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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斩杀魏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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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严败了…”

    “他居然真的输了。”

    “王境大成居然败给了天启境。”

    “这…这主考官居然被给了考生…”

    “这简直是千古奇闻呀。”

    “噗!”

    惊讶碎语,掀起一阵阵揪心的羞辱。

    羞怒攻心之下,魏严当即没忍住,一口鲜血化红雾喷出。

    血花纷飞,凄厉之中也为此间观众诠释了一个不可思议却真真实实的战果。数十丈外激战的御林军逐渐停下了攻势,把眼看向这一头。接着数百北人停了,慌躁退走的考生们也停了,都把目光转移到了那倒塌在地的威武身躯。远处考生、考官惊语逐渐平息,远远看着。无数的身着纯阳道袍的考生,不着痕迹地往前靠去几步。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几乎屏蔽了呼吸。

    因为墨言的三尺银龙已经抵在了魏严的咽喉…

    “你服不服?”

    耻辱,奇耻大辱!

    万众瞩目下,墨言冷漠地问出了一个极具羞辱性的问题。

    作为一位考生,她用了五十息不到的时间便战败了主考官,剑抵着主考官问他服不服。作为一位天启境的小道姑,她跨越整整一个鸿沟大境界,用剑抵着大唐御林王境神将问他服不服。无论前者还是后者,皆看似荒唐滑稽至极,却都足以将魏严变成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笑哭,却让人哭笑不得。

    “我服你老母!”

    “……”

    虎目紧绷,血丝如须。

    不敢想象,更从来不曾想象。

    堂堂御林神将何曾受过此等折辱?

    那就宛如雄狮跪折在羔羊面前,这让魏严近乎于疯狂。若非身受重伤已无力反抗,他必然以死相拼!而现在他却只是砧上的死鱼,只有无尽的愤怒!

    “喳…”

    魏严怒骂一句以泄愤。

    三尺银龙,往前推进一丝,锋利的剑尖顷刻刺破了魏严脖根的皮肉,鲜红的血丝沿着剑刃凝聚在边沿,然后顺着他充血通红的锁骨缓缓滑落。所有人的拳头都不由得握了起来,毕竟眼下的情景实在叫人难以言表,而且谁都晓不得这一剑会不会再往前数分。

    毕竟纯阳宫的女人,可不能以常人量度。

    墨言冷声再问:“你服不服?”

    “我说我服你老母!你听不到啊!有种你就杀了我啊!”

    “莎…”

    嘶吼力竭,怒血上涌,魏严每吼一句猩红的血雾都从他的嘴里随话喷出。看得出大败大辱之下,魏严已然没有了理智,也没有了一位主考官一位当朝大将该有的风度,撒泼貌似已经是他唯一的宣泄手段。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站在十数丈外宝蓝轻车旁的余悠然悄然重新戴起了白纱斗笠。没有说话,她转身就走上马车。而就在她坐入车内之后,所有人都正狐疑着她这举动的深意时,无情冰冷的嗓音隔着细软的窗纱冰冷冷地传出…

    “杀了他。”

    “别!”

    “……”

    三个字,很短很短。

    但这三个字所蕴含的恐怖温度,就好比一场能冰封万里的暴风雪,轰然吹过此间所有人的心头,冻结了方圆万里。

    三个字,真的很短,因为它只代表着一道绝对命令。以至于夏寻为了能抢在这道命令之前救下一条人命,只能临时喝出一个“别”字。然而,他却依然慢了,因为这道命令其实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第一个字…

    -杀。

    当下“杀”字成音传递到所有人的耳朵里,三尺银龙便已染带着冷冽的寒光深深*到了魏严的脖子里。“喳”的一声破风,余悠然的话说完了,而墨言手中的三尺银龙也随之收回到了她身后的剑鞘,这个时候夏寻的“别”字才堪堪响起。

    太慢太慢了…

    “你…你…竟…然…”

    “洒…”

    “啪!”

    惊愕万分的眼神,是全然不敢相信这一剑的真实。

    黑红色的剑口与惊愕茫然的瞳孔逐渐放大,一注血蛇随之从剑口窜出,浇灌在地上砖石,渐花了前刻踩下的脚印。喉管断裂,致使魏严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得出来,他就宛如一头被割喉放血的水牛,重重瘫倒在地上。死不瞑目,是致死都不敢相信,墨言真的会对他出剑…

    而且还出得如此简单。

    如此没有情调与道理,说杀就杀。

    阳光冰冷,冷冻万里,冷去此间所有人儿的心扉。

    一代御林军神武大将-魏严,就在这完全不合乎情理的一剑之下,失去了残喘的生机。时间似乎随着魏严的呼吸停止在了这无理且疯狂的一刻。没有氧分的空气几乎使人窒息,窒息使人脑袋恍惚,全然不知道思绪该哪里起哪里消。眼前的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给人感觉就像是是梦境一般,充满了虚幻泡影。

    她,居然杀了魏严?

    她真的杀了魏严呀…

    因为,在墨言出这一剑之前根本就没人会相信堂堂朝廷大将,国试主考,王境大能真会死呀!而且死得这么唐突,毫无价值,说死就死。数千御林军士不信,旁观考生、考官、道人不信,连夏寻也不信。可,魏严是真死了。就因为那女人的三个字,就这么随随便便、干干脆脆地死在了另一个女人的剑下,没有留下丁点悬念。仿佛他只是一粒挡在那女人脚下的蝼蚁,想捏死也就捏死了。

    “还有谁不服?”

    “……”

    冷漠如寒霜,问话再次飘荡在压抑的空气中。

    剑眉凝寒芒,冷眼扫过东侧数千御林军士,军士挺刀,战战兢兢。冷眼扫过南侧的考官们,考官纷纷移目不敢与之对视。冷眼环扫场间四周,眼眸所视稍微胆小的考生纷纷退步,瑟瑟发抖,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就会身首异处。

    恐惧在此刻已经不需要理由,因为这女人要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只要眨眼的一息时间,她便能疯起杀人!

    “噌…”

    四周沉寂,无人应话。

    最终寒芒收敛于秀眸停落在墨闲的身上。四眼对视,墨闲大概明意点点头。墨言再无话,转身便走向宝蓝轻车的方向,然后走入马车。

    “驾!”

    “哒哒哒…”

    倩影入车,纱帘掩门。

    车夫挥鞭,烈马轻驰。

    宝蓝色的丝带连接着车檐随风扬起浪般波纹,沉闷的马蹄步子声伴随着轻盈的车辙声在逐渐惊悚的气氛中徐徐远去。

    她们这就走了?

    冷阳拂洒,人冷剑冷心更冷。

    看着马车遥遥远去,御林军士们左顾右盼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出手阻拦,但由于魏严死后军中再无大将,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动静。

    “噌…”墨闲把三尺青锋缓缓收归剑鞘,他很清楚墨言那一道目光的意思。因为,若是夏寻行剑令如此,他也会毫不犹豫使出绝杀的一剑,将魏严打入黄泉。

    “哒哒哒…”

    轻车远去…

    她们真的走了。

    一剑出,一剑消,踪影即遁。

    两位女子言行之决绝,就像绝顶杀手在执行杀令,甚至比杀手还要更加果决。宝蓝轻车逐渐消失在北官道的尽头,而遗留在场间的鲜红魁梧尸首,以及淡淡的车辙印子,却无不醒目地告诉着此间人儿,这并非一场梦。

    “疯…疯子!”

    “这…这两女人都是疯子!”

    “她们居然…居然真敢把魏严杀了!”

    “哦,我的天啊,这怎么可能…疯子,疯子啊!”

    “好可怕的女人…”

    疯子,这是当无尽惊恐退去之后,人们记忆里被烙印得最深刻的词语。而许多有识之士,也才从冥冥之中意识到一个极其可怕的问题。余悠然从马车走落到再坐回马车只有百息不到时间,期间她其实只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话,她斩破了擂台。

    第二句话,她斩杀了数十人。

    第三句话,她斩杀了魏严。

    这三句话就宛如三道杀伐无双的谋剑,层序分明,环环相扣,终以野蛮残暴斩破了整个被大唐官府所禁锢的格局。一剑破擂,只是诱因,它迫使魏严以天地为擂继续比武,牵引出第二剑的顺理成章。二剑杀人,也是诱因,它迫使魏严不得不强行出手制止局势崩塌,从而掘开了第三剑的水到渠成。三剑斩魏严,这才是余悠然的最终目的!

    魏严死了,作为主考官他死在自己埋伏的里,也死在了两名考生联手之下。而作为考生,墨言、墨闲联手斩杀魏严,前后仅仅只用了五十息不到,如此无双之战力,敢问天下武生谁敢不服?若他们不能晋级殿试三甲,那本届国考武试谁还有资格傲视群雄?这无疑就是狠狠地打了大唐官府一个耳光!也是余悠然在以最疯狂的方式,把官府舞弊的光鲜外衣,彻底撕成了碎片!

    她兑换了夏寻的诺言。

    她破局只用了三剑…

    “好剑法,好潇洒…好酒呀!”

    “……”

    冰冷无情的伏谋,让看得见事情真相的人,冷彻心扉。而看不见的人,只能饱含惊愕傻傻愣在原地,静观后续。轻风拂微尘,哀送血中人,不知何时开始,时间重新流转,细碎的思绪如烟交织,缠绕在逐渐恢复知觉的心头。

    “好酒啊啊…”

    也就在这时,人群之后忽然传来了一道醉醺醺的语音。

    语音并不响亮,却极有穿透性,恍如冬日里的暖风,让人不得不转移去寻视的目光。随声侧看,话者已在人潮之中。五官清秀,眼神迷离,青白道袍邋邋遢遢沾满酒迹,三尺绣花长剑随意夹在腋下,正一手提壶一手拨开挡道的人群,踉踉跄跄走入场间…

    “他可终于来了。”

    “现在才来,怕是故意的吧?”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本届武试主考之一,那酒不离手的醉道人…

    他的出现顷刻吸引去了此间所有目光,也带起了许多鄙夷,因为他来得太晚。作为本届主考,武试考场之上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而今才现身,于情于理都难辞其咎。可是,此时那醉醺迷离的眼神里除了痴痴的不羁以外,没人能看出有一丝愧疚。

    对于四周碎碎念起的调侃声语,醉道人也完全不加理会。邋邋遢遢的青白道袍踉踉跄跄挤出人群,醉步走至墨闲身侧而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宛如完全不知道此间曾发生的事情。

    “呵呵,这酒鬼可真有意思。”

    “难道他就真如此肆无忌惮吗?”

    “莫不是想出手了?”

    “呵呵…”

    挽袖提壶,豪饮烈酒,痴痴地笑着扫眼场间上下…

    醉道人应该醉得不轻,痴笑的神色就是一个伶仃大醉的酒鬼,吊儿郎当毫无正经。以至于许多围观的考生鄙夷之间都忍不住笑了。

    唯有真武山的道人一个都没笑。

    “呵呵…”

    醉眼扫过场间,终停留在北官道的最远处。

    醉道人忽然痴笑出声,随之高声吟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他…他居然还有心情作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