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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他,真的再也不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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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佳期以前就很不擅长整理家务。  唐笙一直吐槽说,每次来家里找她,都真是要在一堆乱七八糟东西里找好久才能翻出她美丽的**。

    几年前冯佳期还能振振有词地辩解,年轻人就是要乱点才有朝气。

    可是刚刚她对着镜子卸妆的时候,现眼角已经开始有鱼尾纹了。

    将几件脏衣服从地板和门后捡出来,冯佳期把它们分放在洗衣篮里。

    然后去卧室收拾快餐盒与饮料瓶,顺便拍死一只为食亡的小强。

    她隐约记得,下班前路过宋辞云的办公桌前,见他将看完后一一码放起来的资料袋,按大小尺寸,甚至色差排列得整整齐齐。

    奇怪了,冯佳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容易受别人影响的人唉。

    洗澡上床正要敷面膜,突然叮咚一声,微信响。

    是宋辞云的消息。

    【我今天想说的是,手凉的人是因为肾脾虚。】

    冯佳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隐形眼镜都笑掉了。暗暗嘲了一句直男癌,她用纤长的指甲噼里啪啦打过去一句。

    【不好意思,冲你了顿脾气。明天,你还会来公司吧?】

    第一天上班就给人家留下了一个蛮不讲理的坏老板印象,冯佳期多少是有点懊恼的。

    【早点休息,明天见。】

    捏着屏幕,冯佳期刚想输入晚安——又犹豫着要不要在后面带个可爱的表情过去呢?还是只说一个晚安就好?

    她好像,很不擅长对任何男人卖萌吧?只有十七岁的女孩才会纠结的事,远远不止二十七岁的她,想想都觉得羞耻!

    然而就在这时,一通电话直接甩了进来,直接切掉了微信的页面。

    看着通讯录里熟悉的称呼,冯佳期深吸一口气。

    “佳佳,睡了没有啊?”电话那端,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还没呢,陶姨你有事?”

    “也没什么,就是小月的事。你知道她马上就要毕业了,说是想去T城。她一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什么经验。佳佳,你——”

    “陶姨,我记得小月学的是文秘专业吧?”冯佳期记得傅婷月是三年前参加的高考,成绩一般,刚够外省一个三本的线。那笔高额的学费,还是自己掏的腰包。

    “回头我问问朋友,给她挑个行政类文员的岗位。女孩子还是轻松稳定一点好。”

    “佳佳,你看我也是这么跟小月说的。”讲到这里,陶翠茹在电话那端叹了口气,“可是小月不这么想。她说她想到子康的公司。以后当大明星哩。佳佳,你在这个行里做了好多年。看咱家小月的条件也不差是不是?从小左邻右舍都夸她漂亮——”

    傅婷月的确长得漂亮,她和傅子康都取父母的优点。另外两个双胞胎的弟弟就不行了……

    “陶姨……”冯佳期叹了口气:“我不是说觉得小月不行,而是这个行当真的不像你们想的那么容易的。”

    陶翠茹是个乡镇的公社会计,念过两年书的人讲话还是有点思路的。听完冯佳期的意思,她笑了笑说:“佳佳,我们懂。这些年辛苦你一个人撑着这么大的公司,我和子康他爸都没见过世面。

    但是我们都相信你,这几年,公司分的红利你从来也没亏待过我们是不是?小月是我的小女儿,虽然从小宠着疼着难免娇气些,但苦也不是不能吃。”

    冯佳期想说,这跟吃不吃苦没关系。

    有些时候,真是要连祖坟都搭上去的呵呵哒。

    她该怎么对陶翠茹解释——

    她冯佳期就是一个三十岁初老症明显的大龄剩女,压根不是她们想象那种一手遮天的女强人呢?

    整整五年了,她一直按期打钱给傅子康的父母,以公司红利为名义。

    而事实上,华格连年亏损,自己补在里头的漏洞都不止两倍,哪里还有什么可分配的红利呢?

    冯佳期一直觉得自己可牛逼了,真的。什么都能抗,什么都能挺。欠傅子康的这条命,哗啦啦的,就好像只有鲜红的钞票才能洗刷鲜血的铺天盖地。

    其实有些话,要说出口不过也就是捡日不如撞日的事儿。

    深吸一口气,冯佳期的左手不由自主地去摸烟。

    她一紧张就犯瘾。

    “陶姨,其实公司运作的并不好。已经亏损好久了……”

    冯佳期实话实说了。不是因为王东尼的事让她彻底心灰意冷,而是今天宋辞云的一番话叫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有时候弥补,只是为了心安理得。

    其实冯佳期你无论再做什么,傅子康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为什么偏偏要赌气似的去偿还早已两清的债?

    “子康在华格的股份,其实我早在当年盘接下来的时候就支付给您和叔叔了。可我知道,这几年你们要还房贷,要给叔叔看病,要给两个弟弟结婚买房,还要供小月上大学,七七八八的用下来也差不多了。所以我才……

    陶姨,我现在真的有困难了。希望你理解好么?

    你放心,小月要是想来T城展,能帮上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我会把她当自己的妹妹一样照顾,可是我真的不建议你们送她到这个圈子——”

    冯佳期的声音缓缓而坚定,在这一刻之前,她一直以为示弱要比逞强更难熬。

    电话那端的陶翠茹沉默了许久,最后故作轻松的笑意里却抽出了一丝哽咽音。

    “佳佳,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没事没事,阿姨能理解。”

    冯佳期的心凛然抽痛了一下,说实话,她宁愿陶翠茹像今天在医院遇到的阮妈妈一样——

    撒泼,尖锐,不讲道理地跟她撕一场逼。

    或者像王胖子一样,把坏事干得淋漓尽致,证据确凿。让她完全有理由扑上去分庭抗礼。

    也比陶翠茹这样,用质疑和虚情假意来切割她的心来得仁慈。

    “子康他爸这个病也不知道还能撑几年,大兵小兵也已经成家。我们呐,也不求什么了。唯独放心不下这个小月这个女儿。佳佳,你要是方便帮衬一把,阿姨心里绝对是念你好的。要实在为难,我们也不会强迫你是不是?先挂了哈,小孙子醒了。”

    挂了陶翠茹的电话,冯佳期想打给唐笙。

    她想问问她,那些年有苦说不出的憋屈,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姐现在分分钟想扑上去打人算几个意思!

    当然,电话她是不会打出去的。因为现在夜已经深了,成熟的标志就是——突然好想学会了一个人该怎么消化情绪。

    然而,另一通电话却比她的坚强先一步打进来。

    “kevin?你……”

    “我没事。只是看到你的微信页面上一直停留在‘正在输入’上,想问问你,说句晚安要犹豫那么久么?”

    冯佳期:“……”

    摸了摸有点烧的脸颊,冯佳期小声解释了说,是因为突然有电话切进来了。

    “哈,这么说,我有点自作多情了?医学表明,百分之九十的人失眠,是因为他们一直在纠结该跟谁说晚安。”

    宋辞云倚在夜如澜包房的沙里,没等到冯佳期最后的回复之前,他觉得打打杀杀都不怎么痛快。

    “我……哈哈哈,我失眠是因为一直在想,明天该怎么对付王胖子——”

    “那你想到了么?”

    冯佳期夹着电话,单手熟练地挂上面膜:“我觉得,是不是应该把他那些猫腻透露给文豪影视的刘总呢?这死胖子一箭双雕吃两家,捧了自己小情人的同时,还把刘氏父子蒙在鼓里当枪使唤。他里外赚钱赚色还赚人情!

    刘正豪做到今天这个程度,两手也不一定都是雪白的。虽然这几年一直做的都是光明生意。但要是知道自己家的傻儿子被人这么耍……你说会不会把胖子给卸了啊?

    噫,想想就觉得好期待呢!”

    宋辞云沉默。只有淡淡的呼吸声在两人的话筒之间此起彼伏。

    冯佳期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解释说:“我,呵呵我说笑的。你可别被我阴暗的内心吓到了,明天真不敢来上班了哈。”

    “晚安吧。”

    “嗯,晚安。”

    推开面前已经凉透了的半盒炒饭,宋辞云从沙上挺起身来。

    看看时间,他瞄了一眼身边的阿泰:“差不多了吧?我可不打算留他们在这high到天亮。”

    “是。”

    ***

    半小时前,隔壁V包房内。

    夜色如澜,灯色欢暗。

    “刘总,来!这一杯得我敬你。祝咱们,合作愉快!”

    王东尼五短的手指拖着高脚杯先干为敬,觥筹里猩红的酒水淡淡,倒映着他一张脑满肠肥的大脸。

    “王老弟就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了,”刘正豪摆摆手,“我家那个管不住下半身的傻儿子啊,真是一点不争气。一天天的净给我惹祸。

    幸亏王老弟的提醒,先拍了些照。否则那女的真要是不依不饶,也是够头疼的了。”

    “哪里哪里,令公子还年轻,将来肯定是大有作为嘛。只不过经验尚浅,又血气方刚的,难免着了人家的道儿。这娱乐圈的水,太他妈深了,您说是不是?”

    “可不是么!白条鸡进来花孔雀出去,哈,说的不就是这帮小鸡小鸭?王老弟啊,以后我们合作的长久了,你可得给兄弟我多盯着点。”

    “放心放心,这次阮心的事怎么摆的,咱下回一样摆得平。来呀,给刘总满上!再点一《友谊地久天长》!我先在刘总面前献个丑,祝咱们日后合作长长久久。”

    然后侍应生就把kTV屏幕点开了,再然后——

    画面直接就切换成白屁股的胖子,跟小嫩模在沙上啪啪啪一副震撼全景图!

    刘正豪越看脸色越沉,尤其当王胖子得意洋洋说到‘刘正豪这个老傻逼,根本就想不到让俑开水烫伤阮心的服务生是我派去的,还在家苦咧咧地训儿子呢’时——

    王东尼当场一身冷汗泄出了酒气,甚至想要扑上屏幕去堵自己跟spring夸夸其谈的嘴!

    “急什么呀王老弟,你刚刚不是说,要献个丑么?”刘正豪绿了绿脸。大手一挥,两个保镖上前就把王东尼给按住了。按得跟个脱水的王八似的。

    “哪丑啊?我瞅着屁股可挺白的。”端起红酒杯,刘正豪手腕一抖。哗啦啦地倒下来,淋了胖子一头,“人家都说胖子憨厚,愿意跟胖子交朋友,做生意。你可真是个例外啊。”

    “刘总……刘总这……”王胖子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脸颊冷汗滚滚,“你……你别听我瞎说的,我那都是乱说,都是哄小姑娘的!阮心的事其实是个意外,我那是吹牛逼的!真的,就我这点斤两,哪敢去算计刘公子啊?!”

    “王老弟呀,你要是想照顾弟妹,直接跟我提不就成了?区区一个B角,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

    这些年,你兜转在华格这里,没少往自己的钱包里抓吧?我刘某人可不曾挡过你一丁点儿的财路。

    说起我那儿子,貌似是蠢了点。脑子里没你这么多花花浆子,肚子里没你这么多花花肠子。”

    说着,刘正豪蹲下身子。近距离盯着王胖子那张泪涕横流又混合着红酒的脸。

    “不如,拆几斤油水下来,给我家傻儿子补补脑子?打!往死里打!”

    “刘总!这是夜如澜啊!”王胖子双手抱头,杀猪一样惨叫道:“这是夜如澜……夜如澜啊!这是樊城宋家小三爷的地盘,你不能动手啊!”

    “宋三爷?”

    刘正豪打了个响指,夜场值班经理恭恭敬敬地进来。

    先鞠一躬,那经理面带微笑道:“刘总有何吩咐?”

    “我要在这揍人,三爷什么规矩?”

    经理呵呵道:“哦,宋三爷吩咐,不要吵到隔壁包房的客人就好。另外,地毯清洗费,如果也可以算在您的账上的话,那就更好了。”

    “关门!”刘正豪一挥手,胖子高八度的一声惨叫硬生生被塞回隔音墙。

    宋辞云带着阿泰进来的时候,王胖子正仰面朝天躺着,哼哼唧唧的。

    这一顿胖揍,基本上都往下半身招呼。

    伴随着屏幕上滚动播放的不可描述视频,恐怕这‘三分钟的记录’,将成为他这辈子最辉煌的历史了!

    “脏了宋三爷的场,得罪了。”刘正豪朗声道。

    “不必客气,夜如澜本来就是给大家找乐子的地方。揍人也是一种缓解压力,泄情绪的好方式。”宋辞云抚掌笑说。

    “哈哈哈,没想到宋三爷还是个这么幽默的人?幽默的人好!做事坦荡,放心!”

    “那,刘总愿不愿意跟我这么幽默的人合作呢?”宋辞云坐上阿泰推过来的单人沙。侧脸一转,半个轮廓清晰地打在身后的屏风上。

    刘正豪洗手了好些年,一时迷惑在宋辞云的迷之气场之下。

    现在,都流行这么清秀端庄的人来控场子了么?我一定是遇到了假夜店老大。

    “文豪影视这些年的运营方向,你我心知肚明。炒热了Ip赚满了衣钵,从不会为那些送往迎来的艺人们,投资更长远的平台展。

    但您不爱做的事,不表示没有人爱做。一条大路人人走,像华格文娱这样的小公司,有自己的小梦想。您给抬个贵手怎么样?”

    宋辞云挥挥手,阿泰送上来两份合同:“如果我调查的不错,这几家传媒机构,可都是刘总您垄起来的吧?华格每年要孝敬您的渠道费,就不止六位数。当然,我没有冤枉您狮子大开口的意思。”

    宋辞云瞄了一眼地上的王东尼,继续道:“有没有人从中对缝抽血,咱们心知肚明。”

    “哈。宋三爷都这么说了,刘某人怎会不识抬举?”刘正豪笑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宋辞云笑说,他就喜欢跟懂道理的人聊天。

    “以后,还请刘总多多赏光。刷脸就行,我叫下面人给您打八折。”

    送刘正豪出去的时候,宋辞云又追上一句:“哦,令公子手里那些艳照。还请您劝劝,就别做收藏了可好?”

    “哈!见笑见笑,我回去就叫那混小子把照片毁掉,那个受伤的姑娘……唉,您放心,医药费包在我身上。这个B角我也给她留着,等她康复!行了,三爷就别送了。留步,留步。”

    刘正豪走了以后,宋辞云挥了下手,叫人把王东尼拖到地下室去。

    “这胖子,什么血型?”

    “啊?”阿泰已经快跟不上宋辞云的思路了。这家伙,比他亲生老子云老六可是难伺候得多。

    “宋先生,你别担心。其实……你看他这么胖,虽然流了不少血,但还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一般这种情况,丢到医院门口就行了。缝几针,死不了。”

    “我问你他什么血型?”宋辞云提高声音,气场不容置喙。

    阿泰赶紧叫人去端冷水,哗啦一盆扣在王东尼脑袋上。

    王胖子醒了,一眼就认出了宋辞云。

    “你……你是那个……冯佳期的,你是……”

    “少废话,什么血型!”阿泰上前,冲着他腮帮子就卷过去一脚。胖子喷了一口血外加两个门牙,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却怎么也没办法往外爬。

    “B……B……”他嘟囔着,心里盘算着——该不会是要把他抓去灌血肠吧?

    “三爷,2B型。”阿泰回答。

    宋辞云递了个眼神,一个小弟会意后立刻转身出门。

    随后宋辞云俯下了身,温柔地冲王东尼笑了笑,“别怕,王哥。我这就叫医生上来——”

    十分钟后,一个西装模样文质彬彬的男人进来。先向宋辞云鞠了一躬,然后将随身的工具箱往茶几上一怼。哗啦一下打开,一排散着森冷光芒的刀具寒光淋漓!

    而医生擦拭刀具时那自豪的神态——跟东方购物套装似的,只要九百九十九!快打电话订购吧!

    “就选这块吧。”宋辞云用皮鞋轻轻踢了踢王东尼的肚皮,像在市场上卖猪肉一样,口吻轻松而随意。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

    外科医生那度堪比庖丁解牛。先消毒再杀菌,三下五除二搞定了一块完美的皮肤,直接用冷冻无菌箱抱走啦!

    四个保镖强行按住王东尼的四肢,全程——没有打麻药。

    王胖子嚎得快断气,最后死鱼一样翻着两眼直冒金星。最后,眼前渐渐清晰了宋辞云冰冷肃厉的容颜。

    “王东尼你给我听清楚了,以后,只要有冯佳期在的地方。你给我团成一个球,以优雅圆润的姿势离开。否则下一次,我就不是剥你一块皮这么简单的了。”

    身后某个小弟有点懵懂,偷偷问阿泰说:“泰哥,什么叫团成一个球,还优雅圆润地离开?”

    “就是滚。”阿泰回答。

    ***

    周二一早,公司门口的保安换人了。

    冯佳期一进办公室就听几个叽叽喳喳的姑娘围在一起议论着,说原来那个獐头鼠目的猥琐男昨晚喝多了,骑个自行车掉水沟,要不是有好心人把他送医院,估计今早就浮尸了。

    “新来的保安你们见到了没,那个肌肉块,制服都绷不住!帅死了!”

    “啊,要有这样的保安咱们才觉得安全嘛!”

    “佳姐,咱们午休的时候组团过去刷猛男好不好?我觉得他那颜值当保安太可惜了,您上次不是接了个男士内裤广告么?不如让他——佳姐,你看到他了没有啊!”

    冯佳期想说我当然看到了,一进写字楼,那猛男突然就立正了一下,恭恭敬敬对她行了个礼,吓得她大姨妈差点侧漏!

    然而今天,宋辞云没来。

    冯佳期想,也许他……真的去了更好的地方面试?犹豫着放下了想要拨电话的手,冯佳期觉得,太主动了不好。

    周三一大早,王东尼来了。

    鼻青脸肿的,身上还绑着厚重的绷带。他就待了半小时,进门就推给冯佳期一封离职信。

    “王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啥,没啥……喝多了,骑自行车摔——”

    冯佳期皱了皱眉:“不会是也摔河里了吧?”

    “啊,没有没有。我摔火里了。昨天七月半,有人在十字路口烧纸。我……我一下子摔篝火堆里了,肚子上烫的哟,有皮没毛的。”王胖子头上冒冷汗,纱布上冒血水。没几句话就气喘吁吁了。

    “佳佳,我想把华格文娱的份儿转出去,低市场价三成就行。我要走了,你……你要是方便接,就——”

    冯佳期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想接王胖子的股份,她已经想了不止一两天了。

    “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现钱啊。”

    “唉,不急不急,我先挂券商那了。你什么时候有钱,咱——嘿,咱俩谁跟谁啊?”

    然而这一天,宋辞云还是没来公司。

    冯佳期想,试用期三个月。在这期间,他完全有权单方面毁约的。

    周四一大早,关颜开心地跑进冯佳期的办公室:“佳姐,你看这个!”

    “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了啊?”

    “看看嘛!这是文豪影视今早的声明!”

    冯佳期呷了一口咖啡,将头版头条的几个大字,逐一看过来。

    文豪影视刘正豪宣布,提前解除对风行传媒和明日传媒等十二家渠道的独享优先权。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不用再给他们上供了?”

    冯佳期端着报纸冲到隔壁的工作区间。

    然而,宋辞云还是没有来。

    真是奇怪了,他分明就只来上过一天班,为什么自己却好像已经很习惯他理应出现在那呢?

    “佳姐,明天阮心做手术。”关颜说。

    “哦,我知道了。”冯佳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而失落,这一连三天,分明是好事不断呀。

    直到周五一大早,冯佳期一到医院就听说了另一件事——

    她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电话拨到了宋辞云那里!

    “kevin我跟你说,你真的是我的幸运星。就算你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公司,拿更好的薪水,我都恨不得把年薪当日薪给你!

    你知道么!阮心手术之前,医院居然接到了匿名捐赠者送来的植皮样品。血型符合,组织平整无坏死,更重要的是,跟阮心一样又白皙又又弹性!太好了,她以后就不怕穿比基尼和露背装了!

    kevin,你都不知道这几天简直——

    你……要不我请你吃饭吧!就今晚,好不好!”

    宋辞云倚在家里客厅的沙上,肚子上抱着奥特曼。

    单手按了按刚刚输液的针孔,他笑得有点虚弱有点无奈。

    “真不好意思,我没口福了。这几天我得了肠胃炎,在家休息呢。”

    “啊?!”冯佳期噗通一声,把心放回肚子,“你……你不要紧吧?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打算留在华格!你……kevin我跟你说,我真的一点都不夸张,自从你来了,什么好事都像从天而降一样,一泻千里!”

    宋辞云哭笑不得,不会用成语能不用么?

    对一个吃了不新鲜的炒饭而急性肠胃炎的可怜男人说‘一泻千里’,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佳佳,这些好事本来就该轮到你身上了,只是跑得比较慢,到现在才到站而已。”宋辞云把狗从自己肚子上赶下去,站起身,走到飘窗的阳光下。

    “我……”冯佳期没有仔细听宋辞云后来说了什么。因为当他叫她佳佳的那一瞬间,她就有点飘了。

    他们有那么熟么?除了长辈和哥哥,或者像唐笙和杨颂莲这样的姐妹。

    可为什么听他叫佳佳的时候,自己一点都不会觉得别扭呢?

    “你……你到底要不要紧啊?我能去看看你么?还有奶奶的衣服,我都洗好了,一起带去行么?”

    “好啊,我在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