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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一国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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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凰听说张玉一事竟是勃然大怒,当即就将她革职察办,且杀人偿命,即刻就绑出刑台斩首示众。此事也算了结,礼部尚书一职便先空置,则日在选能者居上。

    次日未央办完公事之后就往严肖染府上去,一来是送银子去,二来是有事向他请教。

    严肖染此刻正在接待一位宾客,此人是御医叶歌的兄长叶夙,正单手拈着茶盏玩趣,杯中清茶都已凉透了却无心饮尽,面无声色却又似透着淡淡忧伤,问:“无其它更好的办法可解?”

    “这还需要损耗个人福德,不止是你的,还有我。”严肖染言语的漫不经心,但此事却真是非同小可。

    叶夙皱了皱眉,抬眸往严肖染那里凝望,虽说瞧不清楚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从烟纱背后透过来灼热笃定的眼神,瞬间给了他一些勇气,又问:“你不后悔?”

    “这话该问你。”严肖染沉着反问道。

    叶夙忽将手上的茶盏放置桌上,深吸一口气,果断下了决定:“既然如此就算是你我之约。”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对第三个人道出。”严肖染带着些警告出言。

    “安心即可。”叶夙轻笑,一扫方才的抑郁,又说,“严先生定个日子吧,叶某随叫随到。”

    严肖染沉寂片刻,略沙哑着声音问:“大致需要多久?”

    “三个月才可大好。”叶夙连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而后是轻叹一声,“但你也需忍受三月之久的痛苦,严先生也要有个心里准备才是。”

    严肖染站起身子径自往屋子外头廊上去,对着院内枣树思量片刻,又微侧着身子下了逐客令:“叶公子早些回去吧。”

    叶夙也不多留,大方起身便往外头去,却遇上了刚刚进门的未央,一个礼术都未作只是与之擦肩而过,带着袍角轻掀尽显傲慢。

    “丞相大人是稀客。”严肖染语气冷淡,不卑不亢。

    未央嘴角微扬,笑言:“严先生才是梧栖最忙之人,谁的大事都要管。”

    严肖染不以为然,只问:“丞相大人所谓何事?”

    未央低眸瞧了眼院子里头晒着太阳的银子,从衣袖中也取出一锭银子弯腰置在地上,答:“一来是还银子,二来是想让严先生替未某瞧瞧命数。”

    院子里一片缄默,枣树随着风吹轻曳了两下。

    冷场许久之后才听严肖染呵呵轻笑两声,不咸不淡道:“严某没那么大的能耐替丞相大人瞧这命数。”

    “严先生千万不必客气。”未央边说边提步走至长廊下与严肖染面对面,客气道,“听闻国师的姻缘就是严先生给算的,未某自然越发信服,故才来求教。”

    严肖染是个直肠子,且他并不敢得罪未央这样难伺候的利害角色,何况他当真是瞧的吃力,此人的面相极好,却又似隔了层雾,以为是这定论却又觉着不像,千万变化的不似常人就能瞧的透彻,只说:“丞相大人可否让严某握其手腕?”

    未央也大方,拿出袖中绢帕,遮住手腕便抬到严肖染面前。

    严肖染只是轻一碰便是不自禁一怔,而即便说:“严某无法替丞相大人算这命数。”

    未央拿出一锭黄金一个甩手扔在院落中稳稳置在地上,千银一点金,实在诱人的紧。

    严肖染一眼都未瞧那锭黄金,沉着语气缓缓道来:“信命者自然有命数,但这不信者,自然就未定。”

    “严先生此言何意?”未央微挑了挑眉,紧盯严肖染的烟纱瞧,似是不容他有半句虚妄之言。

    “命是与生俱来,又是后天造就,不过都是一场虚幻,其中变化各异万千。”严肖染此言绝不是在打马虎眼,又说,“丞相大人自信笃定,不信命不信天只信自己,倒是重合了唯心是命之说。”

    未央只听不言语,微眯了下双眸,却似有困惑。

    严肖染敏锐的捕捉到了未央那稍纵即逝的神色,踱近他面前一步再仔细瞧他,轻声问:“有何事是能困扰住丞相大人的?”

    “人心难测,姻缘之事如何解?”未央终挑开了这个话头。

    “尽力就好。”严肖染一字一顿答。

    未央失笑出声,似有调侃之意:“严先生对他人亦是这般搪塞?”

    严肖染径自往院子中间的空地走去,捋着袖子拾起那锭黄金又走至未央的面前,作礼道:“银子收下,但这黄金还是请丞相大人带走。”

    “听闻严先生当日还赠了国师几句话,而今却推委未某的卦金,未免厚此薄彼。”未央透着威慑之色,不满严肖染如今怠慢。

    “不是严某不肯瞧,是严某无能为力,丞相大人之命数只有丞相一人可定。”严肖染实话实说,且他心里一直发毛,却又不敢太多揣测,命相富贵的不是没瞧过,只是如他一般不同凡响的才真正头一个,越发觉得手上握着的那锭黄金重似铁球。

    未央见此也不再强人所难,负手提步就往外头大步离去。

    严肖染蹙眉沉思,喃喃自语道:“他的良人怎会是个女子,且还是个总犯傻的女子。”而即越想越是不通,以至于幽兰立在他的身边都未觉察,被她连唤了三声才回过神来。

    “先生在想甚?竟如此的出神,还以为是魂魄离体了呢。”幽兰假装嗔怪一声,又问,“方才瞧见丞相大人的马车离去,他来寻先生作甚,难不成也是让先生来算卦的?”

    严肖染一听此言便将手上的那锭黄金塞进幽兰的手里,吩咐道:“将这黄金送到丞相府上去,我瞧不清这位大人的命数。”

    “这天底下还有先生瞧不清的命数?”幽兰一脸诧异,而即掂了掂手上黄金的份量,似有不舍的嘟嘴道,“这么好的买卖呢。”

    “少说废话,赶紧送去,回来好吃饭。”严肖染促催幽兰快去。

    幽兰勾起一边嘴角,扬起一脸幸福的小女人姿态,歪着脑袋问:“那今晚是由先生下厨了?”

    严肖染不说话只是转身往里屋去,却惹来幽兰更灿烂的笑容,她心里甜的跟吃了蜜一般,满满都是喜悦,低着头紧拽着黄金小碎步的直往丞相府上去。

    路过的小花随风轻扬的欢快,虽说暖阳终究要西沉,但这月色却也是迷人的。

    白于裳终于从醉意中醒了过来,此刻正着一身白底蓝色小碎花连身长裙坐在桌边喝粥。

    降紫立在一旁伺候,帮忙夹着小菜到盘子里,轻声道:“大人尝尝这个吧,特别的清脆可口。”

    “竟一睡到眼下。”白于裳一口气将最后的一点粥喝尽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又接过降紫递上来的棉帕轻拭嘴角,却见落粉一脸惆怅的领着某位大人物进了屋子。

    白于裳盯睛一瞧,连忙起身道:“父亲大人怎么来了?”

    白延沉着一张脸,细细上下打望起白于裳,虽说他很欢喜她这一身女装,但她昨日的举动未免太伤体面,更重要的是伤害了他这颗年迈的心,当即极不客气的甩出一本小册子到桌子上头,疾言厉色问:“你且瞧瞧这是什么。”

    落粉与降紫对视了一眼,暗忖自家大人这是要栽了。

    白于裳昨日那酒喝的竟如失了忆一般,哪里晓得自己做了何事,一脸疑惑的拾起桌上的小册子翻开细看。

    一瞧就差点背过气去,从头翻到尾是越来越恼火,特别是最后一句真想让她一头碰死在柱子上。

    话说那夜白于裳拉着未央去仙子楼时正巧被一位读书人瞧见了,且他一路跟踪到底。

    这书生没别的事可干,就爱记录些名人琐事,再出册成本了到处贩卖赚些小钱,她见两位红人竟演了这出大戏便预感自己是要发大了,当夜回去就添油加醋的把当时各种情景都一一描述出来,第二日清早就去集市上叫卖,如今这小册子是畅销品。

    且最后一句是这样注明的:

    想来国师大人是喝多了,把丞相大人误认为娇主,如此综上所述实则是对娇主而言,但不可排除她有欢喜女子之嫌,因她与丞相大人不是没有过日日夜夜在一道的经历。

    到底国师是欢喜丞相,亦或是娇主,且听下回分解。

    白延想教训女儿,又恐外人瞧见了笑话,便对降紫与落粉轻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

    待丫头们都离了屋子才对脸色苍白的白于裳语重心长道:“云汐啊,你这样真是让为父伤心啊,两个都是难弄的主,一个还是女子,那个娇主一脸煞气,听闻是个断子绝孙的命,如何能进我们白府啊。”

    白于裳一听断子绝孙的命就如被人在狠狠戳着脑袋,她猛然想起自己曾干过的好事,撞了他不该撞的要紧地方,如此一说还真不能不对他负这责任。

    白延见白于裳依旧一言不发,便又说:“为父对你从来宽容,虽说一直促催你娶夫,却未有拿刀子逼迫你,为何要这般误入歧途阴沟里翻船呐,这二人都不是最佳人选,云汐你可要对的起你在天上的娘亲啊,为父把你拉扯大不容易……”

    “父亲大人莫要担心,这其中有误会。”白于裳连忙解释,打住白延要说的话。

    “为父细想想也不能全怪你。”白延面露愁容长叹一声,很有自惭之意,“想当初你娘亲死的早,否则你如何能欢喜女色更多一些......”

    白于裳一听白延开始编故事的毛病又犯了,便即刻生生打断他:“不是父亲大人所想那般,我根本就不欢喜女色。”

    “那你是欢喜那位娇主了?”白延盯紧白于裳,似要她说个分明。

    白于裳刚要出言却见外头来了云清。

    云清手里拿着一个食盒,里头装的是醒酒的汤品,见一身女装的白于裳未有认得,只对白延问:“还请问国师大人在何处?”

    白延一脸诧异的打望云清,又往近了走两步细瞧,当下就欢喜起来,笑容可掬道:“此处就是她的屋子,你进来就是。”

    云清微笑点头,这才将立在那里的白于裳瞧分明,脸颊上莫名就飞起了一片红霞,腼腆道:“国师大人换了女装竟不认得了,是云清愚钝。”

    白于裳似有尴尬,见他手上的食盒便说:“不必每每来都带些东西,白某受之有愧。”

    “听闻国师昨日醉酒,才让人做了这汤品,有养胃护肝之功效。”云清边说边将食盒放置桌上,又见桌上还有刚用的碗筷未收拾,便道,“眼下既已用过,就让降紫在晚此做个夜宵吧。”

    白延将云清方才那些形容都尽收眼底,见他对白于裳又是这般温柔体贴更觉好感倍增,思量着他模样生的俊,性情也好,越想越觉着他比小册子上那两个可是强了百倍,终忍不住笑嘻嘻问:“你唤什么名,今年多大,府上可有婚配,如今在哪里就职,与我家云汐是如何相识的?”

    白于裳清咳一声便对云清道:“今日我父亲大人在甚有不便,改日我再登门言谢。”

    “如何不便?”白延轻刮白于裳一眼,而即又对云清热情似火,“来来来,坐下坐下,我们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