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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二船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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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我者,当属夏兄。”

    高台上的岳阳王朝着夏渊微微咧嘴一笑:“除暴安良确实就是本王的初心。但,在座诸位皆是一方豪侠,入军随伍此等备受约束的事情,本王自然不会勉强。侠之大者,卫国为民。皇天现已不存,苍天便该当立!人间的正道因果,我等铁血男儿怎能不守护一二?故此,本王有意在南域境内设立一盟,此盟名“正道”,斩奸邪,除污秽,以正天下浩气为盟旨。也趁今日良辰,诚邀在座诸位英雄一同与本王维护南域苍生之安宁!敢问诸位,可有不与本王同行者?”

    “……”

    岳阳王长长一话说得情并茂,豪情万丈。若不知前因后果的普通百姓听着,指不定还真会被他感动得涕泪横流。可是,场间在座的只有江湖官府中人,又哪有普通百姓呀?岳阳王到底再说什么他们非常清楚,特别是最后一话。岳阳王问的是不与同行者,而非谁愿同行。此间的人都不愿同行,但在此等顺者昌逆者亡的状况下,谁又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呢?

    显然没有…

    眼看着众人无话,气氛冷淡,岳阳王并不显尴尬。甚至从他那么渗人的笑色中,还能看出他心若泰然。缓了缓,他再高声喝道:“既然在座诸位皆无异议,也就证明本王做的这件事情合得了天意,得得了人心。天时地利人和皆在,何愁大事不成?我等既已天命所归,那便请诸位英豪与本王一同举起桌上酒水,由苍天为证,歃血为盟吧!”

    “这…这…”

    “嘶…”

    “……”

    凉气倒吸,惊煞万般。

    岳阳王此番喝罢,场间众人是再也把持不住内心的慌意了。但奈何被惊语慌了神的人儿,这这那那嘀咕半天,却怎也没说得完整一句话来。是怕,也是谁都不想当那出头之鸟,被杀鸡儆猴。毕竟高台之上的这头猛虎,在数日来所展露出来的爪牙,已然让人难以盛起抗衡之心。即便有,也就唯有坐首席位上的的那位痞子能有这倚仗与气魄。可是,他此刻却只看不语,不动声色,任谁都看不出他到底打着什么算盘。连他都不作声了,其他江湖人又哪敢多嘴呀?

    “呵呵。”

    场间没人举碗,岳阳王的微笑逐渐多出了一道狠色。审视此间好一会后,他把目光转而看向高台下的夏渊:“不知夏兄,可有异议?”

    “挺好。”

    话问来,夏渊颇为不屑地屈起两根手指,敲了敲身前木桌,眼看着高台,便漫不经心回道:“惩恶锄奸,替天行道,匡扶人间正气。如此好事,爷爷怎能有异议?”

    两个“挺好的”虽说是有赞同之意,但谁都能听出夏渊话中的轻蔑。岳阳王神色不改,甚至更狠一分,道:“那夏兄为何不喝这碗酒?”

    “呵…”

    夏渊又是一笑,白眼一番,轻蔑之色更重。敲着桌子,就痞声痞气地喝道:“我说李常安,你是脑子进水了吧?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凭你那几句豪言壮语,杀几个人,唬谁呀?赶紧把剩下的招子都亮了吧,玩虚的真没意思。”

    “哈哈。”

    或许是被落了面子,又或许是夏渊说得直接。待夏渊说完,岳阳王不置可否地就“哈哈”大笑起来了。

    “夏兄果然性子直爽。”

    “别绕了,赶紧亮牌吧。”夏渊颇为不耐。

    岳阳王放下了高举的大碗,沉眼四望大河上下,酝酿片刻气势方才喝道:“既然渊兄直接,本王也只好勉为其难开这个头了。天道不公,皇道有缺。本王原以为,在座诸位都是有一腔热血敢平公道的真汉子。奈何,大恶面前,还是免不得畏畏缩缩。既然如此,本王便向诸位英雄再送一礼,以证本王护道之绝心吧。”话到这里,岳阳王突然大力一甩袖子,双手挽在腰间后,虎目一瞪,大声喝道!

    “送礼!”

    “咚咚咚…”

    “……”

    二字出,数令下!

    两岸大鼓齐擂,擂动彻天。

    大河之上,剩下那艘还没揭开红布子的战船上,百十号王府亲卫得令,分四角同时用力扯下红布!“哗”的一声,红布如烈焰翻舞,朝四方收卷…

    今夜压轴的大戏,终于开场了。

    “果然是他干的。”

    “靠,全活捉了。”

    “……”

    惊色如浪涛不绝。

    红的血,白的骨,破破烂烂的囚服。

    只见这艘掀开了红布的战船,和前面那艘其实并无两样。都整齐排列着数千余个半丈来宽的铁笼子,笼子里有都绑着一个囚犯。唯一不同的,是这艘船上的囚犯,每一个都被铁索贯穿了两边肩胛骨,捆绑得死死,方怕他们会挣脱似的。从他们那憔悴的面容,以及遍体的伤痕不难看出,他们必然曾受过大刑。

    而当这些囚犯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场间的惊惧便凝聚到了一个极致。坐在夏渊身后不远处的那位铁扇门掌门,更是没把持住情绪,两手突然紧绷,一下子便站起了身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战船东侧的一个铁笼子。

    方信身旁的独老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瞟一眼夏渊的背影,尔后低声提醒道:“少安毋躁,他会有分寸的,你莫乱了心神。”

    方信还又看了一会,方才不甘地重新坐下,而他的目光却依旧没有转移一丝。其中担忧之色,是不言而喻的。其实吧,或眼生,或熟络,对于这艘战船上的囚犯,在场的绝大多数江湖人都不会陌生。毕竟,这些囚犯在当今南域江湖中,多多少少都有着响亮名声。

    好比,方信看着的那位女囚。五十上下,长发邋遢遮了半张秀脸,身上那些染血的衣裳,依稀还能看出他本来的端庄。这人正是那一夜间被清了门户的洛溪斋斋主…

    洛颖!

    既然她被囚禁在了这里,那其余数千号囚徒的身份,无需多想便能呼之欲出。如果没有猜错,他们应该就是前些日子惨遭灭门的南域各方江湖势力中的大能者!

    事情有些儿恐怖…

    虽说,在这之前,对于那只摧枯拉朽般般席卷南域江湖的恐怖大手,众人是早有论断的。然,推断也仅仅只是推断,事情不还没有水落石出么?可是,现在事情的真相已经揭晓,众人的心神,却突然多出了一块千斤大石头…

    “顾门主果然是落他手里了。”

    “要不要动手?”

    场间南面靠岸边席位上,一男一女。这两人较之与其他人,有些特殊。因为他们两人是共用一张长桌的,而从他们两肩相靠的距离来看,应该是一对夫妻。

    男者寻思片刻,尔后果决地摇摇头,答道:“动不得。”

    女者闻言眉头顿时深皱,瞪眼看着男子:“都这个时候,难道你还贪生怕死不成?”

    “诶…”

    男者很是无奈…

    其实哪里是他贪生怕死呀,他们口中的这位顾门主,乃范阳城中数得上号的院府势力,红花会之执掌。

    和其他江湖人一样。数日前,官差送来请柬。当时,这位掌门本以为那只是哪家官府老爷家中有喜,请他赴宴门罢了。再加之当时他正在院中招待客人,一时抽不出空闲,也就没把这事放心上。随便安排了几名弟子,便去收了这份请柬…

    谁知道,这名送信的官差是眼高过天啊,目中无人不说,压根就没正眼看过那些前来收信的红花会弟子。而那几名弟子也是走惯了江湖的浪荡汉子,做事向来直爽,没多少心机肚量。结果这双方人马没说几句,便在院门外打了起来。那些弟子仗着人多势众,接着把人家官差揍了一个脸青鼻肿,最后连信都没送出,便驱马逃命去了。当时,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红花会弟子,还以为自个只是随手打发了一个不长眼的小衙役而已,没把事情放心上,回去后,随意给院中执事禀报两句,便当作小事把这梁子给过去了。

    结果,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就连道修鼻祖的分支门庭都被连根拔起的恐怖存在,又哪里是他们这些江湖鱼虾能够惹的呀?当天夜里,红花会数里院落起火,火灭之后再无一人踪迹,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哎…”

    扫看一眼大河两岸,男者又长叹一声。

    “顾门主对咱们有大恩,况且他惹的这事多半与我们脱不了干系,我又怎能因一己私心,见死不救呢?只是,现在势比人弱呀。不说这两岸伏兵近百万数,光凭那船上的数千官兵,咱俩若硬上,那也是万死无生的结果呀。”

    “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顾门主被人斩杀?”女者不让分寸狠道。

    男者脸色苦巴,又寻思了好久一会儿,他才把目光投向极远处高台之下那道巍峨身影上。细声说道:“一切看他的态度行事吧,不出意外他必然会出手。”

    女者不解:“你怎么知道?”

    “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