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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王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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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王家(二)

    提要:前世的傻丈夫——小志,已逝。

    “婆……大娘,你,你怎么了?别吓我啊~是彩云说错话了吗?”何彩云焦急的声音中带着自责与忐忑。

    本想找话题,聊聊王家,熟悉熟悉彼此,好多点共同语言的何彩云,被婆婆突如其来的哭声给吓蒙了。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截中了婆婆的痛处,怎么就给她惹哭了呢?

    “大娘我错了,你就别哭了?呜呜……你一哭,我也想哭了……”何彩云抹着泪,此时再也顾不上装脚痛了,赶紧起身去安慰婆婆。

    “不,你,你没说错话,是,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想起了伤心的事儿,彩云,你是好孩子,真不怪你。”彭珍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何彩云越劝她,彭珍珍哭得越悲伤,她自己想止都止不住。“真不怪你,我,我是想起我那可怜的儿子了,大娘那早早就没了的儿子啊,我那苦命的儿啊,呜呜……”

    “没了?早早就没了?”何彩云闻言顿时震惊的立在当场,“大娘,怎么回事?什么是……没了?”

    “就是,就是……死了,大娘那可怜的儿子……死了。呜呜……”彭珍珍悲从中来,紧紧的抱着何彩云的小身体,像是要把心中的委屈全部都哭出来一样。她实在是太想小志了,她舍不得小志啊,可是她的小志早早就离开了她,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那边好不好?有没有被人家欺负?

    “死了?死、了?他竟然……死了。”何彩云的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心顿时凉了半截。

    那个安安静静的男孩……死了?

    那个与她生育小天赐的前任丈夫……死了?

    为什么?

    为什么好人不长命?

    小志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啊!

    小志死了,那她还有什么未来吗?

    小志死了,王家还有什么未来吗?

    “怎,怎么……死的?”何彩云的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呜呜……掉河里,淹死的。”

    “怎么会?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我也不知道怎么出的意外,那天大队里有急事,你大爷又偏偏不在家,我就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独自出门了,可,可是等我回来时……小志平时很乖的,从来不乱跑,那天也不知怎么了,他竟然跑到河边玩去了,结果……呜呜……”彭珍珍悔恨的要死。

    当初她要是没把小志一个人留在家……

    要是她随时随地都把他带在身边……

    要是她等当家的回来以后再出门……

    又或者……

    小志是不是就不会死?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她这个当妈的错,是她对不起儿子,是她一错再错,不只粗心的把儿子烧成了傻子,最后竟还把儿子的命给弄丢了,她真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要不是她舍不得把丈夫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人世,她肯定要……

    “怎么会?”何彩云的眼前迷蒙一片,她不知小志竟然死了,那她将来该如何?该嫁给谁?天赐还能不能再投胎到她的肚子里?

    她重生后所做的一切规划,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上,那就是嫁给小志,成为王家的儿媳妇,融入王家,生下天赐,与王家公婆一起组成个幸福家庭,从此以后过着快乐的日子。

    报仇雪恨和成为王家的一份子,对她来说同样重要!

    可是……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小志死了,所有的假设都成了泡影。那么她的重生,还有意义吗?

    死亡?重生?死亡?突变?

    难道……

    难道是她的重生,引起的蝴蝶效应?

    难道是她的重生,把小志给扇没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岂不就是间接杀死小志的凶手?

    公公、婆婆,彩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小志,对不起王家!

    何彩云懊悔万分。

    震惊于小志的早逝,与失生儿子、失去生活动力的婆婆,二人相拥悲戚,咽哽绝望。一时,婆媳二人勿入心魔,无法自拔。

    ……

    儿子逝世三年,彭珍珍心中这口快要决堤的郁气,终于在今天发泄出来了。她这一哭,就哭了接近一个小时,直哭到打嗝才勉强停下。

    彭珍珍擦干眼泪,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何彩云一眼,见此时小家伙的衣襟,已被她的泪水侵湿,而同样陪着她哭了一个小时的孩子,此刻也是一副惨兮兮的样子,整个小人儿狼狈至极。红肿的眼睛、浮肿的面部,像个小青蛙一样。

    “讨厌,那大娘就是个大青蛙。”

    彭珍珍闻言一愣,随即破涕一笑,原来是她把心中的想法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而对面的何彩云,却很高兴于婆婆的不设防,这说明了婆婆喜欢她,婆婆愿意接近她。

    “彩云啊,大娘今天失态了,你别介意啊。那什么……今天中午你就在大娘家吃吧,饭后再让你大爷送你回家!”彭珍珍起身帮小家伙整理一下衣襟,又回身拿条干净的湿毛巾,轻柔的给她擦擦小脸。“彩云,告诉大娘,你都爱吃什么?大娘去给你做。”

    何彩云仰着脖子,乖乖的站着,让婆婆帮她擦脸。“大娘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彩云不挑食。”

    其实本来何彩云想说她还不饿的,可见婆婆如此热情,也就希望她能借由着做饭来分散心思,别再伤心,便点头同意了。

    见婆婆去了厨房,何彩云穿上鞋子,自来熟地起身,参观起这个“今后的家”。

    是的,这个家在何彩云的心里,就是她今后的家。

    虽然小志已逝,她无法再成为这个家的儿媳妇,但她会努力,以其他方式加入这个家庭,或干亲,或忘年之交,总之,融入这个家庭,照顾这对夫妻俩,将是何彩云接下来的奋斗目标。

    这是一项与报复唐桂花同样重要的行动。

    好,今天她已经成功踏出接近公婆的第一步,那么对于接下来的发展,何彩云很有信心,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坚信以真心换真心。这里的王家,就是她今后的家。

    她要带着公婆走出阴影,给他们养老,让他们颐养天年。

    她将来的成就和荣誉都将属于王家父母。

    ……

    午饭时分,劳累了一上午的王一兴,扛着锄头和大家同行,准备回家吃午饭。

    这个年代的农村,一般夏天活多、比较辛苦时,就吃三顿饭;而农闲后的冬天,因为柴少就吃两顿饭,省粮食和柴火,这里几乎家家如此。

    王一兴进院后,边喊着“我回来了”,边把锄头放在了墙角下。回身在井边的水盆里洗把手,就挽着裤脚进了屋。“咦,这是谁家的孩子啊?长得怪好看的!”

    “公……咳咳,大爷你回来了!”何彩云稍稍有些激动地放下手里端着的菜盆,手足无措的站在公公面前,“大爷,你渴了吧?我去给你端水来。”说完就转身急急出了屋子。

    不行了,她太激动了,重生后的第一次见面,此生初见、初见啊,尤其对方还是她曾经崇敬了一辈子的公公,德才兼备、博学多闻,当下人民的偶像啊。公公虽然是王家村的会计,文职干部,但农忙时,他从来都是跟大家一起辛勤的下地劳作,干起农活来,也从不偷奸耍滑。他在何家村就是个德高望重的人物,何彩云无法淡定了。

    看着自己仍然颤抖着的双手,“啪啪”互打了两下,“TMD ,还当自己是小年轻,没见过世面呢?这是你亲公公,又不是真没见过,怎么就一点都不淡定呢?放松……何彩云放松!”

    何彩云终于做好心理准备后,熟门熟路地拿着早就晾好的凉白开回屋。

    此时彭珍珍已盛好饭、坐在桌前,并与丈夫解释了何彩云的情况。

    同样喜欢孩子的王一兴,并不介意何彩云来家蹭饭,见她如此乖巧懂事,便笑呵呵的对着她点点头,“小家伙,这是给大爷端的水?大爷以后也叫你彩云吧!”说着就主动上前接过大茶缸,摸摸何彩云的脑袋,“真乖,来,过来坐吧,先吃饭,尝尝你大娘的手艺,呵呵……”

    “好,那我要坐中间,挨着大爷大娘一起坐。”何彩云以小卖小,露出个纯真可爱的笑容,萌得彭珍珍一个劲的抱着她稀罕。

    王一兴不但不介意何彩云的“不见外”,反而很喜欢她如此亲近的态度,并同他媳妇一样,被她的笑容截中萌点。心甘情愿的主动给她夹菜、添饭,他家真是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记得上次他家媳妇如此开心,还是……儿子未走之前吧?

    这个小姑娘瘦瘦小小的身材,看上去最多8、9岁的样子,巴掌大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明亮又有神,□□的小鼻梁下,是张樱桃小嘴。利落的三齐头配上甜甜的笑容,让这个孩子整个人充满江南风情,可以预见的是,这孩子长大后绝对是个顶顶美人,只希望这孩子的父母能保护好她,否则如此美貌,生在普通农家,未必是幸事啊……

    无论是于她父母,还是与她,都有可能……

    的确,要说何彩云的容貌,前世就已十分出众,闻名于附近几个村庄,被评为“村花”,要不是她母亲为了赚个好彩礼,她是不会拖到16岁才嫁人的,而后来,也是她成人后生活困苦,脸色蜡黄,破旧的衣衫遮挡了她的美,否则以她那落魄的身世,非落入歹人手里不可。而今世她的心境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加上空间灵气的熏染,何彩云这辈子长成后的姿容,定将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别人虽欣羡于她的美貌,但何彩云本人却从来不注重外貌与外在,所以重生后的何彩云,一次都没有好好照过镜子,更没有想过认真观察一回自己的样貌变化。

    “彩云,你爱吃啥?大爷给你夹?”

    “大爷,你夹什么彩云都爱吃,彩云不挑食。”

    “好啊,不挑食好啊,丫头,继续保持啊,别像你大娘似的,挑挑拣拣的偏食,营养都跟不上,瘦得像个杆一样。”王一兴取笑的望望自家媳妇。

    “好,我听大爷的。”何彩云露出个幸福的笑容。

    “老头子,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挑食了?别再孩子面前瞎说!”彭珍珍不满意地横了丈夫一眼。

    “我怎么瞎说了?我说的是事实,再说了,我年轻着呢,怎么总是叫我‘老头子’?”

    “我就乐意这么叫。”

    “大娘,你爱吃啥?彩云给你夹?”

    “彩云啊,别听你大爷的,大娘一点都不挑食,你夹什么大娘都爱吃。”

    “哦,那大娘你吃胡萝卜吧,我爷爷说胡萝卜最有营养了!”相处了一辈子的何彩云自然知道自家婆婆的确挑食,所以故意夹了一样她不爱吃的,逗着她,想看看婆婆的表情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好玩。

    “咳咳……那个,彩云啊,大娘想吃黄瓜了,你还是给大娘夹块黄瓜吧。”彭珍珍心里一阵发虚。

    “呵呵……彩云,你看,你看,大爷没胡说吧,你大娘就是挑食。”

    “我不是挑食,我只是现在、此刻想吃黄瓜了。”彭珍珍嘴硬的道。

    “没事,大娘,彩云这就给你夹黄瓜吃,给,大娘再吃口西红柿吧,‘事事顺心’。”

    彭珍珍一脸愁苦,“咳咳,彩云啊,其实大娘做的茄子也很好吃。”这孩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哈哈,露馅了吧?彭珍珍同志,你就直接承认了吧,你就是挑食。不做好榜样,彩云,可千万别和你大娘学啊。”

    “王一兴,你给我闭嘴。”

    “彩云啊,看见没有,这就是‘恼羞成怒’!”

    “嗯,大爷,我知道了。大娘,你要听话,挑食不是好孩子。”

    ……

    饭后王一兴出门前,要亲自送何彩云回家,后来还在何彩云的再三推辞下罢休,王一兴独自去大队了,临走前让彭珍珍送小家伙回家。

    二人走在乡间小路上,彭珍珍拉着何彩云的小手,说道:“彩云啊,以后有时间常来大娘家玩儿啊?大娘身体不好,挣不了工分,家里又没个孩子,平时你大爷上班时,家里就大娘一个人,你以后闲暇时多来陪陪大娘,好不好?等你来了,大娘给你做好吃的。”

    “嗯,知道了,大娘,我会常来看你们的,还有啊,大娘你和大爷也要想彩云啊,还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等以后彩云挣钱了,彩云给你们买好吃的,给你们补身体,让你们的身体都棒棒的,再也不受病痛的折磨,彩云还会带你们出去玩的。”

    “好,以后大娘就等着彩云陪我们老两口出去游山玩水。”

    聊得兴起的二人,都不觉得对方交浅言深,反倒更像是亲母女一样的腻乎着。

    “嗯,大娘,我们拉钩吧。”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呃……”彭珍珍看着何彩云严肃认真的小模样,顿时失笑不已,“好,谁变谁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