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天唐锦绣 >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上路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上路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面对悲悲切切、凄凄惨惨、饱受摧残的儿子,长孙无忌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叹了口气,宽慰道:“至少……命算是保住了,那房俊这般歹毒的办法惩治与你,心中的恶气已出,定然不会再纠缠此事。去军中也好,咱们长孙家以军功起家,现在却是在军中毫无影响力,你此番要好生历练,只要立下军功,谁人敢不对你另眼相看?”

    这话说的暖心暖肺,可是谁信?

    堂中诸人尽皆闭嘴不言。

    长孙澹这哪里是去军中历练?这是发配充军啊!

    哪怕是战死在沙场之上,都没有一丝半点的功勋……

    况且背负着“被**”的名声,在军伍之中那种阳刚之气雄壮无比的环境之下,怎么可能被重用呢?

    说不得,有那龌蹉之人会陡生歹意,再给长孙澹轮一遍。

    反正暴都暴了,险阻道路已然通畅,大家都出出进进的走一遭岂不是尽皆爽快……

    当然,若是长孙澹当真战死在西域,那倒是皆大欢喜之结局。

    现如今长孙澹已经沦为长安笑柄,连带着长孙家亦是颜面尽失,声誉尽丧。大唐首重军功,如果长孙澹战死西域疆场,将会洗刷掉一身耻辱,成为二十年来长孙家族第一个战死疆场的嫡系子弟,算是不可多得的荣耀。

    只是这种话只能在心底嘀咕,却是不好说出口。

    到底是一家人,既要重视亲情,亦要维护长孙无忌的颜面……

    长孙濬上前搀扶长孙澹,面色愤慨,愤然道:“六弟放心,哥哥身在长安,定然会将这个场子找回来!吾长孙家子弟,岂能容得旁人这般欺辱?”

    长孙澹悲愤道:“二兄,定要为兄弟报仇哇!兄弟这辈子算是毁啦,呜呜呜……”

    自从回家,他心里是又羞愧又窘迫。

    这会儿终于靠上主心骨,岂能不倾吐一番心中委屈?

    “闭嘴!”

    一位须发皆白的族老戟指喝叱道:“尔自作主张,险些将长孙家陷于危机尚不自省,反而失|身于腌臜贼寇,使得吾长孙家族蒙羞!现在兀自不知自己错在何处,还要一再的去挑衅那房俊,尔是要看着长孙家自绝于关陇集团,又不溶于陛下么?”

    长孙无忌脸色铁青。

    这好歹是他的嫡子,却被如同豕突犬一般喝叱……

    偏偏是自己的儿子犯错在先,又沦为天下笑柄,他亦是无话可说。

    只得沉声说道:“且先去后宅安顿,让府内郎中好生诊治吧。”

    长孙澹只好闭嘴,乖乖的回到后宅,让郎中给他诊治。那郎中医术不知如何水准,见识倒是颇为广博,对于这种被强行走旱路的情况见惯不怪,由此而遭受的创伤亦是心中有数。

    只不过自家六郎这创伤有些严重……

    不过想一想也就释然,毕竟是被轮了好几遍,没有是东西脱落出来已经算是不幸当中的万幸。

    仔细的敷了药,又开了一个方子,细细叮嘱一些注意事项,这才告辞。

    几个妻妾这才悲悲戚戚的围拢上来,嘘寒问暖,温柔小意。

    长孙澹趴在炕上,用被子死死的蒙住头,疯狂一般大叫道:“出去!统统给我滚出去!你们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吗?都想看老子的笑话是吧,都想知道老子是怎么被蹂躏的是吧!滚!都给我滚!用不着你们假惺惺……”

    他此刻的心情是敏感而脆弱的,不能承受哪怕一丝半点的讥笑与嘲讽。越是面对自己亲近的人,越是觉得面皮被狠狠的撕开,越是无地自容!

    妻妾们吓得噤若寒蝉,战战兢兢的跑了出去。

    屋内的长孙澹头拱在被子里,放声大哭。

    悲怮欲绝……

    三日之后,京兆府衙役上门,敦促长孙澹即刻启程上路,赶赴西域军中。

    长孙无忌一句话没说,只是叮嘱长孙澹万事小心。

    他不是不想让京兆府宽限几日,可是他知道这种话说了也是白说。京兆府上下被房俊牢牢把持,哪里有别人说话的余地?自己贸然提出,被拒绝是一定的,最后疼的是自己的脸……

    长孙澹只得忍着伤痛,悲伤上路。

    所幸房俊并没有做得太绝,允许长孙家派遣两位郎中一路相随,照料长孙澹的伤势。

    京兆府派遣四名兵卒,羁押长孙澹上路。

    当日上午便出得长安城,一路向西,径自赶往西域。

    长孙澹回头望望长安城厚重雄浑的城墙,心头又是凄凉又是愤恨。今日落在你房俊手中造了这场险厄,他日待我重回长安之时,定然要与你不死不休!

    这一天初次赶路,众人俱乏,加之长孙澹有创伤在身,只是将将走出二十来里。

    翌日出发,又走了不远。

    因为此时天气严寒,长孙澹床上颇重,走了几十里路便再次发作,血染裤裆……不得不早早安顿在官道旁的一处驿馆之中。

    四名京兆府兵卒自然满腹抱怨。

    一人不悦道:“这般走法,何年何月能到得了西域?”

    另一人亦是不满:“这等身骄肉贵的世家子弟,你能指望他们两条腿走的动路?且熬着吧,大抵入夏的时候咱们才能回返长安……”

    几人心中不满,只是畏惧于长孙家的权势,却只能将不满放在心里,不敢多言多语,任由长孙澹磨磨蹭蹭。

    长孙澹心里也憋屈!

    倒不是他故意拖延行程,实在是后庭所受创伤太过严重,稍稍迈动步子便是一阵阵钻心的刺痛,宛如生生被撕裂一般剧痛难耐。走得几步,便是血淋淋黏糊糊一片……

    几个兵卒骂骂咧咧,他自然看在眼中。

    心中固然不爽利,却也知道这一路上要与这几位颇多接触,若是此刻结下怨仇,难保这几人对自己不利。

    据说自打前隋那会儿至今,但凡是充军发配的人犯若是得罪了羁押的兵卒,亦或是人犯的仇家给羁押的兵卒使了钱财,往往会在半路上寻一处阴气森森地势险恶之处,将人犯宰杀之后就地掩埋。

    古往今来,自长安而出前往西域于岭南这两处充军之地的路途上,不知道结果了多少英雄好汉……

    长孙澹可不认为自己长孙家子弟的身份就能高枕无忧,谁晓得这几人是不是房俊派来的死士?

    只得忍着气,打发随行的郎中使了钱财在驿馆之中叫了一桌奢华的酒菜,给几名兵卒享用。

    好好的顺承着吧,哪怕是房俊派来的死士,也得先行稳住,暗中观察……

    入夜,长孙澹在火炕之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那处遭受重创,所承受的痛楚比之断手断脚尤甚,每一时每一刻都是一种触及灵魂的折磨,疼得人恨不得手持钢刀自己给自己来个了断,再也不用承受这种非人的痛苦……

    两个郎中忙前忙后,亦是半宿没睡。

    直到后半夜给长孙澹敷了药,又侍候他喝了药汤,长孙澹又累又困又乏,终于沉沉睡去。

    月黑风高,银霜遍地。

    一队骑士风驰电掣的接近驿馆……

    到得驿馆门前,早有被惊醒的驿卒守在门口,大声喝问道:“何妨人等,居然寅夜纵马,扰人清梦?”

    为首的骑士身在马背之上傲然不动,身边骑士则纷纷下马,有人从怀中掏出一个腰牌丢了过去。

    那驿卒接着,凑近门前的灯笼看了看,赶紧恭恭敬敬的将腰牌还了回去,语气谄媚道:“未知是贵人当面,都是小的眼拙,恕罪恕罪。夜漏更深,还请贵人且进驿馆内歇息。”

    马上骑士巍然不动。

    其余人则大步向驿馆大门走去,到得驿卒近前,一人长臂一伸,“呛啷”一声抽出腰间的横刀,猛地一刀斩在驿卒的脖子上。

    月冷清辉,刀光如水。

    一颗人头滚落,滚热的鲜血喷泉一般喷涌出来,洒落在地,融化了一地银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