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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病榻情真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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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数日,宓可都处于半昏迷状态,那是春秋子为了减轻她的痛,用金针封了她的认知大穴。

    看这样子,若是龙啸桀不能如约取回梦花,想必她是熬不过这十天了。他很担忧,一来不知道少主在南朝进展是否顺利,二来他越来越喜欢这小妞,就凭她给他酿的那几大壶葡萄酒,他也不想她如此薄命。不过老天爷注定的事情,又有谁能改变?该来的始终无法避免。

    诸葛世乐请了一大堆所谓的神医回来会诊,结果都是说什么病入膏肓,只等筹备后事,连宫里的御医看了都直摇头。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春秋子都束手无策的问题,其他的街头术士又能有何高招?诸葛世乐开始整天整夜的守在别院,他内心无比的恐慌,莫名却巨大,当初洛琉月病倒他都没有如此恐慌过,只是觉得找到名医就一定能够起死回生。而这一次,仿佛真的不是那么回事情。

    他日日深锁眉头,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角干裂,心里如针刺般难受,几天了,丝毫不见起色,他每日盼着天涯楼的探子回报,希望能有什么灵丹妙药,只要有线索,那怕是假的,他都愿意去试一试,可是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自古恶瘴终毙命,没有灵药可还魂,看来癌症这东西也并不只是二十一世纪才无法攻克的难题。

    反观春秋子那老头,虽然着急,但却总感觉怪怪的,以他的医术,他应该一早就是知道宓可有病的,他拖了这么久不说,但又不像是安了什么坏心,为什么他要隐瞒?他想不通,也没功夫去想,只是看见他就烦,如果不是要仰仗他帮她保命,估计早就将他扫地出门了!

    长门夜宴这么一闹,几大家族不欢而散,而箫如然是彻底对洛琉月讨厌到了极点。果然官宦家庭出来的女子娶不得,不但差点毁了他惊心安排的棋局,还让原本忠心耿耿的诸葛世家也对他有了嫌隙,最无辜的是那叫宓可的女子,如今都还生死未卜。

    “月妃娘娘,吃点吧。”宫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怠慢。

    “我说了不吃就不吃,你是猪啊?看不出来本宫现在没心情吃,看看皇上那副臭脸,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贱婢就值得禁足本宫?荒唐,简直就是荒唐。”她恼羞成怒,恨不得将桌子上的东西都丢了出去。

    “臭脸?爱妃可是在说我?”大家迎声而望,原来箫如然已经站到了不远的殿门之处,两眼凌厉,轻蔑而嘲讽一般的注视着她们。

    “皇上,不管我们的事啊!”胆小的宫人差点没有被他吓死,慌忙跪地求饶。

    “看来爱妃这几日禁足还未深刻体会我的用意,那就继续体会,体会到爱妃明白为止。”男子没有追问只是冷冷的说。

    “你,去把月妃陪嫁的那只万年血参找出来。”他迫切的安排,才不管她诧异的眼神。

    “不行!那是我陪嫁的东西,你要来做什么?”女子狐疑而急噪的向男子方扑了过去,就要去抓扯箫如然的衣襟。箫如然眼明手快,一个闪身,让她差一点就跌倒在地。

    “你是不是想把血参拿去救那贱婢?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就是喂猪喂狗我也不会给她吃。”洛琉月一脸愤怒,丝毫没有了大家闺秀的腼腆与恬静,更忘了眼前这个人是东岳的皇帝。

    “娘娘,那可是皇上,你别这样啊。”一旁的老宫人小心的提醒。

    她听到这个声音,仿佛一下子反映了过来,但依旧愤怒的说倒:“皇上该不会真的要把臣妾陪嫁的血参送与那诸葛家吧?皇上就那么想她好起来?”

    “怎么?好歹你与诸葛世乐也是从小一起长大,以前还有过婚约,当日他能成全你进宫为妃,如今你为何不愿帮帮他成人之美?”箫如然不屑看她,这个女人虽有一身美皮囊,却让人觉得太心寒,她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相处十多年的未婚夫,若是有什么变故自然也会这般对他。

    “那能相提并论吗?我嫁的人是皇上,而他家的那些莺莺燕燕能与我相提并论么?”她真是愤怒到极点,先不谈那血参是多么的名贵,光是箫如然的这个态度就让她觉得火大,从大婚到现在,出了掀盖头的那天,这还是他第二次主动过来她的寝宫,一来居然就是要血参。

    “我并不觉得你与她相比有何过人之处。不过头发比她长点而已!”箫如然说完招呼着拿参的宫人,疾步转身走了出去,根本不想再看这大小姐的表情。亏她父亲还想扶持她坐上皇后的位置,如此脾气与德行,想必也是痴人说梦。

    服了御赐的血参宓可的精神是好了不少,人也渐渐清醒了起来,春秋子看过后说这参虽然不能药到病除,却也能短时间续命提气。

    “臭老头,你可别瞒我,我这病可是时日无多?”宓可终究还是问了,然后她不想承认自己有这么倒霉,但是每况日下的身体让她没有办法再继续欺骗自己。头痛得像有蚂蚁在啃食脑髓一样,和初期的眩晕昏厥比较起来是严重了不少,这些症状哪里是贫血就能解释的?再加上周遭人士的眼神和三缄其口的态度,她断定她一定是得了很严重的病。

    躺在床上这些日子,她常常被一种恍惚的情绪控制着,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思绪占据着她思想的高地,将她推向一种很危险的自我放弃的境地。她想,或许她应该要给自己树立一个生活的目标,不管这个目标是为什么,至少要自己给自己一个暂时的理由让她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但是,可惜,直到现在,她也没能找到这个目标。曾经杀掉诸葛世乐的想法还真是使得自己坚持过那么一段,但现在,放下一切的恩怨,她又开始迷茫,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自杀,但她的确没有办法融入这个世界,她像一个看客,面对着种种突如其来的折腾,她逆来顺受,她希望这一切都是一个梦,梦醒了一切照旧。

    然而,每当想起这些,她都只能苦笑,她或许真的不算是个坚强的人,但如今她必须去强迫自己学习坚强。除了面对,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她想不出来,从来,就不是随波逐流的人,如今却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活着。

    “没撒大不了的,不就是脑子里长了个恶障吗?放心,我一定帮你除掉它!”春秋子信心满满的拍了拍胸部,很肯定的对她说。

    “无药可医了吧?恶瘴是什么?是癌症吗?”她自言自语的搓了搓手,内心出奇的平静,等待着春秋子宣判自己的死刑。或许地震那刻自己就该死掉的,只是老天眷怜,让她在这个地方短暂的体验了一番异度空间穿越之旅吧。如今时辰到了,依旧还是会收回她的命。

    “癌症?那是何物?老夫没有听过,不过不见得治不好,传说在南朝昆仑的深处有一片紫色的冰林,上面生长着一种叫梦花的植物,用此花入药,可消天下恶瘴。”春秋子并不打算瞒她,第一因为她要死了,第二如果她没有死,她也一定会问是谁救了她?怎么救的她?他要她知道她的一条小命是别人花了多少心思才挽回来的。

    “紫色冰林?”她突然如梦初醒。

    “紫色冰林可是紫色的冰川?”她一下想起JO说过,敖宇翔上乔戈里,不就是为什么了找什么紫色的冰川吗?她轰的从床靠上支撑了起来,一脸苍白与吃惊。

    那些断了线突然清楚的在脑子里串联了起来。

    原来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原来根本就不是什么贫血头晕,原来是自己脑子里长了东西,原来他去那里只是想帮她寻药。脑子里乱嗡嗡的,但那些散落的片段一下子都拼筹在了一起。

    “等我从新疆回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那男子的短信如电影回放般的在脑海里闪现。

    “好不好?好不好?”

    “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她痛苦的一把抓住自己的头,想要把那些记忆统统都倾倒出来。

    “传说?殊不知这该死的传说害死了多少人的命。”女子一脸的痛不欲生,她疯了一样的敲打自己的头。她若知道当初就不会让敖宇翔为了这该死的传说为她千里寻药,陪了性命又如何?如今在这里,不是依然要死。

    春秋子当然不明白为何她一下情绪波动这么大,只当她是知道自己身患顽疾而承受不了,慌忙安慰:“放心,还有老夫在,你别这样啊,千万不要大喜大悲,不要伤到自己,老夫定会想法保你周全。而且那梦花,也并不是那么神秘,一定能有方法寻来的。”

    “不要,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差佬,一定不要。”她激动得一把抓住春秋子的手,生怕他告诉别人。实在是不希望再有人为她枉送性命了,一个敖宇翔已经够了。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痛难忍,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那么多人命丧乔戈里,不是因为那该死的地震,而是因为她。

    而她,却到现在才知道。

    “放心吧,你的事我不会告诉他,我自有打算,老夫始终相信你死不了。”春秋子话中有话,不过宓可此时也无心去思量这些。

    晚膳时刻诸葛世乐准时出现,最近也不知道吹了那股子风,不管公务再忙,他每天也都会到别苑来陪大家用膳。箫如然派人送来的血参果然有效,她最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看见她又恢复生机让他的心顿时安稳了不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着他的心。

    想起琉月大婚那日她在大街上挺身相护,想起长门宴上她为神侯府不畏挑战,想起这短短两个多月来的恩恩怨怨,还真是自己把她拉进这趟混水的啊,真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孽债,反正他感觉有自己的地方她就不会太平。

    “差佬,等下陪我去星月湾走走吧!”她拧起了眉头,看向他,仿佛有很多话说,但还是在等待他的回应。

    “好。”他埋头应到,也没有说别的,只是加快了吃饭的动作。

    “我也要去!”无德高兴的蹦了起来,也不顾嘴里还有饭,一口便喷到了对面春秋子的脸上,气得他两眼圆瞪,拿起筷子就给他脑袋敲了过去。“坐下,为师没说话,你哪也别想去。”简直就是乐极生悲。

    夕阳映入大海,波光粼粼;幽静的海湾,唯有礁石相伴。天策城独拥的这片海湾它隐身于狭长的凹角,三面群山,一面是一泓海水,浩淼无垠,通向天际的众鸟在海面翱翔,不时招展飞扬,如在欢呼喝海浪一波一波涌来,似交响乐奏响星光璀璨。

    诸葛世乐领着宓可穿过岩间小道,来到海滩边。两人一前一后并没有交谈。

    他一路战战兢兢的看着她,终于忍不住突然蹲下身子一下把宓可拉到自己的背上,而后又直起身,把宓可背了起来。宓可有点吃惊,但这样她倒也不觉得累,而且也无须提防着脚下了。

    “这样,沙子就不会钻进你的脚里了。”他小心翼翼的埋头走着,不再继续说话,只是一深一浅的在沙滩上走着。

    那一刹宓可失去所有表达的能力,只除了心动。

    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她只是他生命里的过客,她又怎能有心动的感觉?

    这些日子他给她煮粥,熬汤;他为她寻医问药;他扶她看风起云涌;他陪她在床前煎熬。她俏皮地教他学二十一世纪的语言,让他忍俊不禁;她教他酿葡萄酒,她唱粤语歌给他听,还把《青花瓷》唱得荡气回肠。

    “差佬,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要把我葬到昆仑去好不好。”她伏在他的背上,喃喃自语。

    “那边有我的家,还有我的亲人。”女子哀怨的在耳边轻述。

    “恩。”他没有回话,只是这么静静的走着。

    “差佬你害怕死亡吗?其实我真的不害怕,原本我就是孤儿。死了,或许我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他心里一沉,双眉紧皱。

    原来她有心上人?她一直都有心上人?

    “他是?他在哪?我带你去找他。”他违心的说,语气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他是在故作大方呢?为什么却无法回避此刻的心如刀割。如若她真有爱人,是不是在这这样的日子应该让他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