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寻道天行 > 第三百八十九章 金部奇才(1)

第三百八十九章 金部奇才(1)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城东,户部,金部司。

    人声鼎沸,沸如滚水。

    算盘脆响连成噼里啪啦的一片,一本本计算入册的账本被收归上首。穿行人影,来来往往,急急忙忙,仓促之情形更胜昨日之忙碌。而今日之事则更胜昨日百十万千。昨日之惊世豪赌,被摆上台面的钱财,连金部司的算者亦穷极一生而不能见识。而今日黄家之策略,则更是商道千年从未有过。

    那是一种几乎颠覆人们思维的格局转变…

    天下富甲,散财天下。

    万民蜂拥,抢购万世财源。

    “黄家售南城富贵食街七成,散一百十四万股,股价三金,共计三百四十二万两黄金,入税收十六万七千三百两黄金。”

    “黄家售东城精铁庄七成,散六万股,股价四十银,共计二百四十万两白银,入税十八万三千三百两白银。”

    “黄家售南城淳颖酒庄七成…”

    “黄家售西城金花绸缎庄七成…”

    “……”

    上首,五张案台,入座四人,空下一位。

    若果,说如今世上谁最能体会天下富甲黄家之恐怖,那就非此间四人莫属。作为掌控大唐国库五把钥匙的五位金部司正其四,今日他们在短短两时辰内所过眼的账目,堪比大唐北疆近十年的税赋收入。虽比起昨日的惊世豪赌差距甚远,但赌局只是赌局,有输有赢,无尽财物归于一桌过眼云烟。而如今,黄家可是真的在一点点地割肉啊!

    “居然把醉仙楼都平价抛售…”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呀?”

    “也不算是都抛售,他们还留了一成分子,而且这些产业虽名义上易主,可真正的经营权依旧掌控黄家手里的。”

    “即便如此,也差别不远矣呐。”

    “一成自留,九成散卖,利润便摊薄九成。这无异于把财路生生让出,让自己做一个打理掌柜,净帮别人收钱而已。老朽为在朝官数十载,打理金部司也有二十年,见得商贾奸贩无数,可从未见过如此荒唐手段的。真太蹊跷,太蹊跷了。所谓无奸不商,这黄家怎会如此胡作非为呢?”

    “难道他们真的怕了?”

    “谁知道呀…”

    一人问罢,坐右首的红袍老官员放下书册,扫眼其余三位同僚,深切道:“我想,恐怕真是如此。黄家老祖比我年长六十有余,早已到知天命的年纪。而且当年一战他曾受天雷加身,纵是圣人也恐留有隐疾,时日无多矣。加之昨日赌局,太子虽惨败,但却让黄家闻风丧胆,深知老祖归天,黄家再无圣人庇佑时必将承受朝廷清算之理。故此,早早散财买得人心,待日后遭灾时能有所把持,让朝廷忌惮三分,不敢对其斩草除根。这也确实算得上上之策。可是,我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了呢…啧…”

    “莎莎…”

    坐后侧的中年官员站起身,走过两步,帮着老官员把凌乱的书册整理起来,归于案台。然后又倒来杯温水,恭敬道:“老师万事有序,总逃脱不了方圆规矩。咱慢慢思索不急于一时,您先歇会儿吧。”

    “哎…”

    老官员忧心长叹,伸手接过茶水,细泯几口,无奈道:“世载呀,此事不得不急啊。天下攘攘,商人逐利,黄家如此作为必然深藏玄机。我们主持一国财脉,护百姓生养,倘若有所不慎被人利用或算计,其后果便不堪设想呀。所谓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现今柳老病倒,我若不再费点脑筋,恐怕就真得受制于人了呀!”

    “哈哈!咳咳…”

    老官员刚说完,一声残喘之笑伴随着咳嗽忽然从殿外传来。

    随声看去…

    笑者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急火攻心,被气得吐血倒地的那名金部司老官员。

    一日不见,他苍老了许多。两鬓生白发,驼背弯腰,尽显病态。连走路都踉踉跄跄,摇摇欲坠,感觉风儿稍大些便能把他给吹倒。一位着素色长衫扎青衣带的白净后生搀扶着他,由正殿外蹒跚走入大殿。

    “哈哈,我就说没了老夫,你等必然劳神不是。哈哈…咳咳…”

    “哎哟,柳老你怎么来了?”

    上首四位红袍官员见状,赶紧起身前去搀扶把其迎至堂上安坐下来。

    先前说话的中年官员无不担忧地说道:“柳老,您这是糊涂呀。傅太医千般叮嘱,您气血逆行,伤及心肺,必须要在家静养半月方能下榻,您这…这怎么就又过来了呢?”

    “无碍,无碍。”

    被几位官员簇拥着,柳老和笑着摆摆手:“我这身子我知道,都年少时劳累过度留下的旧疾,不碍事。即便风浪再大些,我也能再熬几年命,你等无须小题大作。”说着,柳老话风稍转,变得决然:“况且,老夫身为朝廷命官,食大唐俸禄半生,陛与黄家也斗上了半生。如今出了这等事情,我又怎能独善其身呢?”

    “可是…”

    “别可是,都把卷宗给我呈上来。”

    柳老大手一挥止话,可真是一副铁骨铮铮啊。

    虽病态严重,但语气坚决,大有一副死也要死在金部司的决然。旁人见状暗生敬佩,没敢再多劝,中年官员也只好顺着柳老的意思,走下几步从案台上把先前批越过的重要书卷呈到他手上。

    “柳老您好生些,莫太劳气了。”

    “我自有分寸。”

    柳老接过书卷,脸色徒然正肃起来,遂细细翻阅。

    在柳老阅卷的同时,中年官员也在一旁概括地解述着。

    “今申时初,黄家于京都多处产业,同时张贴告示。大同小异皆是要拆分散卖其产业。大至醉仙楼,小至打铁铺面,共六千六百七十一处,全数拆散成细末股额,售卖于市面。凡持股者,每月中旬,皆可凭股票于黄家钱庄领取当月七成纯利份额。并且黄家许诺,于每年年关核算后,还会再拿出七成总利进行年度分红。如此类推,百年不变,永世不竭。”

    “哼,无奸不商,天下间哪有如此好事?”

    阅卷的柳老冷嗤之以鼻,哼一声,问道:“其股额售价如何?”

    另一位官员走前一步,躬身道:“下官已核实过大部分,并未发现异常,所有股额皆在合理范围之内。而且,其中六百余处店面股额售价,甚至还略低于市价,非常蹊跷。”

    柳老看着宗卷,稍稍皱起眉头:“持股者的赢利点算过了么?”

    “都算了。”

    官员回话同时转身从自己的案台上拿过一卷长册,小心摊开在柳老的案台上,接着细致道:“柳老您瞧,下官已经核算七百余处,以城北太祖庙的黄氏绸缎庄为例。黄家以每股十二两银子,共计四十万股出售此庄九成额度,总额约为四百八十万两银。经复查核算,太祖庙的黄氏绸缎庄,往上三个月的盈利为二十万银上下,若以此分红每股每月皆可分利四百余钱,持股者只需两年即可收回本金,若持续投入更可形成数倍盈利。如此盈利,堪称布施天下之壮举啊,可不是什么小买卖啊。”

    官员说得颇为详细,柳老听得眉头更深数分。

    作为金部司资历最老的司正,数十年来他阅商无数,何等诡诈的商谋都不曾逃得出他的法眼,但他却从未见过眼下黄家的如此无稽之手段。商人逐利,更甚于命,更何况天下富甲之黄家?若无那敢吞天的贪婪之心,黄家又怎可在百数年间,就成为了大唐商道的庞然大物?所以,无论如何,柳老是怎也不相信一介铜臭商人会因贪生而散财,更不会有所谓的怜悯天下之心。

    如果有,那就是放屁!

    “你确定没算错?”柳老狐疑问。

    官员肯定答:“一定没错,下官已与中堂算师核算数回。”

    柳老细致地想了想,抬头看去对话官员:“他们有没有可能从行当利润上动手脚?更甚至把账目做亏损?这样一来,下头持股的百姓也就只能蒙在鼓里了。”

    官员见柳老抬头,急忙蹲下身子,回道:“可能性不大,毕竟他们是开门做生意的,买卖明细皆有账目入册,盈利多少大致都能一目了然,不纯在掺假。况且,此番黄家除了公开售股以外,九成中的两成都是预先售卖给城内各豪门世家,这些人眼里也容不得沙子。倘若黄家敢掺猫腻,他们必然也不会客气。其中要害,黄家的掌柜必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啧。”

    愁容不减,愈发深陷,柳老总感觉事情不对劲,但就是品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先说话的中年官员接着也蹲下了身子,他小心问道:“柳老,我有一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看去中年官员,柳老点点头:“你说吧。”

    中年官员遂面呈正色,严肃低声道:“黄家这块肥肉,咱们金部司可是盯了二十年的。此次恰逢他们遭灾被迫散财之机。学生以为…”说话同时,中年官员起手成掌,狠狠做出一个劈刀的架势“咱大可以趁他病拿他命,把他给一口吃掉!他不是要拆家散财么?那好,只要核算无误有利可图,他们散多少我们就派人吃多少,以大唐倾国之财富,一鼓作气把他们全数吃到肚子里!如此一来,黄家所有财路,便牢牢掌控在朝廷手里,再无翻身次日!我们也能一劳永逸。”

    “万万不可。”

    “放肆!”

    中年官员狠色话罢,一道稍显生涩的嗓音随之响起,紧接着训斥之声也响起了。

    话者出人意料,并非此间官员,而是搀扶柳老前来那位白净后生。而训斥者,则正是柳老。他狠狠地盯着后生,斥道:“此间乃朝廷机密要地,哪里有你说话的份!给我闭上你的嘴巴!”

    “哦…”

    白净后生似乎很怕自己这位长辈,被训斥一句便心不甘情不愿地怯怯埋下了脑门。

    中年官员见状,赶紧摆手道:“柳老您这就严重了,此间都是您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并无外人。而且小岩子也不是什么外人嘛,天天出入咱金部司,都快成咱们这的小吏官咯。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个性,说几句话又有何妨嘛?”

    见有人搭腔,被称位柳岩的后生即刻有了些胆气,愤愤不平地嘀咕着:“就是,我不提醒你们,你们都得进坑咯!你还兄我!”

    “你还敢说!信不信我抽你!”

    “诶,柳老别急。”

    柳老训斥再起,正要抬手扇之,此间另一位较为年长的老官员则似乎闻到了些许味儿,连忙伸手拦下了柳老揍人的架势,同时狐疑地看着白净的柳岩,笑问道:“小岩子,你刚说啥?你说我们都得进坑?”

    “对呀,进大坑。”

    “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