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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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作为华夏最高行政中心,不管是商业发展还是科技发展,俱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尤其是帝都的中心区,一栋栋鳞次栉比的商业大厦根本不是另外几区可以比拟的,这几乎成为帝都最具象征的时代标志。

    虽然早前就已经在虚拟网络中感受过帝都中心区的豪华富丽,但那到底不是亲身感受过的,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现如今真真切切地走在这些风格各异的商业大厦之间,顾棠一时不由心生感慨,时代发展果然都是不可限量的,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数千年后的世界竟然真会发展到这种程度呢!

    楼星感觉到顾棠若有若无的细微变化,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觉有些泄气,犹豫了一会儿之后,适才略略有些迟疑地问道:“小棠,你以前可曾来过中心区?”

    顾棠闻言稍稍一顿,默默搜索了一遍前十八年的记忆,然后微微抿了抿嘴,似是有些恍惚地回道:“我父母健在的时候,偶尔会来中心区逛逛。自他们去世之后,我就不曾来过这里了。”

    中心区距离顾家所在的B区并不是很远,只要有交通工具,不过就是二十来分钟的事。但没了父母呵护的“顾棠”就像被扔到角落里的破布娃娃,势利眼的顾家人根本不会把“他”这位顾家三少看在眼里。

    这些年来,除了必须的学费生活费等费用之外,基本上不会再另外付给“他”一些钱用以当成零用。

    好在顾父顾母给“他”留下了一笔钱,“他”才不至于落到身无分文的地步。然而也正是因为顾家人多年来的所做作为,从而导致“他”心灰意冷的同时,又那样清晰无比的知道,终有那么一天,“他”将会被顾家人以某个名义“请”出顾家。

    是以,即便有父母留下来的那笔钱,“顾棠”也不敢随意乱动,生怕哪天就被顾家人“请”出家门,“他”深知堪比铁公鸡的顾家人对“他”是如何的吝啬。如果“他”真的离开了顾家,“他”可以依靠的就只有父母留给“他”的那笔钱……

    思及以前的种种,顾棠不禁微微露出了一抹几不可见的苦笑,他有多长时间没有想起“他”的记忆了。现如今再次想起,竟是让他生出一种错觉,似乎那些记忆真的属于他那般,一旦用心回想,便会无比的清晰,像是深深烙印在脑海中一样。

    楼星眼尖地捕捉到顾棠嘴边那抹一闪而逝的苦笑,一时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让你多嘴,明知道顾家人对待小棠是什么态度,竟然还没头没脑地问出这种鬼问题。

    “星星,秦岳楼到了,我们现在就进去吗?”注意到小竹马的无措,一直都当着木头愣子的邱驰突然间出声说了一句话,其用意显而易见,自然是为他这位小竹马解围了。

    “哦哦。”难得有人帮忙岔开话题,楼星自然不会浪费他的苦心,连忙接上了话:“走了那么久,肚子真是饿了。小棠,咱们赶紧进去点些东西填填肚子吧!”

    顾棠自是明白这两人的用意,他本来也不想提及那些往事,既然对方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干脆也就随着他们的意思抛开方才那个话题,只不过刚刚点了下头,他就被楼星拉着直奔那间名为“秦岳楼”的餐馆。

    这事要放在以前,顾棠也就吐槽两句完事,可现在楼星身旁还跟着一位貌似喜欢他的竹马,顾棠就忍不住为自己担心了,希望这位邱驰大哥不要多想的好,他跟楼星真的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啊。

    想到这里,顾棠掀了掀眼皮,不动声色地瞟了那邱驰一眼,待看到他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关于邱驰可能喜欢楼星这件事,全都是他的猜测而已,如今看到邱驰那反应,想来他喜欢楼星这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待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什么,顾棠不由得晃了晃脑袋,哎呀,他一外人想那么多作甚,这种事还是留给当事人自己烦恼吧。再说了,现在又不是数千年前那个时代,同性婚姻什么的,早就通过了,真没有必要独自在那胡思乱想。

    思绪纷飞之间,顾棠已经被拉到了秦岳楼中,乍然一看,室内富丽堂皇的装潢登时让他目瞪口呆,同时忍不住感慨万分。

    秦岳楼秦岳楼,刚一听到这间餐馆的名字之时,他还以为这是一间走复古风的中餐馆。可这会儿看到了室内奢华的装潢,却是让他大失所望,果真是不能抱太大的幻想。

    帝都水深龙多,各方势力汇聚一堂,秦岳楼既然能够成为帝都最为出名的三大中餐馆之一,其背后的势力自是不容小觑。

    据闻,秦岳楼的经营者为帝都百年富商大家之一秦家,一个手中握有好几个独家秘方的大家族,至于隐藏于暗处的势力,那恐怕就只有重要人士才知。

    不可否认,秦岳楼能够在帝都几大餐馆中脱颖而出,屹立上百年而不倒,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可以说是全靠了那几个独家秘方。毕竟,前往秦岳楼的顾客真的是大多都为了那几道流传已久的名菜而来,比如眼前这楼星,无疑便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

    楼星本来打算选个包厢,可顾棠想到他们三人只是过来吃个便饭而已,没有必要费那么多功夫,在哪儿不都是为了吃饭,所以他也没有强求,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便催促顾棠和邱驰赶紧点菜,那着急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饿了多少餐没吃!

    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上的菜单,每翻阅一页菜单,顾棠那双精致的眉睫便皱得越紧,心里也忍不住默默嘀咕了一番。话说这秦岳楼也真是厉害,菜单上居然没有一道菜是他认识的,真不知道他们家那几道独家秘方是从何得来。

    楼星熟门熟路地点了几道他以前常吃的菜式,点好之后看到顾棠仍在翻阅菜单,不由探头过去和他一同看了会儿菜单,然后一副土豪样地说道:“好不容易才请动你出来吃一顿,别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

    顾棠嘴角一抽,却没有多说什么,只静静看了会儿菜单上搭配的图片,随即哪张图片看起来比较合他口味便点了哪个菜。说句实话,这菜名听着就有些莫名其妙,他还真没有抱多大希望。

    见顾棠只点了两个菜,楼星本来还想让他再点几个,不过话还没出口便见顾棠意兴阑珊地靠上了椅背,那模样看着似乎并不怎么期待这里的饭菜。忽然回想起在顾棠家里吃的那顿饭,再看着桌面上的菜单,楼星撇撇嘴,确实没什么好期待的。

    坐在楼星旁边的邱驰一直都有留意他的神情,注意到他由刚刚的欣喜转而变成现在的郁郁,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楼星这转变是为了何事。

    不大一会儿,三人点好的几道菜陆续端上了桌,总算看到了刚点那几道菜的庐山真面目,顾棠忽然有种十分不好的感觉,这菜色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菜香也淡得几乎闻不到,味道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楼星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肉片放进口中,没咀嚼两下就皱起了眉毛,一脸郁郁地说:“不好吃!还是小棠烧的菜好吃。”

    他没有说完的是,有了顾棠送给他的那几个菜谱,家里厨子烧出来的菜也很好吃,他们家现在几乎天天都在吃那几道菜,每每吃饭的时候,抢菜抢得大家差点打起来了。

    自从那时候开始,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外吃过饭了。今日好不容易碰上顾棠,特地请他来这秦岳楼吃顿饭,谁知道习惯了那些菜的味道之后,再来食用这些菜,真像是喂给猪吃的食物。

    顾棠面色平静地吃了一块名为“血兔兽”的异兽肉片,味道确实和他所想的那般,谈不上好吃,却比早前去过的那间食味馆好了些。

    不过,这对于吃惯了好菜的顾棠来说,这菜的味道实在吸引不了人。各式各样的材料乱炖一锅,也难怪这好好的异兽肉竟都失去了原有的鲜味,这样一来反而不如原汁原味的异兽肉。

    不同于顾棠和楼星的索然无味,或许是没有享用过真正的美食之故,邱驰倒是对桌上那几道菜很满意,闷声不响地吃了好几口之后,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楼星和顾棠都吃得特别慢,那慢慢腾腾的动作,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应是不喜欢吃这菜。刚想开口问问身旁的楼星为何如此,却因看到有熟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而顿住了,只伸手轻轻碰了碰楼星,示意他有熟人过来了。

    楼星这会儿正因饭菜不合胃口郁闷着呢,突然间被邱驰碰了那么一下,一脸茫然地看他一眼,待看到他眼中传递的信息,这才转头看向前方,一眼就看到了那张让他十分讨厌的脸庞,一时间不由微微皱了皱眉,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在这里碰上了。

    近来这段时间,顾棠一直很努力修炼,现在已经成功晋升到第二阶段,所以他早就察觉到有人朝着他们这边的方向走来。起初只是以为都是进来吃饭的客人,现如今看到楼星和邱驰的反应,适才明白原来正朝着他们走来的竟是楼邱二人的熟人。

    “哟,这不是楼星嘛?好久不见了,这可真是巧啊,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上你。”略带不屑的话语从为首那人口中溢出,还没等楼星回答,那人又自顾自的说:“你怎么不早点来呢?这样我们刚好到包厢里聚聚,这两位都是你的……朋友?”

    那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待眼角余光出现了几道身影,背对来人的顾棠终于看清了来人的真面目。虽然只是一张侧脸,但顾棠已经知晓了来人是谁。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帝都军校考场外看过几眼的白四少白枫林。至于另外几位嘛,考场上也偶然瞥了那么一两眼,当时听到他们不停地称赞白四少如何如何,一时还以为他们真的很崇拜这白四少,原来都是这白四少的“朋友”。

    楼星淡淡地瞥了白枫林一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那三人,黑亮的眼睛隐约闪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嘲讽。

    他慢悠悠地掀了掀眼皮,然后用一副没心没肺的口吻说:“确实很巧。不过,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熟到可以一起包个包厢吃吃喝喝了呢?”

    这话一出来,不止白枫林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就连跟在他身后的那三人都齐齐瞪圆了眼,四人的脸色一阵青又一阵白,跟个调色盘似的,精彩极了。

    跟着白枫林一块过来的那三人,因为家世背景都不如楼星,即便脸上表情多么不好看,到底没有自不量力地说出什么话来,只愤恨又嫉妒地瞪着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的顾棠和邱驰。

    无辜躺枪的顾棠感到很郁闷,不由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旋即若无其事地微垂眼帘,直接对那三人的眼神视若无睹。哎,今天出门太急,居然忘了翻黄历,不过就是出来吃个饭而已,竟然就那么恰好碰上了这种狗血的桥段,真是流年不利。

    “顾棠!!”白枫林怒气汹汹地瞪着顾棠,未曾料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楼白两家互看不顺眼,可楼白两家却从未如此明显的表现出两家之间的不和,现如今这顾棠竟是如此毫无顾忌地说出这种话来,难道这楼家真想把话摊开来说不成?

    楼星对白枫林那话恍若未闻,轻飘飘地睇了他一眼,然后慢慢悠悠地开口:“真是抱歉了,我们才刚开始用餐而已。有人在旁边看着,我实在难以下咽。所以,有什么事都等到他日再说吧。各位慢走,我就不送你们了。”

    “你!”没想到楼星居然胆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他下面子,白枫林愤怒得岔了气,只堪堪喊出一个字便蓦地顿了一下,一张显得有些女气的小白脸因愤怒而变得青白交加,看得楼星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帝都有苏、楼、白、葛四大名门望族,四个家族从数百年前就开始了长期的明争暗斗,经过数百年的努力,各家都在帝都占据了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在那几百年间,尤以楼家的权势地位最高。

    若不是三百多年前发生了那件事,或许楼家至今依旧排在四大家之首,远甩另外三家几条大街。

    自那件事之后,苏家终于熬出了头,成功取代了楼家的位置。事实上,经过这近百年来的发展,苏家其实已经开始没落。

    说到底,苏家的根基远远比不上楼家,若不是当年楼氏一族损伤巨大,从而致使那帮人乘虚而入,苏家根本没有可能成功跃升为四大家之首,这也是苏家只维持了两百多年的风光,到了近百年却渐渐没落的缘故。

    至于白家和葛家,倒是颇有些能耐,若不然,这两家也不会跃升为四大家之一,而且还稳稳当当地守在那个位置。不过,楼家和白家向来不和,那都是整个帝都人都知道的事,尤其是年龄相若的小辈们,那更是两看两相厌。

    很不巧的,楼星和白枫林便是小辈们中最明显的代表,两人都是各自家族中的嫡系子弟。年龄相当、精神力值相若、同为符咒系考生,加之从小都在同一个学校念书,这更让两人怎么看对方怎么不顺眼……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楼星的脸色忽然变得不大好看,被刘海遮住的眼睛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狠戾,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抬头深深地看了白枫林一眼,直看得对方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才缓缓地开口,语气异常生硬:“慢走,不送!”

    有一瞬间,顾棠忽然在楼星身上感觉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对了,那应该是在楼勋身上出现过的气息,因为这个相似,他不由抬头看了眼楼星,却并没有从他脸上发现什么异样,想了下那四大家之间的复杂关系,那还真不关他这外人什么事,于是继续做低头沉思状。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大家也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白枫林目露凶光,恨恨地瞪了眼楼星,顺带也把顾棠和邱驰恨上了,然后带着一脸愤恨甩袖离去。他这一走,跟着他一块过来的那三人自然也跟着离开了,少了那么几人,一时间安静极了。

    那几人走后,三人都显得有些沉默。邱驰的目光在楼星的脸上稍稍停顿了一下,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过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低下头来继续吃饭,他和楼星之间的距离还是太遥远,有些事不是现在的他能够问的。

    吃完饭后,顾棠婉拒了楼星一起到附近逛逛的提议,他看得出楼星因为之前那事而导致心情不大好,会有这样的提议怕是碍于他们刚刚成为朋友不久,所以有些不好直接在吃过饭之后就各自离去。

    当然,这些都是他个人的想法,至于楼星心里都是怎么想的,他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是真有点事情需要先走一步,故而也就谢绝了楼星的提议。

    回到家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一点多。像往常一样收到豆豆的热烈欢迎,这种一回来就有人过来关心的温馨让他心里不由得一暖,即便豆豆只是一个机器人小管家,但也没法抹杀他给这个家里带来的温暖。

    “主人,豆豆刚刚榨了一杯新鲜的果汁,闻起来可香了,主人要现在饮用吗?”豆豆把门关锁好,然后迈着轻快的小步子来到顾棠身旁,笑眯眯地报告他刚刚忙活的事情。

    “刚好有些渴,我去书房一趟,麻烦豆豆帮我端过来了。”顾棠没有拒绝豆豆的好意,转头对他浅浅地笑了笑。

    “好哒。主人先到书房等着,豆豆很快就来。”豆豆听到顾棠要喝果汁,脸上带上了一抹十分可爱的笑容,蹦蹦跳跳地奔向了厨房。

    顾棠抬头看着豆豆那副蹦蹦跳跳、像只小兔子似的可爱模样,不由微微勾了勾唇。尽管豆豆只是一个机器人,可他带来的欢乐却是不可否认的,与顾家人相比,豆豆反倒比他们更像一个“人”。

    来到书房,顾棠往书桌后的椅子一坐,沉静的眼神淡淡地扫过堆在角落里的废石,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居然已经买下了那么多毛料。他静了静,忽然拉出书柜,从书柜中拿出一叠符咒,眼神变得深沉悠远,像是正在想着什么。

    豆豆端着果汁进来的时候,一抬眼就被书房里的画面迷住了,他惊讶地看着萦绕在他主人身上那圈淡淡的亮光,一双宝蓝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即使他搜遍了网络上的资料,他也不知道为何他主人身上会泛出这样的亮光,竟然让他有种想要接近的冲动。

    事实上,豆豆也真是这么做了,他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朝着他主人走去,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催促着他快点走到主人身旁,尽量将那些亮光全都吸收到身体里,然后,那些亮光就可以给他提供很多很多美味的能量。

    当豆豆距离顾棠还有一米左右的时候,那圈萦绕在顾棠身上的亮光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似的,扩散成一丝丝亮白细长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涌入到了豆豆的身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