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农门医色 > 千金不换

千金不换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安荞所谓三陪,那是在祠堂里陪黑丫头干活,陪吃喝,陪过夜。可惜本以为是板子钉钉子的事情,却得不到这两个男人的应承。不过转念想了一下,又觉得无可厚非,毕竟大牛跟黑丫头第一次见面,瞎了的又不是丑男人的亲爹。

    如此一来,安荞就送客了,把两人都撵了出去。

    对黑丫头也是爱莫能助,总不能扔下杨氏不管。不过安荞也答应了,安顿好杨氏,会经常过去探看,多陪伴一下。

    熟知老族长那小心眼的脾性,没敢多留黑丫头,送走顾惜之与大牛以后,安荞就开始着手准备晚饭。好在有大牛送来的东西,要不然这晚饭还是个问题。吃饱饭后,赶在天黑之前,安荞亲自将黑丫头送到祠堂。

    站在祠堂外面,黑丫头却不敢进去,死死抱住安荞的胳膊。

    “小黑驴子,我跟你说,这里头也就是黑了点,其实也没有多可怕。”安荞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抽回来自己的胳膊,可黑丫头抱得死紧,非得让安荞留下来陪伴不可,安荞瞅了瞅里头,嘴里头说着违心的话。

    “其实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鬼,要是有鬼的话,前前后后都死了那么多的人,咱肯定得天天见鬼,你说是吧?换句话来说,就算有鬼,这祠堂里都是咱们的祖先,庇护咱们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害咱们呢?”

    带实上安荞觉得这个世上是有鬼的,人若是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死了以后不会那么容易就魂灭。普通人若是得到什么机缘,死了以后变成鬼,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比如自己,就得了机缘重生,尽管不知道怎么来的机缘。

    不过除了自己,安荞也真没见过鬼,仅仅只是怀疑罢了。

    安荞之所以不太敢进去,恰好是因为这里头的灵牌上千,几乎全是安氏先祖。而自己现在到底算什么,安荞也不能肯定。占着人家后人的躯壳大摇大摆地进祠堂这种事情,本来就够心虚了,再对上人家的祖宗,还真有些发悚。

    黑丫头不干,说道:“里头阴冷阴冷的,就算没鬼我也怕。”

    安荞只得把杨氏给搬了出来,说道:“我要是留下来陪你,娘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早晨的时候娘的一条腿能动了,可今儿个又出了事,这会又两条腿都动不了。要是没人照顾,她就是连口水都喝不上。”

    黑丫头闻言犹豫了,面上阴晴不定,一方面是自己实在是害怕,一方面又担心杨氏,不爽道:“要是小谷在就好了,知道我被罚祠堂,小谷肯定会陪我的。”

    安荞不接话,又往里头瞅了瞅,尽管长明灯一直亮着,可里面还是显得很阴暗。照着一个个排位,更显出一片阴森来,让人看着就发毛。

    “那你送我进去。”黑丫头最终还是咬牙,不得不接受现实。

    才十岁的孩子,还真是难为她了。

    安荞点了点头,按下心中的不安,拉着黑丫头的手进了祠堂。

    人有时候就是挺奇怪的,明明心里头一个劲地打悚,却偏要四处乱看,越是不安就越要四处张望。

    就着暗淡的光,安荞仔细地打量起这个祠堂来,嘴里头劝着:“你看这里头有灯,整个晚上都会是亮的,比咱们屋里好多了,至少咱们屋里头是没有灯的,天一黑就真的是黑了,啥也看不见。”

    “你说得倒是挺好,要不你待在这里,我回去陪娘。”进了门以后黑丫头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不过也跟安荞似的,眼睛不安份地四处看着。

    安荞一脸爱莫能助:“可要受罚的是你,要是让人知道我代替你,就老族长那小气扒拉的,说不准得多罚你半个月。”

    说到老族长,黑丫头可是恨得咬牙切齿:“那个老东西,就会倚老卖老,最可恶了!”

    “行了,你再气也没用,我已经陪你进来了,往后的时间你就一个人待在这里了,明天一早我来给你送饭。”安荞大致看了个遍,尽管还是感觉阴森森的,也感觉到了阴气,可这心里头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貌似也没有多可怕。

    “不行,你再陪我一会儿。”黑丫头拽着安荞不放,非得一点一点地把这里头看个遍,连犄角旮旯也看个清楚,才肯让安荞走。

    安荞不知怎么地,就嘴贱了,说道:“其实咱们村的这个祠堂已经算很好了,你那是不知道,有些宗族的习惯跟咱们大不一样。他们的祠堂超大,里面放着的也不是什么灵牌,直接放的棺材,只在棺材那里刻个名字。一层层地叠上去,下面的棺材老了旧了,就会被直接压成碎,最后变成土,便又能空出个棺材位来。”

    黑丫头只觉得一阵阵阴风吹过,看到那一个个灵牌,仿佛看到了一口又一口的棺材,无意识地抓紧安荞的胳膊。

    “吸,疼疼疼,你轻点,你放手。”安荞吃疼,赶紧撬开黑丫头的手。

    黑丫头瞪了安荞一眼:“活该,谁让你吓我!”

    安荞一脸无辜:“我哪有,只是想让你比较一下,好觉得这祠堂其实一点都不可怕,你可以安生待在这里。”

    “可我现在害怕了!”

    “小黑驴子,听姐一句,平日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敲门。”

    “可我今天做了亏心事了,把村里头三四十个人给毒了。”

    “……”

    “要不胖姐你别回去了,在这里陪我得了。”

    “老祖宗在上,你应该在祠堂里多多倾诉,好让祖宗们知道你这十年来过得有多苦,相信祖宗一定会显灵来保佑你。”

    “可是胖姐……”

    “别说了,娘一个人在家太不安全了,今出了那么多事情,我怕娘会被人欺负,我还是赶紧回去了,你记得跟祖宗们投诉一下,千万别偷懒啊!祖宗显不显灵,那可是全靠你了!”

    安荞说完撒丫子就跑,生怕黑丫头回过神来又抓住她不放,瞧那跑着的样子,跟见鬼了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黑丫头下意识拔腿去追,可刚跑出门口就被人喊住了。

    “黑丫,你想去哪?”老族长拄着棍子站在祠堂外,一脸庄严,可惜碰上那张紫脸,就显得有些滑稽了。

    黑丫头僵了僵,抽搐着扭头看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就气呼呼地扭头回了祠堂,嘴里头低小声骂道:“老东西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到处溜达,也不怕摔着!”

    老族长哼了一声,拄着棍子走到门口看了好一会儿,见到里头有块灵牌倒了,步履蹒跚地走进去,小心翼翼地将灵牌扶起,并且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之后又审视了一下,这才转身出了祠堂。

    祠堂里又剩下黑丫头一个,不自觉地就往那灵牌上看了一眼。

    尽管老安家是所谓的书香世家,可到底是不受宠的那个,黑丫头大字认识不到几个,瞅了半天也没瞅出是什么名字,就认为那灵牌是老族长那一脉的先人灵牌,就没有多在意,瞧着地上有蒲团,就坐了上去。

    正值立夏,黑得晚亮得早,一黑天也就四个多时辰。

    安荞一边往老安家跑,一边在收里头想,黑丫头胆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见得小,应该不会害怕才对。四个时辰也就是八个小时,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

    天黑前眼睛一闭,到了天亮自然醒来,也没啥好害怕的。

    安荞如此想多了,连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渐渐地也没有多少愧疚与心虚了。大不了多给黑丫头送点好吃的去,这丫头喜欢吃肉,自己就去山上打猎,要是打不着就去买,只要有得吃,还怕这丫头心里头不痛快?

    刚跑回老安家,还没进门呢就听到了争吵声,安荞吓了一跳,还以为老安家人又去找杨氏的麻烦了,赶紧就跑二房跑。

    等跑回二房,安荞发现,二房里好好的,就连大牛送来的一篓子东西也还在那里,走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没人动过。

    杨氏心里头担心黑丫头,见安荞回来,赶紧问道:“胖丫,怎么样了?黑丫她还能习惯不?”

    安荞自然不会说黑丫头不习惯,更不会把黑丫头哭了的事情说出来,只捡好听的来说:“没事,开始的时候有那么点害怕,后来我陪她在里头待了一会儿,等到她没那么害怕了我才回来的。”

    杨氏却忧心忡忡:“黑丫她胆小,以前还丢过魂,我真担心她待不住。要不我去跟老族长说一声,这惩罚我替了,让黑丫回来。”

    “你就甭操心了,黑丫她没事。再说了,这祠堂你想去没问题,可黑丫这惩罚没人能替,要不然我能眼睁睁地看着,早就替了黑丫了。”安荞是睁眼说瞎话,就算能替了,也打死不替,那样说不过是安慰杨氏,顺便打消杨氏的念头。

    杨氏也真是挺好骗的,三言两语地就让安荞给哄住了,再也不提要去替了黑丫头的话。不过不提祠堂的事,却提起了上房的事情,到这会上房那边还在争吵着,待在屋子里一点都听不清。

    “谁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反正不管是吵架还是嘻笑,只要是有好处就绝对落不到咱们二房的身上,换成是倒霉的事就少不了咱们二房。”安荞原本是想去听墙根的,可刚进门的时候看到了,安文飞在门口那里蹲着呢。

    有把门的,偷听可不是件易事,干脆就打消了这念头。

    只是安荞不知,此刻上房正在讨论着把二房分出去的事情,要知道的话说不准就冲进去了。

    按安老头的说法那就是替二房把十两药钱给付了,再给二房二两银子一亩地,然后把二房给分出去,至于二房住的那间倒座房,就分给二房住,不过得把里头的门给堵住,在侧边开个门出去。

    可安婆子听着就不乐意了,按安婆子的想法,那是什么都不给二房,更别提帮二房还药钱,让二房直接净身出门,除了他们身上穿的那套衣服以外,别的东西一样也不许拿。

    安婆子的想法也是老安家大多数人的想法,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二房的死活,在他们看来,二房的死活与他们无关,只要不拿家中的东西就行了。

    大房认为给多了,意思意思,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三房安铁生不吭声,由着李氏一个人去折腾,李氏为了讨好安婆子,坚决拥护安婆子,吵着要让二房静身出户。

    可安老头到底还是要点脸面,怕被人戳脊梁骨,坚决不同意让二房净身出户。

    各有各的想法,一言不合,便争吵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他们怎么吵,为的都是把二房给分出去。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以后,谁都不乐意对着二房那几个,都觉得二房那一屋子孤儿寡母晦气,最好就是分出去。

    可像安婆子说的,直接把人撵出去又不太好,怕被人戳脊梁骨。

    说到底,那就是怕被人说闲话,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可又不自私地不想把东西分给二房,一个个在想着法子怎么才能把二房净身分出去,又不会被人说闲话。

    安荞试图站在门口那里竖起耳朵来听,却只听到乱七八糟的声音,至于都说点什么,那是一点都听不到。

    见杨氏惶惶不安,安荞干脆偷偷给了一针,让杨氏老实睡了去。

    等安荞收拾好杨氏,上房那里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吵出了结果来,还是打算留到下次再吵,没多久就各自回了房。

    很默契地,出上房的时候,谁都没有吭声。

    安荞也只是在上房安静下来以后探头看了一眼,见上房门口那里没了人,才确定是散了会。尽管有些疑惑,却没有心思却理会,对安荞来说,这一整天的心情,那就跟坐过山车似的,摸着脚底板的窟窿,心头是满满的余悸。

    再一次觉得,老安家是真的不能待了。

    可不待在老安家又能去哪?要是自己一个人,去到哪都饿不死,说不准还能混得风生水起。可带着一残一弱,要顾及的东西太多,自身又没有多少武力,还真的没有多少把握。

    想着想着,安荞就睡了去。

    睡着以后的安荞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头她被九根锁链洞穿身体,悬挂在雷井之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被雷劈着。

    无法挣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种感觉实在太过*,以至于安荞从极端痛苦中醒来后呆滞了大半个时辰都没有缓过劲来。安荞总结了一下自己的前半生,发现这前世生遇见过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是做了这场噩梦,有着这个噩梦打底,突然就觉得自己可以无所畏惧,哪怕是见了鬼也能跟鬼打招呼了。

    一直发呆的安荞忘记给杨氏解开睡眠针,以至于杨氏一觉睡到日上竿头也没有醒来。等安荞回神的时候,杨氏都还在那里躺着。好笑的是安荞只记得把杨氏腿上的针给拔了,却竟然忘记把睡眠针给解了。

    心里头惦记着给黑丫头送吃的,把大牛送来的亲篓子清空到屋里头的破篓子里盖好,背着新篓子带了吃食就出了门。

    老安家人现在就盯着安荞,一见安荞出门,立马就跑去通风报信去了。

    安婆子听说安荞出了门,赶紧就往二房跑了去,想趁着安荞出门说服杨氏带着二房净身出门。好面子的安老头还嘱咐了安婆子,一定要说服杨氏在分家的时候说明是二房自己要分出去,而不是老安家要把二房分出去。

    可真是活见鬼了,杨氏不知又犯了什么毛病,竟然又是一睡不醒。

    安婆子骂骂咧咧地推了杨氏半天也没把杨氏推醒了,甚至掐了好几把,并且还是专挑的最容易疼的地方掐的,也照样没把杨氏给弄醒了。像安婆子这样的人,下意识就觉得杨氏是在装睡,抬手就想要揍杨氏一顿。

    可手刚举起来就顿住了,突然就想起上一次杨氏昏迷不醒的时候,不但没有把人给弄醒了,还赔了十两银子的药钱,尽管那药钱到现在都没出,安婆子还是觉得好肉疼。

    到底安婆子还是没敢真打杨氏,伸手狠狠地掐了几把,没见杨氏醒来也就罢了。也不知道安荞什么时候回来,担心会被碰着,赶紧就离开了二房。

    回去以后安婆子越想越不得劲,就跑到书房找安老头,小声说道:“他爹,我咋觉得不对劲呢?莫不成中了邪的是杨氏?刚我去了他们那屋子,见杨氏又躺在那了,不管我这老婆子怎么折腾她都不醒,就跟断了气似的。”

    “别胡说八道了,昨儿个的事情还不够教训?”安老头面上不显,心里头却打了个突,想想上一次杨氏打死都不醒来还真有点邪门,这一次又是这样的话,事情还真的不好说了。

    可才经历了一次乌龙事,又快要分家,安老头还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弄出什么事情来。哪怕杨氏真是中了邪,也很有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把人分了出去,那就啥事都没了。

    安婆子被训得直缩脖子,可这心里头确实不安,忍不住问道:“要真是中了邪,那该咋办啊?”

    安老头皱了皱眉,不耐烦去解释,又担心安婆子坏了事,就说道:“这节骨眼上你就别出啥妖蛾子了。管她是不是中邪了,等过几天事情淡了去,就把二房给分出去,到时候就算是真的中了邪,那也跟咱们没关系。”

    安婆子闻言眼睛一亮,觉得这爷们就是有本事,这么容易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等把这晦气的二房分出去,家里头的爷们再考中秀才,这日子肯定就会越过越顺当。

    正想着美梦呢,厨房传来‘咣当’一声,安婆子面色一变,赶紧冲了过去。

    才冲到厨房门口,又听到‘哗啦哗啦’碎响。

    ……

    昨儿个下午顾惜之跟大牛回去的时候,老刘大夫到镇子下面的村子出诊去了,到了晚上才回来。本来大牛是想要跟老大夫说一下上河村的事情的,可大晚上的,见老大夫已经很累了,就没有说。

    等到第二天上午吃饭的时候,才说笑话似的提起了这事。

    “老头儿,我给你说件好笑的事情,怎么样,要听不?”顾惜之开玩笑般提了起来,一边说着还一边朝老大夫挤眉弄眼。

    “一大早就作妖,没事干就去山里头给我采药去!”在老大夫看来,顾惜之就是喜欢不务正业,说出来的话也大多无厘头。

    顾惜之不满老大夫总是门缝里看人,伸手拽了一把大牛,说道:“我说老头,这次可真不是我作妖,而是真事来的!不信你问大牛,这还是昨儿个我俩一块遇着的呢,可稀奇了。”

    “你俩昨儿个遇到稀奇事了?”老大夫朝大牛看了过去。

    大牛眨了眨眼睛,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拍脑瓜,激动地说道:“外公这是真的,昨儿个我们真遇到了怪事,不信你问少爷!”

    这傻孙儿!老大夫嘴角直抽抽,干脆懒得去问。

    顾惜之憋不住话,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老大夫问,忍不住自己说了出来:“老头儿,昨天让你跟我们一块去你不去,可是错过了一出好戏!昨儿个上河村那里可是出了不少稀罕事,那安大姑娘也不知道上哪碰到了虫子,那老白嫩的一个人愣是被咬成了紫色,把他们家人给吓的,个个以为安大姑娘中了邪,非要找镇上的神婆去跳大神,结果……”

    顾惜之那张嘴就跟连珠炮似的,一发不可收拾,噼里啪啦地将昨儿个上河村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出来。

    光说着还闲不够,还用手比划起来,连早饭都顾不上吃。

    大牛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点一下头,偶而帮忙补充一下,似乎又身临其境一般,又感觉到了当时那种惊心动魄。

    从一开始听到的时候老大夫就愣住了,直到顾惜之说到黑丫头拿出一个竹筒扔到人群里,从从竹筒里飞出无数紫色小虫,见到人就咬,把人都咬成了紫色的时,突然拍桌而起。

    砰!

    顾惜之吓了一跳,说话声戛然而止,整个跳到了大牛身后。还以为老大夫这是恼了,又想要拿鸡毛弹子来揍他,谁知道老大夫跟丢了魂似的,掀了桌子往书房里跑。

    “你外公这是咋了?”

    “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就赶紧去看看啊,可别是想不开了。”

    “……”

    大牛听到顾惜之这么一说,吓得寒毛都竖了起来,嘴里头叫喊外公,赶紧追了上去。其实顾惜之是开玩笑的,可不认为老大夫会自杀,可看到自家兄弟紧张成那个样子,不由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赶紧跟了上去。

    书房里头,老大夫颤抖着手打开了一个暗格,先是从里面拿出来一本手抄本,然后又拿出来一医书残本,然后很小心地,动作轻柔地翻开残本,一直翻到书签那一页。

    大牛傻愣愣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老大夫就想要冲过去,嘴里头叫喊着不要做傻事。顾惜之看出老大夫不对劲,赶紧抓住大牛,不让大牛冲过去打扰。

    “你个傻子别那么冲,没看到你外公那么宝贝那本烂书吗?你这么冲动,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书给毁了,说不准你外公就想不开了。”顾惜之说着就松开了大牛,一边伸长脖子往老大夫那本书瞅,一边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往老大夫那里走过去。

    大牛最是听话,特别是觉得有道理的时候,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小声问顾惜之:“少爷,我外公他到底是咋了?”

    “我怎么知道,一会你问他就是了。”

    “看他现在这样,我不敢问。”

    “那就等一会再问。”

    “哦。”

    等靠近了,顾惜之才发现那是一本古老的医书残本,保存得不是很好,书页变得十分脆弱,一个不小心就会碎裂。

    “那是什么?九只眼睛的飞虫?咦……”顾惜之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发现书页中间空了一块,空地的上方画了一只九只眼睛的飞虫,下方则是数行小字,小字是古文,因为学过古字,所以勉强能够看懂。

    老大夫瞪着那几行小字看了好一会儿,才激动地念了起来:“九眼飞虫,紫色,身体细长,头发般大小,一般栖息在复明果株上……复明果……可治天下各种眼疾,只要眼睛尚在……”

    几行小字并不全,但能从中猜出个大概来,可以说这复明果就是老大夫要找的东西。

    倘若没有了百年蛇胆,有这复明果也是好的。

    “快,快把上河村村民中毒后的症状说与老夫听,我要听详细的!”老大夫一把抓住顾惜之,面上的激动怎么也掩不住。

    顾惜之愣了一下,说道:“你不会怀疑他们被九眼飞虫给咬了吧?”

    老大夫一脸严肃地说道:“对,老夫就是怀疑!这天下间除了九眼飞虫能有如此奇特,还能有哪种虫子会如此?有九眼飞虫在的地方,很有可能就会有复明果,只要有复明果,何愁大牛爹的眼睛治不好?”

    大牛听着,愣愣地说道:“昨儿个我跟安大姑娘说百年蛇胆的事情,安大姑娘说已经用了。后来安大姑娘又说有东西要送给我,说那东西虽不是蛇胆,但对眼睛极好。不过有条件,就是要我到他们村祠堂里当三陪,答应了才会送我。外公你说,安大姑娘说的那个对眼睛好的,会不会就是复明果啊?”

    顾惜之一拍额头,心道这个蠢货,转身就想要偷溜出去。

    瞧这意思分明就是错过了好东西,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回上河村去,而不是把事情说出来找骂!

    “站住!”老大夫面色难看:“大牛真的是真的?”

    顾惜之一脸讪讪地,不得不停了下来,扭头扯着嘴皮子干笑了几声:“你自个的外孙你自个不知道?说起来,大牛真的很少说假话,我估计大半是真的。”

    “到底不是真的姓顾的,所以才不会真正放在心上,要真放在心上,听到安大姑娘说是治眼睛的,不管是好赖,你都会应了安大姑娘的条件,再不济也会把大牛劝下。”老大夫面色难看地盯着顾惜之,显然很是不满,一字一顿地说道:“大牛憨傻,不懂那是什么,老夫却不信你不懂,你……”

    “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行么?”顾惜之赶紧认错,这死老头本来就对他有意见,现在更是意见大了,一把拉上大牛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叫嚷:“我现在就去卖身,帮把你药拿回来。”

    顾惜之觉得自己冤死了,不是没有把昨儿个的事情放在心上,而是觉得那胖女人根本就是不安好心,那所谓的好东西指不定是坑人的,自然而然地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不要被胖女人给坑了。

    谁曾想那虫子竟然有那么大的来头,这下真是跳到河里头都洗不清了。

    “少爷,我外公那是啥意思?”直到人被拽住医馆,大牛也还是有些糊涂,并没有弄清状况,一把甩开了顾惜之爪子。

    “啥意思?”顾惜之一下子跳了起来,给了大牛狠狠一个栗子,骂道:“你个二愣子,意思就是说你爹的眼睛可能有救了!”

    大牛捂着脑门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少爷你说的是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顾惜之真想一脚踹死这傻子,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怀疑,可脚刚抬起来余光就瞥见老大夫急冲冲地从医馆跑出来,本来踹人的脚立马就改成了迈步,朝上河方向飞奔了去。

    “走了,你个傻子,要是晚点药没了,有得你后悔的!”

    “少爷你等等我!”

    “等个屁,你又不是不认识路。”

    “可少爷,你有银子吗?”

    “没有。”

    “那怎么办?安大姑娘昨儿个可是说了,咱要是后悔了,再去找她就要加一千两银子。咱这没银子,就这样去行吗?”

    “说你傻你还真傻啊,就是因为没银子,所以我才说是去卖身啊!”

    “可是……”

    “可是什么?”

    “少爷,你值一千两银子吗?”

    “……”

    臭小子,你过来,本少爷保证不打死你!顾惜之一脸恼怒,抬脚就往大牛身上踹。

    “少爷你疯了!”大牛吓了一跳,赶紧闪开。

    “臭小子我告诉你,要是你家少爷我不值一千两银子,你爹的眼睛就甭想治好了,那胖女人的心可黑着呢!”顾惜之瞪了大牛一眼,又抬起了脚,一脚又没踹中,干脆用手。

    大牛赶紧躲开,抱着头,连蹦带窜往上河村奔去。

    说实话,大牛倒是希望自家少爷能够卖个好价钱,可今日不同往日。往日里自家少爷只要往大街上一站,赶着送钱的那是一个接一个。可如今少爷变成了丑八怪,往大街上一站,只会吓到人家小孩。

    不知少爷有没有后悔当时视金钱为粪土,反正自己是后悔了。

    早知道少爷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应该多存点银子,省得将来娶不到媳妇。

    ……

    上河村祠堂。

    安荞给黑丫头送糕点当早饭,走到祠堂的时候就愣住了,不自觉地就停了下来。黑丫头顶了双熊猫眼,正一脸怨念地打扫祠堂,祠堂门口那里站了个人,正在那里指手划脚。

    这个人是老族长,一大清早就来做监工,真让人无语。

    “胖丫来送早饭呢?”老族长看到安荞一脸笑眯眯地,说出来的话却让黑丫头想要吐血:“你就在这里等着,或者先放着也行,等黑丫打扫完了再吃。”

    到底多少个灵牌安荞没数,反正数量绝对不少,真等打扫完的话至少得中午去。

    明显老族长跟黑丫头过不去,这可怜的娃啊!

    安荞对黑丫头表示同情,难为老族长一大把年纪还跟黑丫头一个十岁的孩子过不去,可见当初不止老族长把黑丫头得罪狠了,就是黑丫头也把老族长给得罪狠了,要不然也不会豁出一张老脸来折腾这么个臭丫头了。

    “族长太爷爷,我刚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人找你,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安荞为了支开老族长,连谎都撒了。

    老族长满目狐疑地看着安荞,怀疑安荞在撒谎,目的就是想要支开他。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一下子就猜到了。

    “是真的!”安荞一脸无辜。

    老族长还就是不信,觉得安荞姐妹俩一肚子坏水,准是想支开他好干坏事。偏偏刚想说晚点再回去也没事,家里头就来了人,说是老安家的找上门来,要请他商量事情。

    这回不信也得信了,拄着棍子慢吞吞地走了。

    可安荞却不痛快了,这老安家又出什么妖蛾子?一天到晚不整出点事来就不痛快,说别人是妖邪,依她看,他们才是一屋子的妖怪。

    “还打扫个屁,赶紧过来吃东西,等那老东西回来你就甭想吃了。”安荞一边说着一边把糕点拿了出来,朝祠堂里走了进去。

    黑丫头往后一看,那老东西不见了,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胖姐你真厉害,一来就把那老东西赶走了。”黑丫头看到吃的立马就激动了起来,一把抢过就往自己嘴里头塞,显然并不知道刚才的事情。

    安荞翻了个白眼:“那可是只老狐狸,想把他弄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之所以走,那是因为咱们老安家人找。也不知道是干啥,我总觉得这里头肯定没好事。”

    “管它呢,只要不跟昨天似的想要咱的命就行了。”黑丫头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似乎有些习以为常了。

    “那就甭管了。”安荞将篓子放到一边,问道:“你昨晚咋样,瞧你眼圈都是黑的,昨晚没睡好?”

    黑丫头郁闷道:“我都快吓死了,而且晚上又那么冷,你说能睡得好么?”

    这祠堂比一般地方都要凉,哪怕现在已经立夏了,呆在这里头也仍旧感觉凉飕飕的,而且这种感觉还是阴冷阴冷的。

    “要不晚上我给你送床被子过来?”安荞下意识说道。

    黑丫头没好气道:“咱们屋子里就一床被子,你把被子送来给我,你跟娘盖啥?”

    安荞这才想起二房屋子的‘干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我给你拿套衣服好了。”心里头却想着要不要到镇上去买床被子,不知这个时候镇上还有没有被子可买,这都已经立夏了,买被子似乎也不太合适。

    “我要你的棉衣服,你的够大,能当被子盖!”黑丫头立马就想到安荞的衣服,感觉也挺合适的。

    安荞忍不住抽抽,不是舍不得这棉衣,而是因为黑丫头这话。

    竟然拿她的棉衣来当被子?有那么肥么?

    见安荞不吭声,黑丫头一脸狐疑:“胖姐,你不会是舍不得吧?”

    安荞就道:“有啥舍不得的,回头我就给你拿过来,你可是我亲妹,我能让你冻着吗?别说是……不好,来人了!”

    正说着话呢,对面就跑来了个人,姐妹俩还以为是老族长派来的监视的,赶紧规矩了起来。

    可定睛一看,明显不是。

    “喂,昨天你说送大牛的好东西呢?拿出来看看。”顾惜之跑得急了,喘气就跟拉风箱似的,不过这话倒是说得挺清楚的。

    安荞伸出爪子:“一千两银子。”

    顾惜之抽搐,扶着腰直起身板,咽了口口水才说道:“银子肯定少不了你,先把东西给我看看行不?你也知道,大牛的爹眼睛瞎了,要是真能把大牛的爹的眼睛治好,这一千两银子不是问题。”

    安荞表示怀疑:“你有银子吗?”

    顾惜之一脸肯定:“有。”

    连三百两银子都还不了的人,现在告诉她,一千两银子不是问题,安荞上下打量了一番,顿时翻了个眼皮子。

    “银子在哪呢?”

    “知道啥叫千金不换么?我告诉你吧,像我这样的就叫做千金不换。把药拿出来吧,我留下来,就当作是便宜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