风后面。

    她倒要看看,以平阳公主如此冷绝的性格,会把亦玉这个勾引自己丈夫的小三罚成什么样子。

    她可没有忘记,光是霍仲孺带走了平阳侯府中的一个歌女,刘娉就将霍仲孺打得去掉了半条命,亦玉的下场,花念吟很是期待。

    花念吟透过木雕屏风的一个小洞,观察着房中的一切。

    刘娉在凝香的带领下,走进了房间。

    刘娉默不作声,脚下的步子也不急不缓,然后将目光放在了床上。

    按理说,凝香在进门前的那一声叫唤,曹寿肯定是能够听见的,可是他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

    刘娉就这样目光凌然地望着床上发生的一切,虽然隔着床帘,但是帘中发生的一切,却也是尽收眼底。

    刘娉就这样看着,曹寿也没有任何其他反应,倒是在曹寿身下的亦玉感受到来自刘娉的目光,心中“咯噔”一惊,用余光看了一眼刘娉,但很快就收回目光,却对上曹寿略带怒气的眼,以为是自己的分心惹侯爷生气了,于是转念一想,你刘娉就算是高贵的公主那又怎样?不也是嫁给了侯爷,现在侯爷喜欢我,不喜欢你,凭这一点,我就胜过了你。

    亦玉想着自己的小心思,虚荣心作祟,就是更加卖力地迎合曹寿,口中的叫声也越来越大。

    刘娉身边的丫环看着眼前香艳的一幕,还未出阁的她立刻羞红了脸,她没又想到自己把公主带来不仅没有让亦玉那小贱人害怕,反而更加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凝香一跺脚,转过头对刘娉说道:“公主,你看他们。”

    终于,刘娉动了。

    而在床帘后的曹寿虽然在床帘中,但是全部心思都在感受床外之人的变化,之前刘娉一直看着帘中的视线,他也感觉到了,但是刘娉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就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戏一般,这让曹寿的心中升起了微微地怒火,但是这怒火有不能表明,就只有发泄在面前的亦玉身上。终于,刘娉动了,曹寿的身体也渐渐紧绷,肩膀发出脸离他最近的亦玉都感觉不到的颤抖。

    然而,刘娉虽然动了,却没有上前,而是走到一旁的桌案前坐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然后又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汤药,用手轻轻碰了一下碗壁,发现药有点凉了,于是开口对凝香说道:“凝香,你去吧这碗药加热一下,侯爷身子不好,行完房事之后最好能够喝到热的汤药。”

    刘娉语气中的淡然,不仅让凝香惊讶了,让亦玉惊讶了,也让躲在屏风后的花念吟惊讶了。

    唯有在床上的曹寿,在听见刘娉的话之后,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当心累了的时候,一切都累了。

    曹寿无力地将衣物随手简单往身上一穿,然后将床帘一把拉开。

    亦玉对曹寿的突然离去感到惊讶,撅着小嘴拉住曹寿的衣角,目光汪汪地看着曹寿。

    对于她的撒娇,曹寿只是一个冷淡的眼神,便将她拉着自己衣角的手挪开。

    看见曹寿走下了床,刘娉面无表情对凝香说道:“快去将侯爷的药热了去。”

    凝香看着药碗,并不想接,她是来替公主抱不平的,不是来给侯爷煎药的。

    可是,公主的话,她不能不听。

    凝香犹犹豫豫地伸出了手。

    “不用了。”曹寿先一步结果了刘娉手中的药碗,仰头,一口气将碗中汤药喝尽。

    这时,床上的亦玉也突然回过了神,迅速将肚兜和底裤穿上,然后跑下床,跪在了平阳公主的面前,一脸恳求地说:“公主,奴婢知晓自己只是一个下人,但是奴婢是真心喜欢侯爷的,希望公主能够给奴婢一个机会,让奴婢在侯爷身边好好服侍侯爷。”

    亦玉说完,就连连向刘娉磕头。

    亦玉磕了好几个头,也没有听见刘娉说要自己停下的意思,于是咬咬牙,又继续磕了下去,知道额头磕得又红又肿,她实在是受不了了,便停了下来,一抬头,便是刘娉冷淡的双眼。

    “我没有叫你停,怎么就停下了?”

    刘娉此话一出,让亦玉愣在了原地,磕头也不是,不磕头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