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重生之宰辅在上 > 第88章 成何体统

第88章 成何体统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三哥……”闻昭垂眸嗫嚅了一声,随即又觉得应对三哥这样的只管撒娇耍赖就好,立时嬉皮笑脸地凑上去,甜声问道,“三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呀?”

    每当闻昭的声音由平日里的清甜转为糯甜的时候,只有两种情形,一为耍宝,二是耍赖。耍宝是有事相求或者意在逗乐,耍赖却应当是心里发虚。姜闻熠是看着她长大的,再了解不过。

    姜闻熠轻“嗯”一声,淡淡问她,“你也晓得是深夜了,可知时辰几何?”

    闻昭心里“咯噔”一声,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捏着袖口,闻昭声音发虚地回道,“呃……子时了吧。”

    “嗯,快丑时了。”

    今晚的三哥瞧着不苟言笑的,完全无视了她的笑脸,加之闻昭又心虚,因此只弱弱地点头,不敢再吭声。

    沉默间,姜闻熠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若是在往常闻昭必不会觉得有什么,可今日她竟从三哥的身上感到了压迫。

    “昭昭,你的口脂掉了。”他的语气已然平静,闻昭却僵了身子。

    “嘴也肿了些。”说话间,食指轻轻点在闻昭的唇瓣上。闻昭睁大了眼看他。

    不,不对,不对劲。

    闻昭嘴唇微张欲说话,三哥却一步走到她身后,背对着她,语气不无严厉地道,“你还未出阁,这样三更半夜地与一个外男厮混,成何体统?!”

    他的声音有些颤,像是在极力克制。闻昭却睁大了眼,心里满是不可置信,三哥竟用了“厮混”这个词!她虽不很守礼,却是没有越过雷池的,在三哥心里她就这样不堪吗?!

    “他都及冠了,你才十四,你知道一个成年男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吗?你还赶着上去!”

    姜闻熠说到后头语调不可抑制地拔高,陡然一个转身,却见闻昭背对着他,身子微微颤着,像是秋天里瑟瑟发抖的枯叶,脆弱可怜。

    闻昭想开口说话,为自己辩解一二,可她鼻子发酸、喉头发堵,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姜闻熠意识到自己的用词对闻昭而言或许重了些,伤她的心了,忽地慌起来。可是他的心还是密密匝匝地疼,怒火不住地舔舐他。

    昭昭是爹爹宠大的,是他疼大的,现在却三更半夜才回府,还是嘴唇红肿、面有春色的模样,姜闻熠不可抑制地猜想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而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他简直要疯了!

    他虽然余怒未消,心里也还是疼的,却软了声音喊她,“昭昭……”

    闻昭仍是背对着他,身子颤得更厉害。

    有时候就是这样,在越信赖越亲近的人面前,就越容易觉得委屈。而感到委屈的时候,若是被人软声一哄,却会更委屈。难以克制。

    姜闻熠上前一步,双手按在闻昭肩上,低着头从背后贴近她耳边,慌乱地哄她,“是三哥说错话了,三哥错了,昭昭别听三哥的。”

    不,他方才说的就是他想要说的。他已经斥责地十分克制了。闻昭感觉自己淌了泪,忙低下头藏着,不叫他看到。

    可三哥却仿佛知道她哭了,拥着她,双手伸过来,胡乱却轻柔地在她脸上抹着。

    “拿开,当心碰着我眼睛。”闻昭偏头躲他的手,赌气似的道。她的鼻子堵着了,说话瓮声瓮气的,却别有一番娇憨。

    “好好好,不碰着。”姜闻熠松开手,绕到闻昭前头,蹲下身子仰面看她,眼里带了歉意和些微祈求,“昭昭不难过了,原谅三哥这一回?”

    三哥比她高许多,闻昭极少以这种视角看他。倒是小时候常常见他蹲下来,捉着她的双手告诉她,书背不下来不要急,她已经比大多数孩子都要聪慧了。就算不喜欢母亲也不要顶撞她,不然爹爹也不好办。与别的孩子生了矛盾不要憋着,要说与他听。摔倒了可以哭着喊他来抱,不必自己撑着爬起来。

    每每叮嘱她的时候就会蹲下来,紧紧盯着她的双眼,咬字清晰又温柔地与她说话,见她听明白了、重重点头了,便会笑着摸摸她的发顶,用大人一样的口气夸她,“昭昭真乖。”

    闻昭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又带了些惆怅怀念。回过神来见三哥仍眼带询问地蹲着看她,闻昭不自在地别过头,“我本就不太守礼,三哥说得也没有错。”

    姜闻熠确实不能昧着良心说她没有不守礼,他会这样低姿态地认错、哄她,不过是因为在乎她,不忍见她委屈难过罢了。

    “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我为方才的话道歉,昭昭你也不能三更半夜去他那里了。可好?”

    闻昭知道这个时候答应下来是最妥当的选择,三哥的态度已经软化了太多,她不能得寸进尺。

    可她仍是忍不住为陆然辩解,也算是为自己辩解,“三哥,他很有分寸,我也有分寸的。”闻昭想说陆然有那么多次机会煮米饭,却到底没有煮,可见他的人品还是有保障的。

    可这话一说出来,估计三哥的怒火要一发不可收拾了。闻昭艰难地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姜闻熠面色紧绷了一些,淡笑问她,“昭昭答不答应?”

    再一次在三哥面上看到了隐忍的神情,闻昭抿着嘴角点点头,嗡声道,“答应了。”

    姜闻熠的视线扫过闻昭平着的嘴角,知晓她定是不情不愿的。不过能得到她的应承,他也不追究闻昭到底是心甘情愿地答应还是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站起身,姜闻熠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却毫不耽搁地揉了揉闻昭的脑袋,笑道,“乖。”

    闻昭轻咳一声,堆起笑问他,“爹爹那边……”

    姜闻熠无奈看她,“你小时候闯了那些祸,我何时同爹告过状?”

    “就知道三哥对我好!”闻昭欢呼一声,又亲热地挽了上去。

    这时三哥却拉着她转身朝案几走去。案几上放着一碗汤药,棕黄的,清亮亮的。自从三哥得知她“不小心”落崖受了内伤之后,便寻了方子为她调养身子。刚开始两个月还是一日一帖的,后来她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是药又有三分毒,三哥便减了次数,隔上几日才会叫她喝一碗。

    这汤药是饭后喝的,三哥应当是晚膳后不久就来了,算起来竟是在她房里等了几个时辰。

    而现在,汤药上热气全无,早就冷透了。

    “今日的药就算了,明天补上。”说罢,姜闻熠便要端了汤碗出去。闻昭喊了他一声,“叫丫鬟去倒掉就好,只不过糟蹋了三哥的一番心意了。”

    闻昭高喊了一声,便见扶摇和芙蕖两个推门进来了。她就知道这两个还没有睡。

    两个丫鬟暗暗向闻昭投去歉意的眼神,闻昭轻轻摇了摇头。她们做下人的怎么拦得住主子。

    闻昭向来没有与三哥闹别扭超过一天的。翌日一早,两人就像是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没有人怒到口不择言,也没有人委屈落泪。

    闻昭带了礼,在路上遇见三哥,笑问他,“真巧,我也是给我的大侄子补礼呢。”大嫂沈秋桑诞下的儿子已经满月了,并取了名儿叫姜清钺。他们回来得晚这才错过了满月酒,但心意却不能欠缺了。

    闻昭已经听说了阿钺是大嫂在外边生下的,且连个接生的都没有。因此这时见到大嫂的笑容,心里却酸酸涩涩的。

    生了孩子的女子到底不大一样,好似苦难都成了岁月的养料,叫一个原本高淡清雅的年轻妻子变成了一个温柔又包容的母亲。

    她笑着走过来,怀里的阿钺正半阖这眼睛,要睡不睡的。

    仿佛闻到了生人的气息,阿钺将眼睛睁开了些,迷迷蒙蒙地往闻昭这边看过来。

    “小阿钺~”闻昭轻唤一声,伸出一指去勾他的小手,却见阿钺松开小拳,将她的手指握住。他的小手温温软软,还带着些微潮湿,握得很轻很轻,却叫闻昭一动不敢动地让他握着。

    “小阿钺已经会握东西了呢。”

    沈秋桑笑着摇头,“这还算不得会抓握,还使不上力气呢。”

    闻昭听罢便叮嘱小阿钺道,“快些长大啊小阿钺,到时候就使得上力气啦。”见小阿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又笑道,“我是你姑姑,记着了?”

    闻昭上辈子没有成亲,自然也没有孩子,可她到底是喜欢孩子的,因此见了阿钺之后眼里就全是阿钺了。沈秋桑见闻昭自己就还是个孩子,却在教阿钺喊“姑姑”,越发孩子气了,与她道,“阿钺两个月都还不到,是喊不了‘姑姑’的,再等上一段时日,我叫他见天儿地喊‘姑姑’,可好?”

    闻昭眉眼俱笑地点头。她自然知道小阿钺现在不能喊人,她只是喜欢罢了。

    姜闻熠看着闻昭,突然意识到,她本就不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前后两世加起来也活了三十个年头了。

    出去的时候,外头又落起雪来,闻昙正在院子里堆雪人,看见闻昭了眼睛一亮地唤她一起来,又嗔道,“娘亲都不让阿酉陪我一起玩!”

    闻昭把手炉往姜闻熠怀里一塞,笑嘻嘻地叫他先回去,转头就与闻昙笑闹得开心。姜闻熠无奈一笑,就算她活了三十个年头,她也还是个小丫头啊。

    承平十三的年初,薛家上下落入狱中,度过了最凄清惨淡的一个年关。薛相自己也没有想到,他最趁手的一枚棋子会这样算计他。且能做到这地步,拿到这么多证据,定是早早就开始谋划了的。

    他薛守义竟然将一头狼养在身边五年之久!不乖他识人不清,只怪那头狼伪装得太好。他虽然有学识见地和一些无伤大雅的心机,却也会与后来受重用的学生一争高下,偶尔也会像其他年轻人那样沉不住气。如果这些都是故意给他看的,那他的这个学生也太可怕了些,且必定所图不小。

    而朝中的大臣虽对陆然揭发老师的行径褒贬不一,却不约而同地选择缄口不言。因为有点眼力见的都看得出来此时不简单。薛守义的罪名定得含糊其辞,皇上发落的决心却非同一般。另外……薛守义前脚下了狱,没多久皇后又因为李嵌摔磕了牙而被禁了足。此事听起来本没有什么,李嵌脑子不清白,本就容易出事,可皇上偏因为这个大发雷霆,斥责皇后照顾不周。蹊跷的是,时至今日皇上也没有收回这个禁足令。

    将两件事一联系,这些人精们纷纷装聋作哑了起来。

    年关过后的第一天上朝,那些个薛派官员瞧着都瘦了一圈,偶尔投向陆然的眼神也是恨恨的,而陆然则毫无所觉地静候着。

    皇上进殿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尽管那些官员很快低下头去,他还是看见了那些恨不得扒皮饮血一样的眼神。皇上又将视线移到陆然身上,见他虽然收拾得齐整,但面上仍是泄露了一丝丝的疲惫与憔悴。皇上暗暗点头。

    平身后,不少官员进言上奏,却都提起了罢相之后空缺的官职。三省的长官薛守义就占了其二,而剩下的那个尚书令的职位早已被先帝收回,至今没有人坐上这个位置。

    皇上早就猜到这些大臣会说这些。毕竟中书令与门下令的官位那般打眼,常人不眼热都难。

    “众爱卿有何人选?”皇上笑眯眯地问。

    底下的人见皇上的心情不错的样子,纷纷大着胆子推举。那些个人选里边多为六部的尚书,年纪大、资历够,因此也能服众。

    易择却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提议将他由门下侍郎升为门下令,抬眼一看,那提议的人正是太子一系的官员,所以这就是太子的意思了。易择垂下眼,并不打算站出来说话。

    底下的人叽叽喳喳地争了一会儿,皇上却淡淡开口,“陆爱卿,你以为如何?”

    陆然稍稍提起精神,郑重回道,“臣以为户部尚书张大人才能出众、操行廉直,堪任宰相之职。”

    皇上神色莫辨地问他,“你这般知恩,为何揭发罪相?”

    陆然的面色越发肃穆,面上还有一股子执拗,“张大人对微臣有提携之恩,微臣不敢忘怀,然今日推举张大人实在是因为张大人的才德操行令臣折服,并不全然出于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