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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终有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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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每日来听琴,姿容俊朗、谈吐不俗,不似圣使一般看似恭敬却不易近人,也不似教主哥哥一般俊雅风致,却浑似一块坚冰,他与人相交出自真心,笑起来时,眼中的温暖挡也挡不住。

    她给他弹了几个月的琴,凭什么这女子一来,便勾去了察罕所有的心魂?

    这才发现,察罕对着她只会温和的笑,静静听琴;而当见着那李朝珠时,便骤然有了不一样的神采,似乎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她不甘心!

    水使背着教中众人,将阮小幺挡在身前,做了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全副心神都放在察罕身上,两下僵持,都在等对方让步。

    然而骤变只在瞬间,身后一声响动,他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阮小幺猛然间只瞧见了一片纯白的衣角,被水使顺势一推,扑倒在地。

    膝盖手肘狠狠磕在了细碎的石子上,痛得她差点抽了筋,刚一回头,却见圣姑已扑了上来,夺了水使手中之刀,举刀便劈。

    阮小幺大惊失色,躲闪不及,一脚踹在了她腿间。圣姑一声痛叫,踉跄歪倒一步。

    水使反应过来,便要夺回刀去。

    然而察罕比他更快,抓住了先机,将手中刀猛力掷了过去,带着穿破空气的寒声,正戳进了水使喉间。

    那男人眼中惊愕尚未褪却,鲜血顺着喉管流了出来,嘴唇抖了一下,瞪着眼,面容僵住,瞬间没了生息。

    圣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了。

    阮小幺手脚还发软,终于抓住机会,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前冲了去。

    1:0大获全胜!

    她的笑容还未褪下,身后却有异样的响动。

    然而阮小幺顾不得回头,连跑带滚挣开了上前捉拦的人。猛地扑到了察罕怀中。

    这时才来得及回头看一眼。

    是夏炎。

    变故陡然,他此夜接二连三遭受大亟,本已心口承受不住,此时更是“嗬嗬”发不出声来。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光彩,竟然已口吐白沫!

    刹时场面大乱。

    察罕当机立断,挥手便喝令兵士冲向前。

    阮小幺远远望着叶晴湖,见他全副心思只在夏炎身上,根本抽不出空来看自己一眼。

    夏炎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面色赤金,胸膛剧烈起伏,性命已然难保!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他最后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容,带着坏事得逞的黠意。猛然往后一翻,拽着叶晴湖便往断崖下滚了下去。

    只一刹那,阮小幺连惊叫的时间都没有,看着崖边,彻底呆住了。

    最后一眼。叶晴湖惊愕的视线终于投了过来,他伸了伸手,似乎想抓住前方的东西,然而只有空气,什么也没有。

    事情太快,阮小幺只捕捉到了他眼中突兀的留恋之色。接着,本该有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的数丈深渊之上。只残留了一地翻滚的沙石。

    她如当头雷劈,傻了眼,全身被抽了气力,直挺挺跪了下来。

    察罕当先带着众兵士冲向前,将剩下的炎明教残兵杀的杀、捉的捉,悉数清理了干净。眼中满是愕然。对眼前此状突发不及,先到了崖边,对着那幽深黑暗的虚空,看了片刻,恍然又回头看了阮小幺。

    她跌跌撞撞地起身。纯白衣裳上站满了泥尘污渍,脖颈上鲜血还在外渗,染红了右衽的领口。然而阮小幺只不知痛一般,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到了崖边。

    察罕扶住了她。

    阮小幺整个身子都在颤,颤得几乎让人心惊,她猛烈喘息,张着嘴,定定看着下方一无所有的空洞,那里连夏炎白色的身影都见不到一个,莫说一身黑衣融入黑夜的叶晴湖。

    她像傻了一般,什么都不会说了,只看着那里。

    察罕神色瞬间变幻,强硬将她扶了起来,“我们去崖下找!”

    阮小幺恍若未闻。

    “走!我们去崖下找!”他吼了一声。

    她虚虚攀着他的肩头,站都站不稳,眼中呆愣渐渐被他吼散,封闭的思绪争相奔涌进了脑中,似乎都在脑袋里声嘶力竭的叫喊,几乎疯狂。

    而她却一句话也发不出。

    叶晴湖掉下去了。

    这座山有多高,她早就知道了。

    慢慢的,一层泪从她眼中涌了出来,越涌越多,从她惊愕、惶恐、呆滞的双眼浮现上来,顺着面庞,一颗颗滴在了察罕手上,带着灼烫的温度,让他几乎有种被烧伤的错觉。

    察罕不顾众目睽睽,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向满山的兵士怒吼,“都去崖底找人——”

    阮小幺忽然像反应了过来,拼命在他怀里挣扎,连踢带打,察罕几乎抱不住她,肩上蹭到了她的面颊,被泪水湿了一大块。他蹭的心中火起,强横制住他,一个手刀劈在了后颈。

    阮小幺身子蓦地软了下来,晕厥过去。

    夜只剩了一半不到,更是黯淡无光,崖底山谷中仿佛有雾气升腾上来,愈发显得高陡。靠近谷底的地方,却有一处深潭,碧翠的潭底极深,连着不远处澜沧江的支流。

    察罕沉默看着崖底的昏黑之色,抱着阮小幺,大步回了去。

    数万名兵士在崖底搜了半夜,直到黎明时分,也没见着一星半点的尸体残肢,有人在崖边突兀伸开的松枝上发现了凝涸的暗色血渍,匆忙回去禀报了察罕。

    一行人已回了营中,万间火把又点了起来,从积翠山底至百里连营,如一条长长的火龙,闪耀在每个人的眼中。

    然而主帅面色沉冷,谁也不敢过多说话。

    察罕回去时,已然是第二日清晨,煦暖的阳光初从山底升起,带着朝露闪烁的金色光芒。放眼的碧绿,沁透在人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

    大半兵士还在沿河搜寻着掉入深渊的二人,此时营中尚有二千余人。

    他进了帅帐,见一个青年女子正在煎药。榻上阮小幺紧闭双眼,面上泪痕已经被擦干净了,脖子上的伤也包扎了起来,只是瞧着仍是脆弱无比。

    “她有醒过么?”他问道。

    女子摇了摇头。

    察罕挥挥手。让她离开,看了昏睡的阮小幺一眼,守在了药盅旁,慢慢看着里头被熬得发苦的药。

    火候差不多了,他便将药盛了,吹得差不多温热,另倒了一碗清水,到了榻边。

    阮小幺翻了个身,仍没睁开眼。然而枕边已经湿了一块。

    “喝药吧。”他轻声道。

    她没有反应。

    察罕把药碗搁在一边,将她扳了过来。找了帕子来替她拭干了眼角溢出的泪。

    阮小幺湿漉漉的眼睫正在颤抖,像风中轻颤的蝶翅。

    他擦得越多,她哭得越厉害,最后,颤颤巍巍睁开了眼。

    一双眼已经红得像兔子一样。

    察罕心中发闷。有丝丝苦味泛上来,半晌,只说出了一句话,“谷底没有尸首,他们只在崖边的树上发现了一些血迹。兴许是摔进了河,顺着水流到了下游。”

    阮小幺哭出了声。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么深的山崖。谷底有没有水都差不多,纵使是深潭,这么高处摔下去也要被冲击力震死。

    况且,叶晴湖身上还有伤。

    她哭得有些上不来气,丝丝抓着察罕的一只手,呜咽道:“是我……害了他……”

    察罕几乎听不清她说什么。一遍遍地抚着她的头,任她在怀里痛哭。

    阮小幺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了一个念头,要是她当是挣脱了水使,往回跑该多好。夏炎已经是没有还手之力了,要是她去把叶晴湖抓回来,他就不会掉下去了。

    她放声大哭。

    恍惚间,看到他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眼中有对世人的怜悯与不屑,然而不知何时,那双眸子中渐渐生出了一些温柔,纵使应承不了,却也割舍不下。

    那是叶晴湖,是她的师父,她三年来,一回头就能看到的人,无论她在前方怎么艰难伤心,他总在后面静静站着,不会替她遮风挡雨,却把前路的毒草荆棘为她一一铲除,看着她独自前行。

    似乎一瞬间,连天地都只剩了单调的黑白,像当时扭缠着同掉入山崖的两个身影一般。

    察罕的神色有些发暗,他似乎有些愤怒,但又只剩了苍白的安慰。

    他知道,恐怕这辈子,他都争不过叶晴湖了。

    不甘也好、酸苦也好、暴怒也好,都随着阮小幺止不住的泪一同流了走。他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像一个兄长、甚至长辈一般,无声的安慰着她。

    然而阮小幺哭够了,苍白着脸,主动把那药一口喝了个精光,起身便道:“我要去、去崖底找。”

    察罕扶住了她摇晃的身子,道:“我陪你去。”

    崖底山谷里有各种各样姿态怪异的树,有的正开着花,一树红粉橘绯,映着地上青草葱葱,煞是好看。间或能看到经年累月早已成白骨的人兽,都是被当做祭品推入悬崖的。崖边孤绝,顶端耸入云霄,并没有什么山洞之所,从下往上看去,时常有横亘出来长在岩间的孤松细枝,搜寻之人说的血迹正在其中一处。

    不知是累还是惊厥过度,阮小幺身子有些发软,一面扶着察罕,一面四处探看,别说尸首,就是一片衣角都没看到,走了一路,只见了尽头处一汪深潭,潭水顺着高起处留下来,时日长久了,越积越深,形成了一条长而宽的河。

    ps:

    那位给师父加分的,可以清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