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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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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老太太脸上的笑变得更加难看起来,若是换成以前拿出这些银子并算不得什么事,可是现在钱家真的是被抽干净了,也就是能勉强支撑着门楣的脸面,能够唬人而已,现在让她去哪儿变这么多的银子去?这不是诚心要把她这个老婆子往死路上逼吗?

    “实话和你说罢,家里没有那么多的银子,他想要,我也只有一句拿不出来。当初我一直以为他这是把这笔银子送给我们钱家了,谁知道隔了那么多年来个秋后算账,不是不给,真没有。”

    钱云看着满屋子神色凝重的人,轻笑一声:“我也不能难为你们,毕竟是自家人,可是我怕那边的人不能绕过我,所以没法子,这回不管多难都得撑下来才行。”

    钱老太太顿时冷声道:“难不成你想让整个钱家都散了你才高兴吗?就算钱家怎么对不住你,但是你总归是在钱家长大的,你不能忘本。是啊,你现在的身份真是了不得,哪还能看得见我们这些人?但是不管如何,这点银子就该是你出的,就当是还钱府这么多年对你的照顾和养育罢。”

    钱云抿嘴点了点头:“这笔银子数额太大,我可承受不来,再加上我往我送给祖母的东西都是上等,也不少银子了,祖母还是自己好好想想,若是不行,那我只能拿铺子宅子相抵押了,祖母要是有心闹上一闹,咱们也可以到衙门去说理去,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您说呢?”

    钱老太太这才慌了起来,她知道这事情定然是不能闹到衙门去的,不说他们本就不占理,再加上钱云如今的身份真要闹起来别人可不是说他们不懂事?这种香饽饽应该放在家里供着才行,那些当官的肯定冲着六皇子再晋州城也不会向着自己的,不管怎么说都是输,她无奶地看着钱浩,问道:“你说罢,你有什么想法?总归是你的女儿,还是你说比较好,我现在老了说话不管用了,就是再怎么费尽力气也没什么人听了,你想怎么做都随着你,哪怕就是将整个钱家赔进去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你们当钱家子孙的心,什么时候向着过钱家?一个一个的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念,只图着自己过好日子,要是老爷子知道想来在底下也十分不好受的。”

    钱云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她本不想提祖父的事情,可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沉声问道:“祖母这话说的倒是有些过分了,祖父就算伤心,也是伤心没想到好好的一家人会在您的手里变成这个样子,都说家和睦才好,可是现在呢?我们都将彼此当做最大的敌人,所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该愧疚的还是您呐,您也别动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了,对您没什么好处。我钱云就是你想的那种不是什么好人的,您完全可以把我当成恶人,这笔账,我不一下就向您收齐,先给我一半总成罢?您总得让我和外公交代。其实我还是想说这种乱子还是您给惹来的,若是你在柳家不那么耀武扬威,兴许我外公还真记不起这回事来。”

    “成了,话送到了我也就先走了,不在这里惹您的眼了,这几天还是抓紧时间张罗着,我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钱浩看着她走远了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家里最近这是招上鬼了吗?成天的不让人过太平日子,娘也是,平日里那般镇定的人怎么好端端地去惹柳老爷子了?就咱们这几条小胳膊小腿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柳家平起平坐,您倒好,还在柳老爷子面前摆架子,现在可是好了,您可是看清楚了?人家来催债了,我也没什么法子,还得母亲想办法,毕竟阿如的事情之后,我对钱家的生意已经不知晓了,所以您还是别指望我什么了,倒是我想求您个事儿,能让我过几天好日子。”

    钱老夫人对着这样的儿子能有什么办法?说到底还是自己惹出来的事情,一大家子的嘴都等着花银子,现在每个铺子都十分的不景气,让人真是愁得很。唯一的部分也只有家里的东西变卖了,这样也许才能凑足那个数。

    不过倒那个时候家里可就真的变成一穷二白了,什么都不用想了,估计在这晋州城又是一个笑柄,这一切好像都是自从自己答应儿子将如姨娘接回府里发生的事情,自此钱家的一切都变得艰难起来,如今在最难的时候,却是柳家人狠狠地插了他们一刀,到头来这一切真是像是报应一样,从她开始然后从她结束。

    钱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起来,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茶杯,怒极了拿起来扔了下去。

    钱秀原本在府里乱转,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钱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她快步迎上去,微微福身道:“姐姐来府里怎么也不让人和妹妹说一声?你一离开就这么久,我心里可是想念的很,你看你一不打压我就和墙头的草一样又活过来了,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其实我也挺很自己的,你说死了多省心?什么乱七八糟的仇恨都能从我的脑海里褪去,但是老天就是专门的折磨的我,它就是要让我活下来来碍姐姐的眼,你说我能怎么办?瞧着姐姐这样子想来是要在晋州城多留一阵的,我往后能不能到你府上去转转?虽说我现在重新回到这里来,可我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总是忍不住的很,很所有人,包括姐姐,我其实恨不得有一天你能从这世界上永远的消失,这样我心里的恨可能也会少一点。不过可惜了,我这心思也只敢和你说说,要是被六皇子知道了,我只怕是更加难以活下去了,你说什么时候我的心思才能实现?我和你站在同一片天下,都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是脏的,所以我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着你死。”

    钱云听了也不恼怒,只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道:“你这心思倒是恶毒的很,不过我不喜欢和肚子里弯弯绕绕太多的人打交道,你这样的倒是正和我的胃口,想要什么都不藏着掖着,我也乐意和你玩。不过你想进我的家门倒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让你靠近我的家人,就像你肯定不想我靠近你的弟弟一样,我们都是有底线的人,别随意触碰你不该动的东西,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能让你生不如死,你最在意的东西我都会毫不留情的给你毁了,你现在心里最深的执念应该是你的弟弟把?如果我让你永远都看不到他,我想你现在就不敢这么对我说话了罢?你别忘了,老天已经把我们的命运注定了,你斗不过我的,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钱秀看着她一脸得意地从自己的身边离开,恨得抓心挠肺却又不能如何,这就是她的软肋,哪怕是丢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让弟弟受到任何的伤害。她一直在钱云面前处于下风,永远都没有办法翻身,不管她多么的渴望和努力,她恨自己没用,而现在她又和钱云之间落下了那么长的距离,想要翻身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她现在唯有忍气吞声才成,这样的窝囊,她向来不喜欢,而现在只能安静地吞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她一直没有见过祖母,和钱云分开之后她调整了下自己脸上的表情,挂着淡淡地笑往前走,走进春堂园正好看到祖母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奋力砸到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有些刺耳,她看着只觉得莫名的痛快,笑盈盈道:“祖母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摔东西呢?难道是十分不喜欢我这个孙女?那也不至于动这么大的怒气罢,这真是让我该如何是好?”

    钱浩微微周紧眉头,训斥道:“别胡闹,钱秀好好的和你祖母的说话,你要在这么过分,可别怪我这个父亲和你翻脸,在外面还不知道守规矩吗?”

    钱秀赶忙低下头恭敬道:“祖母,方才是钱秀没规矩,还请祖母见谅,不管发生什么事祖母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好,也让父亲能够放心些。”

    钱老夫人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怒道:“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可以不追究你爹擅作主张将你带回来,但是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不然我可不会保证会重新将你撵出去,听明白了吗?”说着突然笑起来:“你和钱云相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早知道当初我就不应该听你爹的鬼忽悠把好好的一个家弄成这样,如果不想从这座府里搬出去,那么你们就想你们的办法去。钱浩,这一切说到底还是因为当初你的私心而起,我不会再管这件事,如果实在拿不出来就去好好的求求你的宝贝女儿,让她网开一面,不要和我们追究这笔钱,不然善哥儿可就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哥儿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只怕也得过着寻常百姓的日子。”

    钱秀倒是没想到钱云来一回居然能将整座钱府都吓成这个样子,向来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的钱老太太都能气急败坏成这样,可见钱云的道行越发的高啊。

    钱老夫人冷漠地看着众人,然后站起身来撵人道:“全都走,要是想不出法子来你们都别来见我,别惹我生气,就这样,该去哪儿就去哪儿罢。”

    几人从屋里出来,张氏满脸不快地看着钱浩说道:“老爷真是好定性啊,这么大的事情都快家破人亡了居然还不动声色,看来是早已经有什么主意了?”

    钱浩摇摇头说道:“我最近倒是觉得富贵日子过得多了,过过清苦日子也好,免得将来整个家里的人都是四肢不亲五谷不分的,要是真遇到这样的事情可怎么好?你们要是想我去求钱云的话,我是不会去的,这世上还没有当老子的给女儿说好话的,所以你们绝了这个念头罢。”

    钱秀抿嘴想了想,笑道:“爹还是去看看姐姐罢,这个府里所有人的生死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善哥儿不能受到这样的委屈,所以不管怎样,我都要让他在富贵的家里长大,爹,这是你亏欠我娘的所以必须实现,你知道了吗?”

    钱浩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细细思索一阵,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笑道:“你总是能找到我的软肋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你真是我的好女儿,也罢了,为了你娘我可以去做这件事情,但是我不能保证她会买我的张,你们知道她对我就跟仇人似的,我知道她的心里恨不得想要杀了我才好。”

    钱秀淡淡地抿嘴笑道:“就算是这样,为了您唯一的儿子去做点牺牲不是应该的事情吗?如果没什么事情那我就先走了,善哥儿这会儿也应该咬醒过来了,我不能离开太久,这小孩子,毕竟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这个做姐姐的不为他张罗还有谁能顾及到他呢?”

    张氏的脸色立马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她看着钱秀从自己的身边离开,转头怒瞪着钱浩说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再你的眼睛里我们都不是人吗?一个妾所出的孩子能有这么大的脸面,我倒是惊讶的很,你要知道我要是不承认他,他什么都不算,他也只是一个庶出的孩子,想要继承钱家的一切,那纯粹是痴人说梦,这辈子都别想我能同意。我就让你们好好的张罗着,看看谁能赢得过谁去。”

    钱浩冷笑一声说道:“有本事你生个嫡子出来?若是你生出来,这钱家就是你的,可你别把别人当傻子,你要是好好的这钱家还能容得下你,如果你成天想的都是些不该想的事情,那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这个钱家还容不容的你这还是另一说。”

    张氏气得脸色发白,整个人都跟着颤抖起来,听这口气想来是如果自己非要在这个钱家站住脚,就必须要乖乖的听话,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不要过问,自己只要当个在他们眼里没有存在感的人就行了,她只觉得好笑不已,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底气居然要让自己退让?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哪怕就是整个天都变了,她一定要拿住自己该拿住的东西,想要让她退让?让给一个梳子庶女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脸上突然绽放出明媚的笑容,柔声说道:“成啊,咱们走着瞧就是了,我也不想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添什么乱,毕竟保住这个家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你要是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妥协,我劝你还是不要吃人说梦了,在这个家里我的身份只次与你而已,她们两个想越过我去?我就是生不出孩子来又怎么样?只要你能生就成,你的儿子不管是谁的,我都会抓过来给我做儿子,这样你觉得呢?说到底还是你自己要关注自己,到时候咱们走着瞧就是了,看谁能笑道最后,道了那个时候,钱浩,你可别哭鼻子才好。”

    钱浩看着她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不见,脸上的冷意越发的深,他倒是没想到娘的眼光竟然是这样的好,这般好斗的女人家里谁能斗得过她去?怪不得有人说这个张氏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她前夫家里的那些个侍妾最后全都败在她的手里,现在看来他的家也难逃被她掌控的命运吗?这个女人真是可怕,靠着自己一个将两个家的家产都争在自己的手中,那是不是说明这个人将来会让她的亲儿子来接管自己的家产,而孩子们更是被她丢到外面去,正儿八经地钱家人却受到这样的对待,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怎么可能由着她做这么美的梦?想都不要想,钱家的一切哪怕是放一把火烧了,也不能便宜她这样的人。

    他当即对身边的管家说道:“以后不许夫人随意走动,更不许她插手钱家的任何事物,如果要是让我知道她私下里碰了不该她碰的东西,可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管家应了,他也知道老爷这话也不是随便的说说,他们这些下人真没什么必要去考虑各个主子在想什么,不然那样他们还不得累死?其实在这个府里面,真是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他们这些下人都跟着受气。

    钱浩在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颓靡起来,他或许真的是个很失败的人,堂堂的大男人将自己的家管成这个样子,也怪不得外面的人都想着笑话自己,年轻的时候胡作非为,而老了,现在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真是觉得悲哀。

    也许这就是老天想要惩罚他,所以才会让他经历这么多尴尬又痛苦的事情,可是这样的痛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已经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家业也变得这么不死不活,到底还想怎么样?他到底有多么可恶?为什么一件一件让他无奈的事情接踵而来。

    钱云回到家里的时候,朱照正坐在屋子里摆弄放在窗台上的那盆兰花,忍不住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喜欢花草了?这些东西都精贵的很,我可是摆弄不来,所以我都让丫头们收拾着,瞧着这些丫头们倒是上心的伺候了,我走的时候病恹恹的,而现在长得这么精神,倒是该好好的赏了。”

    朱照笑道:“你做这种不讨人待见的事情,是不是吃了一肚子的气?快跟我来说说,有没有受了委屈?”

    钱云笑道:“我祖母那人向来是爱钱如命的,你给她往家里送可以,要是想让她往出吐可是一大难事,我早就想到会这样,所以我什么都不想,成还是不成,我过去说明我的来意看着他们的表情也是有意思的。人啊,总是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才会将最难看的那面给表现出来,我想这真是人世间最为无奈的事情了,我的祖母居然能说出来我不缺银子,所以这笔钱就应该是我来还我的话,我当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钱云拉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也跟着笑道:“这个老太太倒是有些意思的,若是想不开的人,只怕是要给她气得吐了血。你暂且先别把这事放在心上,慢慢来,再过段时间再提这个事情,毕竟也是你的亲人,太锅冷漠了也不好,好歹是生养你的人。”

    钱云无奈道:“这个道理我怎么能不明白?可是这些人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你且看着罢,想来用不了多久我爹就会找上门来了,那可是和我有至亲血缘关系的人,你说他和我说让我算了,我要答应吗?毕竟我应该讲孝心。”

    朱照顿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我不过是提醒你,不管做什么凡事都应该有个度,不要太过分了,但是至于这个人是如何对待你的,你想怎么还回去就怎么还,我没什么道理阻拦你,不管什么时候我的心都是向着你的。说起来,能空出几天来吗?我们好好地去庄子上玩一阵罢?都好久……”

    钱云啐了他一口,脸上绯红,可还是答应了,他们两人之间是最为契合的,能让彼此感受到最真最美的情意,也许这就是他们一直在一起的缘故罢?好像对彼此都不会厌烦,只要分开一天就会十分的想念,连钱云自己都不知道她那段时间是怎么过的,成天都不能见到他,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他传来的字迹,一边一遍的看,直到将纸都抓的皱了,生怕会破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收好,人一旦将对方装进了心里,好像真的这辈子就非他不可了,索性让她高兴的事情,她眼睛里的那个人同样也将她放在心上,甚至比她用的情还要深,她到底是多么好的运气才遇到这一个人。

    “成啊,我可不敢多耽搁你,若是到时候皇上来找我的麻烦,我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