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恶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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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从前一样,许嘉慕的卧室紧邻着许天翊的,从没有闭紧的房门,能听见他和魏伯说话,许天翊的声音比较小,因此显得魏伯笑声爽朗。

    这两个人,似乎一直在以一种亲人的模式在相处。

    在房间放好行李,又在佣人关姐的帮助下洗过澡后,许嘉慕跟着她下楼。

    除去他,许家的其他人都已经在餐厅落座。

    许雅筑此时正在和许泾遥说话,看见他,便做了一脸天真的表情打量他,说:“爸爸,他是谁?”

    许泾遥示意他在许天翊的旁边坐下,说:“你弟弟许嘉慕,比你小两岁,以后他会住在这里。”

    许雅筑哦一声,笑容满面的说弟弟好,以后等到许嘉慕也礼貌的同她点头说你好,她才回头继续与许泾遥说话。

    最近学会的钢琴曲以及老师对她的夸奖,许雅筑的语气中带点小孩子特有的雀跃与兴奋。

    许泾遥其实也不大呆在这栋老宅中,一来公司离这边比较远,二来他不方便带他新结识的女人来这里。

    真正喜欢这里的是许天翊,这也是以后许嘉慕靠着自己的力量买下房产,却宁愿忍受许天翊的冷淡也不肯从这里搬走的原因。

    成年后的许嘉慕,性格因为心里那个他即将藏不住的秘密变得越发别扭,对此有些看不惯的许天翊因为几次劝说无效,以后索性不再管他。

    即便那时候这间老宅只住着他们两个人,但他们也只当自己看不见彼此。

    那是一种令许嘉慕感到绝望的陌生人一般的关系。

    许家奉行食不言寝不语,见碗里突然多出一小截嫩白笋尖,许嘉慕刚抬头,就看见许雅筑同他露出一个友好天真的笑容,说:“弟弟吃。”

    许嘉慕依旧礼貌的道谢。

    “妹妹真懂事!”

    见许泾遥揉着许雅筑的头发开始上演父慈子孝,许嘉慕的脸上淡淡的笑容。

    上次他来这里的时候,身上带着伤,因为许泾遥一句简单的命令,他被佣人半强迫的带到这里。

    心里的委屈害怕加上身上的伤,除此之外,他还要忍受坐在对面的许雅筑对他的倒打一耙,以及许泾遥在明知道事情经过的情况下还对许雅筑做出的有意偏袒。

    那一顿饭,大概是许嘉慕人生中吃的最痛苦的一顿。

    同时也令他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如鲠在喉。

    只是这次和上次不同,餐桌前的气氛就算称不上怎样的热闹,但至少融洽。

    想着自己终于幸运了一次,许嘉慕脸上的笑容就不由得变得讽刺。

    这种与他年龄不符的笑容落进旁边安静吃饭的许天翊的眼中,皱了皱眉,在许嘉慕察觉之前,他率先撇开自己的视线。

    “三少,已经替你办妥你的入学手续,从明天开始,你会和大少爷,二小姐进入同一间学校读书。”

    许嘉慕回头看一眼站在客厅的魏伯,低声道谢后依旧回楼上自己的房间。

    “魏伯,他好奇怪。”

    见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过来的许天翊,魏伯笑了笑,说:“大少,作业做了吗?”

    “当然!”

    魏伯大概是少数几个能看见许天翊这种稚气表情的人,虽然他一向表现的稳重,但他终究还只是个小孩子,会撒娇,会闹别扭。

    而后魏伯又想起许嘉慕,想到他的年纪以及与之极端不符的早熟并冷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迅速划过一丝不安。

    这个半路闯进许家的小孩子,浑身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息,像极了大少时常看的那种日本动画长片

    中被妖魔附身的恶童。

    只是他不能说自家少主的半句不是,又见许雅筑缠着许泾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话,许天翊依旧盯着面前的楼梯若有所思,魏伯很快转移话题,说:“大少,困了吗?困了我送你回房睡觉。”

    许天翊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某种锐利的质感,似乎能穿透他的皮囊看透他的内心,魏伯无奈的摇头,想许家的三个孩子都是成了精的。

    第二天,许嘉慕在许家大宅自己房间的床上清醒,他怔怔的坐在那里,只觉得自己这种弥留的状态时间持续的太久了一些。

    大宅的门口摆着三部同色同款的加长房车,这样的做法有些铺张,但这是许天翊不愿与自己弟妹同坐,许雅筑又不屑与许嘉慕为伍的结果。

    学校还是许嘉慕记忆中的样子,这座香城首屈一指的私立贵族学校,奉行从幼稚园到大学的一体式教学理念,校门外车水马龙,围墙内安静清幽,是宛如一座庄园式的存在。

    这是许嘉慕上学的第一天,虽然是插班生,但因为不知道他具体的身份,因此班上的学生都没来招惹他。

    不过这大概也持续不了太长的时间。

    放学的时候,魏伯亲自来接人,等到三人都上了车,他才坐上许天翊所在的那部轿车。

    因为许泾遥时常不在家的关系,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魏伯在担当家长的角色。

    几个人进入大宅,上楼的许嘉慕还没来得及放下自己书包,表情和举止已经和昨晚截然不同的许雅筑就尾随着他进入他的房间。

    做了一副主人的模样随意走动,许嘉慕瞥一眼她的背影,只觉得许雅筑像极了《灰姑娘》那两个恶毒且幼稚的姐姐。

    许嘉慕只当自己看不见她,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准备写作业的时候,打扮精致的许雅筑已经踱到他面前,装作不经意的说:“你妈妈叫苏君宁?”

    “是。”

    “听说她是个妓.女?而且是很贵的那种?”

    和从前差不多意思的话,想着苏君宁确实如此,许嘉慕一边做数学题,一边说:“是。”

    他的反应多少出乎许雅筑的意外,一般小孩子听到别人问他这样的话,就算他不会冲上来打自己,也会瞪大眼睛驳斥自己几句吧?

    可许嘉慕表现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咬了咬嘴唇,许雅筑又说:“你真不要脸!”

    “其实我们都差不多。”

    见许雅筑呆呆的看向自己,许嘉慕笑,说:“反正都是许泾遥的种,你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我也是。”

    这样的话许雅筑其实听不太懂,但她听见许嘉慕直接叫了她爸爸的名字,又看见许嘉慕眼中明显的嘲讽和轻视,她很快尖叫出声,说:“你才不是我爸爸的孩子,你就是个野种!你是妓.女生的!你不要脸!”

    说话间,许雅筑已经抢过许嘉慕的课本作业本将它们撕碎并砸在他的身上,见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怒火中烧的许雅筑终于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打他。

    想着小孩子果真麻烦,许嘉慕起身先一步将冲上来的许雅筑推倒在地上。

    “你!”

    许嘉慕看起来很恐怖,再加上自己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恼羞成怒的许雅筑很快痛哭出声。

    “怎么了?”

    急忙走进来的魏伯将坐在地上的许雅筑抱住,身后跟着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许天翊。

    “她把我的课本和作业本撕了,还说我妈妈……”

    说到这里,许嘉慕干脆咬着嘴唇把头撇到一边。

    魏伯自小看着许雅筑长大,也知道她的性格,见地上铺散开的纸张,魏伯只得看向他怀中依旧痛哭不止的许雅筑,说:“二小姐,他是你弟弟,以后他都会住在这里,你不能这样对他。”

    “他才不是我弟弟!他是妓.女生的野.种!”

    听见许雅筑说出这种粗俗不堪的话,魏伯的脸色大变,说:“二小姐,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魏明智呆在许家很多年,地位也不是一般佣人可比拟的,听出他语气中的严厉,许雅筑伏在他的怀里不再说话。

    “三少,对不起,等一下我去替你找本新的。”

    这样的事对于魏伯来说很简单,许嘉慕直到人都走光了,才蹲下去捡已经被撕坏的课本。

    “这个给你。”

    面前站着表情冷淡的许天翊,手中一本看起来有些旧的书,许嘉慕低头接过那本书,低声说:“谢谢。”

    “这是雅筑的错,不怪你。”

    语气中似乎带了点安慰的意思,许嘉慕点头,看着他走出自己的房间。

    很快的,就有佣人上楼清理自己的房间,许嘉慕伸手触摸课本上许天翊当年还显得有些稚嫩的笔迹,嘴角轻微上扬。

    好像是从入校后的第二天下午开始,班上那些小学生看向自己的眼神就有了明显的变化,甚至包括许嘉慕不认识的只是在路上偶遇的学生。

    “哎,你妈妈是交际花啊?”

    趴在自己面前的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脸上挂着天真的笑,眼神中却闪烁着兴奋并一点大概连他自己都不懂的恶劣。

    许嘉慕回他一个真诚的笑容,说:“这关你什么事?”

    小男孩被这个问题难住,只是见身边的那几个小男孩看向自己,他又说:“妓.女是世界上最低等最不要脸的人!”

    小时候许嘉慕在这所学校中听到过太多这样的话,那时候因为小,受到别人的轻视就觉得天昏地暗,生不如死,以后索性连话都不怎么敢说了。

    走路低着头,生怕别人发现自己,就算被人拖进洗手间里泼了脏水按在地上猛揍,他也不敢同别人说起。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初中许嘉慕被一个星探相中做了一名艺人,以后走红又受到无数人的追捧,他才逐渐找回自己的自信。

    那几年的时间对于许嘉慕来说其实是一种类似炼狱般的存在。

    将这种暴力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便是眼前这群看起来单纯可爱的小孩子,而幕后主使正是许雅筑。

    想到自己竟然被一群小孩子逼到那种地步,许嘉慕忍笑,看着眼前已经有些紧张又有些生气的小男孩说:“所以呢?”

    “你没资格来我们学校读书!”

    “可我和你们一样交了学费和赞助费,这样的话,你要把那些钱退给我吗?”

    小男孩欲哭无泪,等到他发现其他同学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变化时,他恼羞成怒的将许嘉慕放在课桌上的书本文具砸向他。

    “哦哦!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即便出身不凡,入读的又是这样的名校,但总的说来,他们还只是一群小孩子,看见别人打架他们也会兴奋。

    只是许嘉慕和那个小男孩并没有纠缠多久,闻讯赶来的老师就已经将他们迅速的拉开。

    许嘉慕的内囊毕竟住着一个成年人,与那个小男孩打架的时候,他都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下狠劲,不像自己,鼻青脸肿,看起来就很可怜。

    挑起事端的并非自己,下午放学的时候,许嘉慕看着那个单独被老师拎去办公室做思想教育的小男生,嘴角一抹恶作剧得逞般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