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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死天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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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内容开始-->    “咔…”

    “嚓!”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拳头之前,那位即将迎接夏渊暴起攻袭的纯阳道人!

    在这一刻,他居然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的反应动作,甚至连下意识的回避都没有!而,站在这位道人身后一步之遥的余冠川,也根本没有一丝出手相救的意思!两位人儿,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那儿。任由着,这道巍峨的残影,在自己两眼瞳孔里,迅速放大,放大!

    十丈…

    五丈…

    一丈…

    “喳!”

    没有天崩,没有激战。

    平平静静的。只是一颗硕大的拳头,化成了刀掌,刺破了本就破烂的道袍,轻而易举地插入了血肉的深处,发出一声骨裂的脆响,就此而。

    “呵…”

    “……”

    鲜血渗出道袍,越来越多。

    粘稠的血液,把原本鲜红的血手,染得更加鲜血淋漓。

    “嗙当~”

    断半了的拂尘,脱手落地。

    那位生生吃下一记刀掌的纯阳道人,随之微微咧起了嘴角,露出一道平静的笑容,笑的是生死。而那位不远处的女军将,则露出了深深的惊诧。惊诧的是,这时,她才渐渐地发现,似乎有一些事情,并非想象的那般,简单…

    呼…

    袭袭晚风,忽然大了许多,也乱了许多。地上被刮起的尘沙,迅速朝四周飘散。九天之上的云层,正在朝着冷月迅急聚拢。

    天,在变色。

    “其实,我很早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弃子…”

    纯阳道人,看着离他咫尺之间的夏渊。微微张合着嘴唇。他的声音不大,而且显得十分虚弱,无气亦无力。但,话语中的平静,却是让人倍感沉重的压抑。就好像是一头,被圈养多年的畜口,在被屠宰前的出尘世外。

    “身在局中,苍生为子,你也只是先走一步而已。”夏渊道。

    “不…过啊…我这一步走得太早了,其实我真的很想…再看…看看,当年的盛事…”道人答。

    “那你为何不躲?”夏渊问。

    道人翘起的嘴角更翘几分,平静的笑容里,也更多了几分坦荡的欣然。

    “明…知躲…不开,又何…必挣扎?”

    “你没试过。”

    “不…用…试了…”

    道人的话,逐渐开始断续不清。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去。在这同时,一缕鲜红的血液,正由他张合着的嘴角,不止渗出,汇聚在下巴…

    “因为…这…是命!”

    嘚…

    最后一个“命”字,是这位道人用尽了他全身力气,方才重重吐出的。有些不甘,有些遗憾,更多的却是解脱的味道。而,随着这命字出口,他也终于泄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与生机。

    头颅,沉沉垂落…

    “嘀嗒。”

    凝聚在道人嘴角的鲜血,在这一刻,也终于止不住徐徐滴落了。如水帘,如一根妖异的红线,溅落在那根狠狠插入到他心脏深处的手臂上。

    “嘀嗒…”

    “嘀嗒…嘀嗒…”

    在血落一刻,也有水在滴落…

    是的,是水。时间上最普通的水,雨水。

    一滴、两滴…

    无缘无故地,越来越多的水滴,由九天落下,溅起一注注的尘埃泥洼。灰蒙蒙的尘沙,逐渐被洒湿了身体,成为了水浆,最后沦为地上一滩渐开的水迹。

    是下雨了…

    黑压压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遮蔽了皓月。方圆千百里内,再无月光映照,剩一团沉沉压下的云卷,在不止地翻滚着,凝聚着…

    这,不像是一般的暴雨云层。

    隐隐约约之间,此间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它的不同。似乎正有一个灵魂,在乌云的深处,逐渐形成。无色无形,非人非兽,似万物生长的生息与死寂。

    “安息吧。”

    “唰…”

    “哒!”

    沾血的大手,由道人的躯体狠狠抽出。没有了支撑力,生机尽去的道人重重跌倒落地,溅起一滩夹带着泥污的水迹…

    接着,夏渊把目光,移向他两步之遥的余冠川。

    “你的命,暂且留多几天。”

    说着,他又看向余冠川身后的那位少女,接着冷道:“你也一样。”

    “别让我等太久。”少女冰冷回道。

    沾满鲜血的右手,摸了摸邋遢的袍子,夏渊道:“不会太久,再过些日子,自然就有人来取了。”

    “他太弱。”

    “比你强些…”

    “……”

    嘀嗒、嘀嗒…

    落地的雨滴,逐渐密集。

    少女那梳飘扬的白发,早已被沉沉拍打在了地上。星星点点的泥迹,让这一梳煞白发,凭空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瑕疵,还有人气。

    “我会先取了,他的命。”少女道。

    “你已经取过一次了。”夏渊道。

    “再取一次,又何妨?”

    “无妨?”

    “必然。”

    嘴角翘,夏渊不屑一笑。

    “呵…”

    他非常难得地,没有盛起痞气回话。只是,看去少女的头纱一眼,便提了提肩上的包裹布带,转身迈步。

    “吱吱…吱吱…”

    雨,越下越大。

    扬起的尘沙,被同化了成了雨水,淋湿了此间每一寸土地,以及所有人的衣衫与铁骑的刃甲。但,此间此刻,已经没人在意这些了。他们在意的事情…

    在天上!

    九天之上,急速汇聚的卷云,正在疯狂翻腾。卷云之中,无数的电光闪雷,正在纠缠交错。而,雷电之中所蕴含着的气息,则让人不由地开始心慌了起来。

    那,不仅仅只是恐怖那么简单。

    在这恐怖当中,它似乎还孕育着,一丝丝天地洪荒的原始气息。就好比,混沌初生一刻,万物虚无的道韵,让人心感畏惧。

    “这是你们的局。”看着九天上,正疯狂交织着的雷电,以及正逐步走近的夏渊。那位仍挺着银枪的女军将,有些不甘地问道。

    “不是你们,是我们。”

    “与我何干?”

    “所以,你才有皇令,没有圣旨呀…傻妞。”

    “……”

    笑意未尽,轻蔑去,剩玩味。

    夏渊又重新盛起了几分痞子气。他举起手掌,轻轻拨开迎面指来的枪刃。在说话的同时,他越过了这朵铿锵玫瑰,跨起八字步,朝着那位圆脸男子大大咧咧地迎面走去…

    “山子,今夜渊爷我的角儿,演得可好呀?”

    “呵…好,很好…”

    圆脸男子同样无奈地看了看,天上那集聚成的无尽山峦的云海雷电。

    再说道:“我说,你们可真是能玩啊。”

    “切…爷爷我是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玩意算个鸟蛋蛋啊?”

    话至此,夏渊已走至男子身边。脸上的肃色换回来往日的痞子气概。他稍稍侧身,一手搭在男子的肩膀上,一脚撇开半步,便抬头看向夜空:“你瞧瞧这玩意,憋半天都憋不出泡尿来,算个蛋蛋玩意啊?”

    “你大爷的,这可是玩命的家伙啊。”男子道。

    “怕啥?你不说了,你家那位在楼上看着么?”

    “但…但…”

    无尽雷云逐渐下沉。

    “但…这家伙,我爹也不见得是对手呀。”

    “呐~”

    夏渊偷偷地,瞥眼那位执巨剑的黑衣道人,嘟了嘟嘴巴。

    “不还有真武那位师叔么?”

    “这难度也颇大…”

    “如果,再加上塔里那位呢?”

    “他会出手?”

    “必然,不然四圣军去哪了?”

    “……”

    “兒…哒哒…”

    就在两人随意对话的同时,外围的两万悍马,开始陆续慌噪。马蹄不止原地乱踏,鼻息急促喷白雾,即便它们的主人紧绷缰绳,也难以拂平它们此时的畏惧。

    而天上。

    千里盖顶乌云,已经集聚成了十里暴雷云卷,厚厚重叠数百层不止,沉沉压在半空。雷电不断交错,雷光相映,几乎把乌云映成了白云。

    而,雷云中所孕育着的洪荒气息,已经非常明显了。莫说场间几位人间大能和那位智略滔天的少女,即便是周遭的兵将、道人们,也能真切地感受到,那股由虚无凝结而成的无尽威压。在这股威压面前,所有人都显得那么的渺小,渺小到似乎只是天地一尘埃飘渺。只要意念与之稍稍感触,所有人在顿生畏惧的同时,都会产生几欲俯首膜拜的冲动…

    这叫天威!

    而这施展威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地之祖,万物之母。人间六道,上至王侯将相,下至一叶尘埃,皆有它生的虚无!没人见过它的真身,但谁都知道他的存在,因为,它就是天地间的唯一至尊!

    天道!

    现在,它怒了。

    哗哗…

    啪啪啪…

    雨愈来愈大…

    小雨急转倾盆,洗刷着这片触犯天怒的人间。

    绵绵雨水,连成一道道指大的粗线,几欲遮蔽了此间人儿的视野。而,那一面遮掩少女容颜的白纱,则早已湿透。再也掩饰不住,她那渗人的脸庞了。苍白、冰冷、没有一丝情感,让周遭尝试投来的目光,顷刻避之若浼。

    抖…

    可能是雨太大,也可能是天气转变太快,少女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身子。

    “我们走吧。”

    “恩。”

    站在少女身前一步的余冠川,轻声应道。

    侧过身去,伸出一手,小心地把在少女的香肩上。紧接着,他脚跟一踏…

    “瞬!”

    一话未说。

    两道残影化青芒,就是朝南疾掠而去。

    莎莎…

    啪啪…

    夜雨飞溅,倾盆雨帘迸散一路长道,由北而南。

    青芒去,穿过了银枪与巨剑之间,越过了夏渊的身侧,直径消失在了百里枫林的尽头。而自始至终,除了那位女军将,鄙夷地曾看去一眼以外,场间几人都没有阻拦或喝止的意思。就这么任由着两人,火急火燎地走了…

    女军将收瞟去的目光,重新看着天上的雷云。但,她依旧没压制住心中的那份鄙夷,不屑地唾弃两字:“怪物!”

    这大戏才上演一半,这两人没有打一声招呼,说走就走。是无礼,更是无情,就好像今夜死去的那几位道人,与他们素不相识一般,连尸首都没为其收拾一二。这番行事手段,确实是太过绝情了。

    也难怪会让一位在军中长大的将领,如此不屑。

    “她们那一脉向来如此,都见不怪的咯。”

    “哼,你们不也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啊,至少我们更虚伪些,对吧?”

    夏渊身旁的圆脸男子,看着逐渐被雷电幕布的恐怖雷云,轻轻一笑,道:“只是,这冷小妞呀。咱客套归客套,现在大戏是真要开唱咯,你若要看戏呀,还得赶紧拉架势了。要不然,等会那些大人物出了啥漏子,咱们成了烤鸭子不说。这雨也能把咱们变成落汤鸡哦。”

    刷!

    女军将闻言,猛地一下回头:“我警告你,别叫我冷小妞!”

    “哎呦~哎呦~生气了,哈哈。”男子笑道。

    夏渊仰头低眉,也附和着调笑道:“哎呦,很难得呀,咱们这冷小皮娘害臊了。”

    “闭嘴,滚开!”

    女军将一声骂喝,瞪去两人。

    不过,她似乎也知道现在的情势不容乐观,并未再跟这两无赖多纠缠。

    “莎…”

    龙胆银枪迎着倾盆夜雨,横空上挑,划破水帘耍一道枪花迸溅。女军将扫眼北面两位铁骑,猛地一喝声暴:“御林听令!”

    “到!”

    “嘭~”

    情景霎便!

    一喝令出,两万铁骑同时银枪一震,暴喝应一字“到”!气势澎湃,直把四周大雨,喝得渐飞八方一瞬。紧接着,女军将没有停顿,上挑的银枪就地一沉,打起一滩水花。

    再喝:“守阵地截!”

    “吼!”

    “哒哒哒…”

    “唲唲~”

    阵令起,银枪动,战马奔。

    马长嘶啸,铁蹄疯踏,泥泞混合雨水飞迸。

    两万铁骑上下分东南,迎着银枪所指,奔踏直掠出六十余丈距离。

    “嗡嗡!”

    “哒哒哒…”

    两万银枪皆上挑,刃朝天,柄立地。两臂雁翼阵,急转圆周,以那女军将为圆心,团团围出一道内外九列的战马刃墙!把场间四人,严严实实地包裹其中。

    守阵渐成,女军将看向正前方的那位黑衣道人,冷声道:“该到你了。”

    道人应道得非常干脆,直接大手上举:“真武守势,八卦。”

    “轰隆!”

    两万道人,周身蓝芒皆徒然爆盛!

    执重剑,破雨帘飞溅,就朝着成圆阵的铁骑外围,飞掠!

    在这同时,在夏渊身旁的圆脸男子,也会意地举起了手掌。

    随意地说道:“那咱们也随便摆个架势,瞅瞅热闹吧…”

    “咚咚!!”

    黄袍势,朝天起!金光大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