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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与君初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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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枞很晚才回到家里,吃过东西,去了叶臻房间。

    彼时叶臻刚洗漱完毕,正在梳妆台前揽镜自顾,看见他进来,浑身汗毛一竖,半晌才像意识到什么,讪讪放下镜子,打圆场:“我觉得我头发有些长了,想着要不要剪剪。”

    苏枞看叶臻的头发已经齐肩,披在肩上,颇为柔顺,不由得走过去抚了一抚。

    叶臻看见苏枞有些不舍的模样,迟疑了一下,问:“要不,我把头发留长?”

    苏枞知叶臻是不喜欢长发的,便说:“我觉得你短发很好看。”

    叶臻想起去年见到苏枞时她刚剪的那个短发,她是找了个小店剪的,那个理发师造型理念独特,发型设计尤为彰显人物气质,看着叶臻一身正气的模样,就给她剪了个江姐同款。当时叶臻剪完照了照镜子,只觉得自己应该高呼两句:“革命万岁”。

    这个短发,说复古,有,说情怀,也有,但要说好看,真没有。

    于是叶臻直言不讳:“苏枞,我发现……你的审美真是,一言难尽。”

    “怎么?”

    “你真没觉得我短发像江姐吗?”

    “没觉得。”

    叶臻想了想,突然领悟:“是因为我的脸比江姐大很多吗?”

    苏枞忍不住笑出声,从背后抱住了叶臻。

    看着镜中相依相偎的两个人,叶臻生出几分欢喜,更贴近了苏枞几分,欣赏着镜中的景象,恍若一世长安,莫不静好。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苏枞啊,你说都是一粒米一粒米喂出来的,这人和人的长相差别,咋就能比人和猪的差别还要大呢?”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苏枞很自然的没有回自己房间,也很自然的躺在了叶臻旁边。

    叶臻默默分给他一半被子,别过头去睡。

    苏枞握住了她的手。

    叶臻颤了一下,但也任由苏枞握着。

    双手交握后,苏枞再无别的举动,可他也没睡着,叶臻就是后脑勺也能感觉到苏枞的灼灼目光,他的呼吸还微微喷在叶臻脖子上。

    叶臻梗着脖子睡了十来分钟,动都不敢动,最后她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不畅了,怎么着都像是在接受刑事拷问,于是干脆转过头,想跟苏枞说,你要干就干吧,别这么盯着了,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时,苏枞先一步开口:“我过些天,要去梧桐街。”

    叶臻不妨,有些愣愣的:“要去吃那的酸辣粉啊。”

    苏枞握住她的手紧了紧:“要去见奶奶。”

    叶臻又是骤然一惊,一下坐起身来:“我……我家老祖宗?”

    苏枞也随之坐起来,颔首。

    叶臻一时心绪复杂,嘴上也不知说什么,苏枞见她的模样,伸手去揽她。

    “姜易斩断了凤山矿产原本的销售渠道,而曾经暗许会购入凤山矿产的公司又背弃承诺,凤山受到了不小冲击,叶家首当其冲。我想过去看一下具体情况,也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叶臻不知此事还有后续,生意的事她又确实一窍不通,听见苏枞说要帮忙便不由道:“你肯出手帮忙是好,但我家老祖宗这个人固执得很……她恐怕不会接受。”

    她怕老祖宗折苏枞面子,让他难堪。

    苏枞也知晓叶臻的意思,调侃:“你以前不是说,你家老祖宗最有爱美之心,不会舍得把我怎么样吗?”

    这话确实是从叶臻口中说出,她不好反驳,况且,梧桐街那边的情况要到苏枞亲自出手,想必也已经是形势危急,她思量半晌,只低声说了句:“谢谢。”

    苏枞笑:“没什么谢的,补上了聘礼罢了。”

    叶臻也扯了扯嘴角,当是笑了。

    过了一会,苏枞又问:“你和我一同去吗,这么久了,就没想过回去看看?”

    叶臻想起自己和老祖宗大闹那一场,又想起老祖宗让她滚出家门时那张冰冷的脸。

    “叶家没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横竖当我这么多年喂了条养不熟的狗,你滚出去,别再肮脏了我这块地。”

    老祖宗和她相处那么多年,磕磕碰碰,有时骂得也不是不难听,但是第一次把话说得那么决绝,叶臻至今都不愿意回想。

    她缩进被子里,闷闷道:“我就算了吧,她不见得会为难你,但若是我在,大约连门都不让进了吧。”

    苏枞伸手轻轻理了理叶臻脑海杂乱的发丝,见她难得的低落,也不多劝:“那我就先下聘,夫人改日再回门吧。”

    苏枞下飞机来到昀城时正是傍晚,他让别人先去酒店休息,自己却去了梧桐街。

    距离他上一次来梧桐街已经太久了,那时他父亲还在,说暑假带他去长长见识,便同他来了这里,一个与阅城全然不同的古朴长街。

    他那时以为梧桐街必然满是梧桐数,还特地带了相机准备拍照,可是,这里却一棵梧桐树都没有,反而整条街上,最有特色倒是一棵老槐树。

    那时他父亲告诉他,凤山原本籍籍无名,后来因为风水极佳,被分封此地的老王爷相中,用于安葬自己的宠妃,从此改名为凤山。而临近凤山的这条居民街,不是因为种满梧桐得名,只是取凤栖梧桐之意,顺带改名为梧桐街。

    后来,很多达官贵人都在凤山建造自己的墓地,自然也吸引来了许多慕财之人,梧桐街慢慢变为外来人的聚居地,槐树有迁民怀祖之意,因而这颗老槐树,成了梧桐街居民的心头之爱,留存多年,照顾有加。

    绕过槐树,不远处的一幢房子便是叶家了,此时正是饭点,家家户户烟火气十足,饭菜的香味弥漫了整条街,也不断有嬉戏的孩子被母亲捉回去吃晚饭,吵吵嚷嚷的。如此场景,让苏枞的心里有丝难言的惬意。

    在叶家门外,苏枞停步,看了看叶家的阳台,似是在回忆什么,这时,叶家的门突然开了,叶老太太走了出来。

    叶臻长得其实颇有几分像叶老太太,眉宇间自有一种飞扬,可叶老太太的飞扬之气却显得黯淡了,经年操劳,她的头发已然全白。苏枞记得,曾经见到她时,她还是个严肃到让人畏惧的女人,但今日再见,却不觉她身上那股肃杀之气。

    叶老太太走出门,边走边环顾周围,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也没留意他,找了好一会未能如愿,便自顾自恨恨道:“死丫头,就知道瞎跑,吃饭了也不晓得回来。”

    说完又扬声:“叶臻,吃饭了。”

    苏枞心中一震。

    叶老太太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忽然像意识到什么,叹了口气,朝家走去。夕阳下,这个半生刚强的女人,身形佝偻,有着难言的落寞。

    叶老太太走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在自己门前不远处伫着的苏枞,多看了他一眼,苏枞迎着她的目光走上去,恭敬的半鞠了一躬,道:“您好。”

    叶老太太颇有疑惑,问:“你是……”

    “我是阿臻的丈夫,我来看看您。”

    叶老太太半天没反应过来:“阿臻,哪个阿臻,你是……”

    她的表情变为不敢置信,只直直盯着苏枞,眼中有万千疑问,盯了他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叶臻人呢,野哪去了?”

    “她有些事情耽搁了,来不了昀城,特地让我先过来看看您,也探一探您是不是还生她的气。”

    叶老太太面色阴沉,只站着,一语不发。

    苏枞继续道:“本来过年那会子我就想过来看看您,但因为家母病逝了,所以才抽不开身。那时候听阿臻说昀城的冬天很冷,您又常年呆在矿上,她很挂念您的身体。这次我专程带了些补品,听说对缓解关节疼痛很有效果。”

    叶老太太扫了一眼苏枞手上的东西,又看了看苏枞谦逊的神态,面色未变,眼中的阴厉却退了,淡淡道:“进屋说吧。”

    苏枞进了屋子,暗暗环顾了一圈,视线在阳台处的美人榻上停了一停,很多年前,他爸爸也带他进过这间屋子,因为矿产的事情来拜访这位老太太。他爸爸同老太太客套,他却悄悄注意着那时坐在这个美人榻上的女孩。

    那个女孩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长发拢到一侧,披散下来,衬得那张脸五官明艳,肌肤如玉。她手上拿着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偶尔抬眸看看他们这边,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可那双明媚的眼睛里还是光华流转。

    苏枞余光看见那个微暖阳光勾勒出的美好侧影,心中想,听说梧桐街这一带民风彪悍,原来还有这样明珠玉露一般的娴静女子。

    叶老太太示意他坐下,苏枞便坐在了她身侧,叶老太太也不倒茶,两个人谁都不先开口说话,屋子里陷入沉默。

    许久,叶老太太才问:“你和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去年。”

    “什么时候結的婚?”

    “也是去年。”

    “刚认识就结婚?”叶老太太疑惑更深,拔高了音调,冷道。

    “我很幸运遇上了阿臻,我很喜欢她,所以不想耽搁。”

    叶老太太嗤了一声:“那她又看上你什么?”

    “她做的所有决定,出于她的本心,我都会尊重支持她。”

    叶老太太忽而沉默,投向苏枞的眼神变得很是复杂。

    苏枞看了看叶老太太,说:“今天以孙女婿的身份特地来拜访您,看见您一切都好,我也放心了,也好向阿臻交代。”

    说完,便起身告辞。

    叶老太太没有任何表示,依旧坐着不动,待苏枞要走出去了才说:“横竖她当我是死了,那你也至少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苏枞笑了笑,依然是谦逊而恭谨的:“我再拜访您的时候,您自然会知道。”

    苏枞出门离去时,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芒正没入凤山之后。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叶家的阳台,恍然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时,他也刚和自己的父亲走出叶家不远,他跟自己的父亲说:“真没想到,梧桐街上还有那样的女孩子。”

    “怎样?”

    他回头,再看了一眼叶家的阳台,那个白衣的女孩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阳光下的剪影依旧姝丽美好。

    然后,她从阳台上一跃而下。

    叶家楼下站了一个男孩子,那个女孩朝他走去,边走边说话,他隐隐听见她说:“家里有客,老祖宗一直在客厅坐着,我动不了。趁她刚去卧室拿东西了,我才逃出来。你那到底怎么回事啊,跟别人杠上了,还搞不过别人。卧槽,陆照影你也太他妈丢脸了。带路带路,老子去教教他们做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得极快,苏枞目光追随着那女子的背影,但见白裙飞舞张扬。

    他父亲等不到他的回应,不由又问了一次。

    苏枞收回目光,淡淡说了声:“没什么,我看错了。”

    可是,他却又偏巧将这一幕记了下来。

    记了很久很久,记得他自己都忘了,直到阅城夜色外的那条巷子里,他才发现,自己,原来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