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着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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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好冷!

    夏颜紧紧地抱着怀里的背包,娇小的肩头颤抖了一下,看着眼前一辆又一辆车子在冬季的细雨中疾驰而过,不过,她知道,没有一辆车是让她可以坐上去的,因为她不确定自己将要去哪里。

    本来是要到表姐那里去的,没想到在她上车之前却接到了表姐的紧急来电,说是临时要出差,人已经到机场了,让她推迟几天再过去,因为出差的事情太匆忙,表姐把一直放在随身包包里的钥匙直接带到机场了。

    所以,她今晚是不能去表姐家了。表姐让她不想回沈家的话就去酒店,回来她给她报销住宿,但她却一直坐在公交站这里久久的哪也没去。

    表姐对她好,她知道,但是她不想欠她太多,毕竟她已经十八岁了,她总有一天要自己养活自己的,靠别人怎么能靠一辈子呢?

    她身上还有一些钱的,是前几天她提出来要搬出去住的时候,她妈夏静娴悄悄地去帮她办的一张银行卡。

    具体数目有多少,她也没有查,但她知道,没有工作的妈妈肯定也拿不出太多的钱,而她才上高三,虽然成绩不好,也还是想再读大学,哪怕读个专科院校也好,至少以后找工作会好一些,表姐也是这么建议她的,所以,哪怕妈妈给了钱给她,从现在开始她也要自己想办法存钱给自己读书。

    而且她也年满十八岁了,寒假准备来临,她可以考虑去打工。

    时间就在她对自己未来的胡思乱想中慢慢地滑过,一直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她才回过神,下意识地抬头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这一望,让她怀里的背包差一点就掉到地上。

    他怎么会在这里?

    夏颜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那辆车子的主人——康雅修,在降下来的车窗里,他一双黑沉沉的眼眸正在盯着她。

    “上车。”两个听不出情绪的字忽然传到耳边,再度让夏颜吓了一跳。他说什么?上车?不久之前他还对她爱理不理的,怎么忽然又出现在她眼前还开口让她上车?

    康雅修望着眼前女孩一副不知所措的紧张模样,再度开口:“你去哪里,我送你。”

    他说他要送她?

    夏颜终于回过神,“……不……不用了,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康雅修只听到尾音那声‘谢谢’。

    她在拒绝他的好意,是吧?很好,他也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他忽然间就看不惯她一副要与他撇清关系的模样。

    侧过身子,他伸长手臂打开另一边车门,眼睛在瞥见下一辆公交车从远处驶来时,冷硬地命令道:“上车。”

    夏颜看到他紧绷着的一张俊脸上的不耐之色,什么也来不及去想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坐进了副驾驶室里,小手有些发抖地把车门给关上后,她脸蛋有些发烫地说了一声:“麻烦你了,康大哥。”

    双手扶着方向盘的康雅修却没有回应她,也没有发动车子,反应慢一拍的夏颜一直低垂着的头不由地抬了起来,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正好对他深沉的黑眸,她看不清此时的他究竟在想什么,但她知道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胸前,她下意识地低头,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

    大冬天的她穿着厚厚的外套呢,又不会像夏天一样有可能会走光,那他究竟在看什么?

    这个女人,真是笨得可以!

    在后面的公交车要按喇叭催促他之前,康雅修终于开口:“安全带。”

    夏颜的小脸忽然红成一片,这才想到自己因为与他独处在这么密封的空间里太过于紧张而忘记了系安全带,慌慌张张地伸手系好安全带后,车子很快起步,融进昏黄的夜色中。

    “去哪?”一边开车的康雅修,头也没有回,直接发问道。

    夏颜想了想,最后说出了表姐家的地址。

    虽然表姐不在家,自己也没有钥匙可以开门,但她不知道要报什么地址给他。反正到那里之后她还是可以去找间便宜一点的酒店住。

    虽然舍不得花太多钱,但今晚她也只能先这样了。与其回沈家,她宁可在外面。

    之后,车子里便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昏暗的车里没有开灯,车外面的路灯透过车窗射进来,他们的身上,脸上,一片朦胧,似乎谁也看不清谁。

    而夏颜,不要说看他,甚至连头也不敢抬,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两只小手紧紧地抱着背包的带子,默默地数着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这一刻,她不知道是希望车子快一点到还是慢一点,因为紧张与无措,她不敢与他靠得太近,但是心里头却冒出另一股想法,如果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那就让时间走得再慢一点,等下了他的车子后,她一定会努力地忘记这一份不该有的悸动。

    早就该结束了啊!

    车子在不紧不慢中到了夏颜表姐家的楼下,车子刚停好,夏颜低着头跟他说声‘谢谢’后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她的手刚伸到门把还没有来得及打开车门,一只靠近他身侧的细白手腕却被他猛地一用力给扯了回去。

    夏颜惊讶地回头,一双大眼里有着慌张,有着无措,康雅修将她的表情全都锁住深沉的眼眸里。

    “夏颜……”他静静地看着她,不算明亮的车灯下却依然可以把她小巧的五官看个清楚。

    自从他用自己在股市里赚到的钱买了一套公寓搬出去之后,这几年他们基本上没有碰过面。但是她一头未过肩头的短发倒是没有多少变化,大概是在外面呆得太久,原本乌黑的发色似乎沾染上了雨水的湿气。

    那清丽的五官却多了一抹小女人的娇俏与可爱,那是一种十八岁的小女生才特有的。

    十八岁了,那应该会比十五岁更懂事了吧?

    “你还喜欢我。”这一句,他用的是肯定句。

    从高中到大学再到研究所,喜欢爱慕他而主动追求他的女生数不胜数,他不会看不出来她仍然还喜欢他。

    似乎是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她,夏颜先是一惊,而后是脸红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了吗?还是她脸上的表情泄漏了她一直都小心藏着的感情?可是,他们从在沈家仓促地见了一面之后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说过十句话,甚至多看对方一眼都没有,他怎么会猜得到?

    见她低着头不语,康雅修知道自己的猜测**不离十,他放开她的手,语气平淡道:“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就像对媛媛一样,你懂吗?你应该找一个适合你的男孩子。”

    这样的话,不算让人太难堪,但却也直接地把夏颜多年的暗恋打入地狱。

    明明已经知道这是事实,他对她从来没有过喜欢,她也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要再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但从他口中听得那拒绝得那么明显的话,她仍旧是被刺痛了,她僵硬得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话。

    见她小脸僵了,张口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的闭上,来回几次,最后还是沉默,康雅修双手扶在方向盘上,反正都已经挑明了,那也没有什么好回避的。

    “你给我的情书,我没有看过。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虽然我现在没有女朋友,但是我要的女人一定是精明干练,有手腕,将来在事业上能帮助我的。”

    这样的话,已经是非常非常地明白了,她一向会看人脸色的。简而言之,就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喜欢她这种没有任何身家背景,学习成绩又差,能不能考上个三流大学还是个问题的笨女孩的。

    “我知道了。”夏颜的声音很轻,细细小小的,那封情书,她一直很小心的收藏着,没有给别人看过,就连现在,还在她背包最里面的那一层。

    她知道他今晚会跟她说这些话,是想让她彻底地死心。其实哪怕他不说,她也没想过再纠缠他,就连喜欢也都偷偷放在心里,她觉得这样就够了。

    “我走了,再见。”夏颜再次转过身子,拉开门把拿着属于自己的背包下车,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才让自己一隐忍的泪珠悄悄地滑下来。

    随后不到五秒钟的时间,车子已经起动,很快地消失在她眼前。

    夏颜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许久之后才回过神,吸了吸鼻子,从背包里拿出雨伞往外面走去。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出了公寓大楼往左拐大概五百米左右就有一家酒店,她今晚先去那里住,等两天后表姐回来再说吧。

    刚从7—11买了包烟出来的康雅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是把她送到那个公寓小区的楼下了吗?那刚刚从他眼前走过的那个背着包打着伞的女人又是谁?

    她要去的地方不是那个小区?她是骗他!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莫名地冒起了一股无名火。

    “驭风,明天见面再说了!”本来他应该是买了烟马上就走的,结果接到了雷驭风打过来的电话,于是顺便是便利店里多呆了几分钟,但没想到会再度碰到夏颜。

    挂了电话后,他飞快地走出便利店,拿了车子飞快往她的方向追了上去。

    虽然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也希望她不要再喜欢他,但他可不希望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这么晚了还一个人走在下着雨的街上。

    这年头,各种伤害女性的社会案件屡见不鲜,再加上他刚才确实对她说出了一些比较残酷的话,如果她不是骗他这里不是她要来的地方,那就是有可能会因为他的那些话而想不开所以才会在外面游荡。

    如果因为这样而出什么事的话,他一定难逃其责。

    夏颜抬头看着前方,发现她要去的酒店就在眼前,正欲抬脚走过去,一辆从后面开过来的车子却横在了她眼前。

    在她吓了一跳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去看是谁时,车子的主人已经从驾驶室下来,在看清那个颀长的身影时,夏颜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傻傻任由他把她整个人塞进不久之前她才坐过的副驾室里。

    他一脸阴暗不明的表情让夏颜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也不敢开口问他,直到他俯过身子帮她拉过安全带后,她才回伸手挡住他的大手,“康……康大哥……你有什么事?”

    什么事?她还好意思问他?康雅修瞪着她不说话。

    夏颜被他犀利的眼神瞪得很不自在,低下眼才意识到自己正抓住他的手,她脸一红,迅速地松开。

    “你骗我?”康雅修看着自己被他推开的大手,心里那股怒火更盛了。

    “我……我没有……”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夏颜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

    “没有?那你告诉我,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住酒店。”敌不过他的眼神,夏颜只能如实回答。

    “你没地方住?没地方住还敢从沈家搬出来?”康雅修再度提高了嗓音。这个女人到底有多蠢?

    “不是的,你误会了。”看到他生气的模样,夏颜急忙出口解释道:“刚才那里真的是我表姐家,但是她临时出差了,家里没人,所以我今晚才会去酒店住一晚,明天她就回来了。我不骗你,真的!”像是怕他不相信一般,夏颜一边焦急地解释一边不停地点着小下巴,就差一点没有对他行童子礼了。

    “不是因为我跟你说了那些话?”康雅修看她紧张不已的模样,心里头那股火降了下来。

    “不是。”听到他又说起刚才的事,夏颜的眼眸低了下来。虽然她心里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很难过,但她不会在他面前承认的。

    “那刚才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他记得以前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话还是挺多的。

    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她会因为她今晚没地方住而让她跟他回去?夏颜在心底苦笑。

    “我不想麻烦你。康大哥,如果没事的话,我要下车了,我去前面那家酒店。”夏颜转身拉开安全带就想下车,却被他冷冷的声音冻住。

    “给我闭嘴。”她一个才十八岁的小女生一个人去酒店住?而且她刚才手所指的地方虽然也挂着酒店的牌子,但他一眼就看得出来顶多就是大一点的旅馆,要是出了什么事谁负责?

    夏颜因为他的话而停止了所有要下车的动作,嘴巴掀了掀,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她不知道她哪里又惹他生气了!她什么也没说,不是吗?

    “把安全带给我系上。”看着她一副委屈的模样,康雅修觉得降下去的火又上来了。

    “哦……”不知道他千回百转的心思为哪般,夏颜没胆去问,只能乖乖地把刚解下来的安全带又拉到了身前,因为紧张,她扣了好久却怎么都扣不上。

    “坐好。”康雅修就这么盯着她怎么扣也扣不上安全带的窘样,她的笨拙看得他眉头一点一点皱起,眼睛也眯了又眯,最后终于看不下去的倾过身,顺着她的手握住安全带的扣头,迅速地将锁扣上。

    因为两人靠得太近,康雅修闻到了属于她身上的淡淡清香。那股香气,有点熟悉,因为以前他给她补习的时候,两人坐在一起,总有靠近的时候,但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多在意。

    只是,今天再度碰上却让他忍不住地想靠得再近一点。

    因为两人的距离太近,他抬眸看着她一动也不动地僵坐着,秀气的脸蛋不敢乱动地盯着前方,双手还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背包带子……而那紧紧咬在一起的粉嫩红唇让他整个人忽然像是着了魔一般怎么也移不开眼。

    因为康雅修靠得太近,夏颜怕碰到他,一动不也敢动地端坐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直瞪着车子前方,努力忽视他的存在,可是她等了好一会儿,安全带已经扣上了,不明白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还迟迟地移开他带着强烈压迫性的高大身躯。

    因为好奇,一时没忍住的偏过脸朝他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康雅修正紧紧地锁着她瞧,没

    而没预料会与他的视线对上,她霎时慌得连忙别过涨红的脸,提前背包带子的手握得死紧,呼吸也因为他的注视而变得急促起来……

    明明车子里的暖气刚好合适,她却觉得整个人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

    昏暗而安静的车子忽然陷入了一股莫名而暧昧的气氛当中……

    “康……康大哥……”夏颜受不了这种快要把人压死的氛围了,但她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着的。

    她的声音也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魔咒,康雅修懊恼地坐直身子,伸手抹了一下脸后,脚下油门一踩,车子马上就飞了出去。

    他妈的!他是发什么神经?竟然产生了一种想要亲吻她的**。

    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他一向都分得清清楚楚的!而旁边坐着的这个女生就是属于一辈子也不能碰的那种。

    他没打算把自己的感情交出去。

    所以,刚才他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有那种念头。

    而这过快的车速吓得夏颜只能紧紧地抓住胸前的安全带,他想要干什么,要带她去哪里,她什么也问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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