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三国之无赖兵王 > 第2210章 注定与众不同

第2210章 注定与众不同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曹恒带着队伍从雁门关一路赶往洛阳。

    走了好些日子,他们终于来到了洛阳城。

    洛阳城气度宏伟,仅仅是城墙就比寿春高了不少。

    来到城门口,曹恒抬头看着城头。

    城头上,魏军战旗正随风猎猎飘扬。

    曹铄还没有称帝,大魏目前也就只有战旗,而没有制定用来插在城头上宣誓主权的旗帜。

    “长公子,怎么不进城,只在这里观望?”曹彰向他问了一句。

    “走过这么多地方,城池也见过不少,我一直都以为寿春的城墙是最恢宏大气的,没想到和洛阳比起来,寿春居然也成了一座小城。”曹恒笑着说道:“要不是父亲让我来这里,我还真不知道世上居然有洛阳这样的大城。”

    “只是见到洛阳,长公子就感慨成这样。”曹彰笑着回道:“寿春也不能算是一座小城,可论起城墙,比它更有气度的大有城在。”

    “父亲当年如此强横,为什么就没把寿春城的城防给加固一些?”曹恒说道:“现在看起来,反倒显得寿春比这些城池少了不少气度。”

    “真是少了气度?”曹整笑着问道。

    “难道不是?”曹恒说道:“只论城防,寿春就比不上洛阳等地。“

    “城防比不上,可不一定就是坏事。”曹彰回道:“当年你父亲从来就没想过要防御,对他来说,再稳固的防御也没有率领将士们击破敌人稳妥。既然敌人都到不了家门口,他为什么要把城防修造的那么牢固?”

    仰脸看着高耸的洛阳城墙,曹彰说道:“洛阳确实是城池高深,可这么多年它又为这座曾经的帝都挡住了什么?高深的城墙,拦住的不仅仅是前来进犯的敌人,也拦住了城池里的人们。守在这样的城池里,很容易会产生一种念头,那就是只要我不出去,敌人也进不来。他们进不来,我们就不会有任何的凶险。”

    看着曹彰,曹恒突然嘿嘿一笑。

    “长公子笑什么?”见他发笑,曹彰诧异的问了一句。

    “不笑什么。”曹恒说道:“我就是难得见到三叔这样一副认真的模样。”

    曹彰笑着摇头:“去了一趟雁门关,你也和以往不太一样了。与三叔说话都随意了不少。”

    “并没有。”曹恒回道:“我只是在想,要是依着三叔的说法,以后大魏岂不是不需要城池?我们干脆把长城也给拆了,所有的关口都给拆了,不等异族进犯,我们先杀出去,让他们没有进犯的机会。”

    “也不是不行。”曹彰笑道:“中原人向来以农耕为生,居住固定,多少年都不会改变住处。甚至还有老人认为,只要家安顿了下来,就不要轻易离开故土。而北方的异族却都是游牧民族,他们居无定所,哪里水草肥美,他们就会到哪里去。以中原人的习性,没了长城屏障,能不能受得住北方异族的袭扰,长公子究竟有没有好好想过?”

    “我当然想过。”曹恒回道:“刚才这么说,也不过是和三叔说笑罢了。拆掉长城,对于北方异族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们可以长驱直入进入中原。而我们中原人虽然拥有强大的大军,却不可能处处都能防范,更不可能时时都派出大军讨伐异族。长城,对于中原人来说还是必要的。”

    仰脸望着洛阳的城头,曹恒接着说道:“像洛阳这种高大的城墙还是有必要的。城墙能起到的当然是防御作用,会不会因为城墙的存在,而丧失了战斗的信念,关键在人心,而不是在我们拥有多么坚固的城防。”

    “长公子说的没错,关键在人心,并不是在我们拥有多么坚固的城防。”曹彰当即答应了。

    “进城。”在城门口与曹彰说了会话,曹恒招呼众人进城。

    进了洛阳城,他回头看了一眼,又向曹彰问道:“三叔,四叔什么时候才能跟的上来?”

    “不用管他。”曹彰回道:“才进洛阳地界,他就忍不住要四处走走看看。像他这样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安分也是不安稳的。回道了洛阳就不用再理会他的存在。他想要怎样都可以,反正你父亲也是不会召见他。”

    “我总觉得四叔与父亲之间好似有什么化解不开的东西。”曹恒问道:“三叔知不知道他和父亲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曹彰的当然知道如今的曹植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当年曹铄诛杀曹丕,曹植曾试图说情,可才说根本没给他说情的机会。

    一首七步诗,还没等他做完,曹铄已经把后面两句给念了出来。

    曹植为曹丕求情却被曹铄一口否决,从那时起,他就知道,曹铄从根本上就是想着要把曹丕给杀了。

    他压根就没考虑过要让曹丕活下去。

    所以给了个七步成诗的机会,无非是认定曹丕没有那个本事,才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他是没想到,曾经差点被曹丕给害死的曹植居然会在哪个时候站出来说话。

    七步成诗,对于曹丕来说确实困难。

    可对于向来以才贤闻名的曹植来说,则不是什么难事。

    也正是因为曹植的求情被曹铄给否决,从那个时候起,他认定曹铄也是个和曹丕一样没有太多人情味的人。

    亲生兄弟都能杀,曹植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世上最终成就大业的,总是这样的人物。

    大魏越来越强盛,曹铄在大魏的威望也是越来越高。

    曹植则在这样的环境下,选择从此不再过问世事,每天就是和一群市井闲人厮混在一起。

    起初曹铄还找了他几回,到后来,曹铄也懒得找他,渐渐的曹植在大魏成了个可有可无的人,几乎再没有几个人能够想起当年做出铜雀台赋的曹子建。

    曹彰当然知道,曹铄和曹植之间发生过什么。

    可是当着蔡恒的面,他不好说的太明白。

    毕竟有些事情,曹恒知道的越少越好。

    没有回答曹恒的问题,曹彰只是冲着他咧嘴一笑:“长公子不要想那么多,很多事情除了本人,其他人是根本无法想明白其中究竟发生过什么的。”

    从曹彰的话里听出他不想解释的意思,曹恒也不再追问,与他一道返回洛阳皇宫去了。

    来到皇宫,迎接他们的居然不是邓展或祝奥中的任何一人,而是一名守卫统领。

    由守卫统领陪着往皇宫内走,曹彰问了一句:“魏王在不在?”

    “说来也巧的很,魏王每天都在,偏偏今天不在。”守卫统领说道:“魏王每日操劳,一早他就邀约甄夫人去了洛水,说是泛舟游览。今天或许能够回来,或许不会回来。”

    本以为来到洛阳就能见到曹铄,曹恒没想到,他居然会约了甄宓去洛水泛舟。

    没能立刻见到曹铄,曹恒多少有些失望。

    可他还是没再多问曹铄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而是把话题岔开,向守卫统领问了一句:“除了甄夫人,其他夫人有没有一同前往?”

    守卫统领回道:“回长公子话,除了甄夫人,并没有其他夫人跟随。”

    “既然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先去叩见祖母和母亲。”曹恒想曹彰问道:“三叔要不要与我一道?”

    “叩见嫡母与嫂嫂,我当然要去。”曹彰当即应了。

    俩人一道往皇宫内宅走去。

    *********************************

    丁瑶听说曹恒回来,早就在庭院的门外巴望着。

    当年曹铄从外面回归的时候,她也是这个样子。

    只不过如今对待曹恒,又多几分精心。

    曹铄回归,丁瑶多半都是在房间里并不会迎到外面,可曹恒回来,她却迎到了庭院外面,眼巴巴的等待着。

    祖母对待孙儿,往往确实要比母亲对待儿子更加宠溺。

    曹铄舍弃邺城的那年,曹恒还是个不太懂事的孩子。

    丁瑶到了寿春,为了让她日子过的不太乏味,袁芳把曹恒送到了她的住处,整天陪着这位祖母。

    原本就是自己的孙儿,再加上每天都在身边成长,丁瑶对曹恒的感情当然是越来越深。

    虽然没有宠溺到无论曹恒说什么,她都一定会无条件满足,可丁瑶对曹恒的疼爱却是几乎快要超越疼爱曹铄的。

    远远望见曹恒,丁瑶向身旁的侍女吩咐:“快,快跟我过去,我家孙儿回来了。”

    侍女陪着丁瑶跑出庭院,迎着曹恒和曹彰过来。

    丁瑶跑了过来,曹恒也加快脚步。

    到了跟前,还没等他行礼,丁瑶已经上前一把给他的双手握住,眼睛只在他脸上、身上来回的看着。

    “奶奶……”当着外人,曹恒呼唤丁瑶会是祖母,可私下里,他对丁瑶的称呼则要随意了很多。

    “黑了瘦了,又长高了。”眼里噙着晶莹的泪光,丁瑶说道:“和你父亲当年一样,出去一趟就会黑瘦不少,也会长高不少……”

    “我在奶奶身边也是每天都在长高。”曹恒笑着说道:“才来洛阳,刚去求见父亲可他却不在。问了守卫,也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我也就没在那里等着,先过来向奶奶报个平安。”

    “先向奶奶报个平安是应当的。”丁瑶笑着说道:“你也长大了,过不多久应该会是像你家父亲一样,整天也不见个人影,奶奶这心里……”

    说到这,丁瑶眼睛里的泪光更加晶亮。

    “奶奶不要难过,孙儿不是回来了。”曹恒赶紧宽慰:“以后只要在洛阳,我就在奶奶身边陪着,片刻也不离开。”

    “你可比你那父亲懂事多了。”丁瑶笑了,牵着他的手说道:“听说你回来,奶奶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糕点。你还真和你父亲一样,连爱吃的东西都没什么分别。”

    丁瑶牵着曹恒将去住处,她也招呼了跟在后面的曹彰一声:“子文这次陪着恒儿也是辛苦,也跟着过来吃些糕点。”

    “我就不叨扰嫡母了。”曹彰回道:“从雁门关回来,虽然没有见着兄长,我还得去向嫂嫂复命。长公子留在嫡母这里,总得有个人代他去向嫂嫂说一句才是。”

    “说的也是。”丁瑶点头:“那你去吧。”

    曹彰应了,躬身告退才转身离开。

    丁瑶带着曹恒回她住处去了。

    曹彰则来到了袁芳的住处。

    已经听说曹恒回到洛阳,袁芳也知道,他肯定是要先去见了曹铄,然后再去丁瑶那里,最后才会到自己这边,所以并没有急于让人准备接待。

    曹彰来了,袁芳吩咐侍女把他请进房间。

    站在袁芳面前,曹彰把在雁门关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给禀报了。

    袁芳听了以后说道:“恒儿现在是越来越胡来了,幸亏有你和子建陪在他的身边,要是让他只带五千常备军追击羯人,到了关外可有他的苦头吃。”

    “长公子武艺超群又很有胆略,与当年的长兄比较起来,也是不遑多让。”曹彰回道:“我觉着即便他领军去了雁门关外,成败也还是难说的事情。”

    “那是你太看得上他那点微末本领了。”袁芳说道:“我的儿子,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虽然是有几分夫君的模样,可他毕竟年少也没有像夫君少年时遇见过许多事情。顺风顺水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和他的父亲相提并论?”

    “嫂嫂说的虽然是有些道理,可我还是觉着有失偏颇。”曹彰回道:“长公子确实是顺风顺水长大的,可她的心境却绝对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他心胸广博,从不以大魏长公子的身份凌驾于他人之上,对待百姓更是用心良苦。我倒是认为他完全有着长兄当年的风范。”

    “是你这个做叔叔的过于宠溺他了。”袁芳问道:“我听说他才到雁门关的时候,可是把幽州刺史杨阜给吓的不轻,以至于杨阜在没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不敢见他的面。到底有没有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还真是有的。”曹彰回道:“只不过那么做,并不是长公子的意思,而是我和子建的意思。长公子只不过是依着我俩在办事罢了。”

    “你和子建的意思?”袁芳问道:“你俩为什么要这么做?把杨阜给吓着,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请嫂嫂明鉴。”曹彰回道:“长公子虽然身份尊荣,可他毕竟没有领过兵打过仗,在军民之中更是没有什么威望。到了雁门关,要是不给杨阜一个下马威,与羯人开战的时候,他要调集兵马、军械,哪会有那么容易?想要把事情做的平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给杨阜镇住。杨阜一旦被镇住了,长公子再要办点什么事,可就顺畅多了。事实也证明,我们那么做并没有错。”

    “子文是要把过错全都揽到自己和子建的头上,刻意为他开脱不成?”袁芳笑着向曹恒问了一句。

    “大夫人这么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是了。”曹彰回道:“只是我真的觉得大夫人对长公子成见太深。”

    “我是他母亲,怎么可能对他有什么成见。”袁芳笑着说道:“我就是想要告诉子文,无论他做成怎样,也不过赞誉过度。他还年少,心性也还浮躁的很。你们把他赞誉过度,反倒不一定是件好事。”

    “我明白了。”曹彰应了。

    “子文有多久没去见卞夫人了?”袁芳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曹彰被问的一愣,随后脸上流露出一抹薄薄的忧伤。

    当年曹铄杀了曹丕,他虽然对此十分认同,可卞夫人终究是他的生身之母。

    事情已经过去许久,卞夫人也被软禁起来不再过问世事。

    自从那个时候起,他曾去探望了两次,可每次都和卞夫人意见相左不欢而散。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就没再去见过卞夫人,也没再想去见过。

    反倒是曹植去的次数要比他多一些。

    “我是有许久都没见过她了。”曹彰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见了该说些什么,总觉得会有些尴尬。”

    “母子之间能有什么尴尬?”袁芳说道:“最近我才去见过她,卞夫人如今和过去早有不同。子文既然从雁门关回来,总得向她报个平安。无论怎样,他毕竟是子文的生身母亲。”

    “大夫人说的是,我晚些时候会去见她。”曹彰还是没有确定应不应该去见卞夫人,也只好这么回了一句。

    袁芳说道:“还什么晚些时候,我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就让侍女领着你去见她。你们母子说说话儿,过去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总不能始终挂在心上不肯给忘记了。”

    “多谢大夫人。”袁芳的意思是要他现在就过去,曹彰也不好回绝,只得答应了。

    ******************************************

    曹彰是由一名侍女陪同着离开袁芳的住处。

    卞夫人来到洛阳,被安排在皇宫后院最深处的一座阁楼里。

    阁楼外面有个庭院,如今的她早不再被限制出外,只不过不能随意去探访她想要探访的人罢了。

    起初被软禁起来的时候,卞夫人每天还都在想着出外探访一些人,

    随着时日的推移,曹铄的地位越来越稳固,她的这一想法也是越来越淡薄。

    到了如今,她每天只是修剪花草,在庭院里养几只小宠,与伺候她的侍女说说话而解闷打发日子。

    她的心性越平淡,来探访的人也就越多。

    袁芳和其他夫人来的次数也要比过去多了不少。

    偶尔曹植和曹熊也会过来,只不过曹彰来看她的次数确实是寥寥可数。

    曹彰到的时候,卞夫人正在修剪花枝。

    侍女禀报了曹彰来到的消息,她的手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语气很平淡的对侍女说道:“他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侍女答应着退下,片刻之后把曹彰引到卞夫人的身旁。

    “孩儿见过母亲。”曹彰躬身向卞夫人行了个大礼。

    “我当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来。”卞夫人仍然在修剪着花枝,看也没看曹彰说道:“我还以为这辈子,我们的母子情分已经终结了。”

    “母亲这么说,实在是把话给说的重了。”曹彰回道:“我只是不认同母亲当年的做法……”

    “当年确实是我错了,总觉得只要能让我的儿子拿到大权,以后日子就会好过许多。”卞夫人把修剪枝条的剪刀递给侍女,转身看了曹彰一眼,说话的语气平淡的就像是一片湖水:“办错了的事情,现在想再多也没什么用处。你能来到这里,我也是十分欣慰。你我母子数年没见,要是一见面就说这些,也没了个意思。”

    “母亲果真已经淡忘了过去?”曹彰问道:“果真不再想着与长兄争夺什么?”

    “我这辈子,共为你们的父亲生养了四个儿子。”卞夫人说道:“除了子桓在当初邺城被魏王拿下时死于刑罚,你们几个如今也还都算安稳。好好的日子不过,难不成总得给自己找些麻烦?”

    “母亲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曹彰回道:“如今天下已定,大魏即便再有战事,也是与异族之间的争斗。长兄到现在也还没有称帝,许多事情都在等着他去操劳。母亲在这里能够过的安稳,其实我也是放心的。”

    “既然来了,今天也就别再走了。”卞夫人说道:“如今我在这里也不像当初完全不能四处走动,要是想去见个什么人,倒也没谁会再拦着。可不知道为什么,日子过的越是长久,我越觉得与人接触多了没什么意思。久而久之,反倒喜欢上了如今的清净。”

    “后宅之中,能够落个清净当然是再好不过。”曹彰回道:“既然母亲留我,我却之不恭,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要是在以往,只怕我留你,你也不肯留下。”卞夫人微微一笑:“说起来,还是把心境给变了,日子才能过了平顺。”

    “那是当然。”曹彰回道:“人一辈子能做多少事,能得到多少名望和地位,都与能耐和运道有着割舍不开的关系。能耐和运道不足,即便再怎样追求,也不可能得到想要的那些。”

    卞夫人点头:“你说的还真是那么个道理,要是当年我能像你一样看的这么通透,你二兄应该也不至于会死。”

    “二兄的事情,母亲就不用多想。”曹彰回道:“他做过什么,长兄又为什么非杀他不可,母亲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不说那些过往的事情。”提起曹丕,卞夫人知道曹彰说的话会是他很不爱听的,于是打断他说道:“你二兄如今尸骨早已幻化成灰尘,你也不必再追究当年他犯下的过错。”

    “母亲的话我都记下了。”曹彰回道:“只要母亲能够安稳度日,以后我会经常前来探望。”

    “能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心满意足。”卞夫人微微一笑,对曹彰说道:“数年不见,没想到今日见了,你我母子说话,完全不像往日,说不了几句就会争论不休。”

    “那是因为母亲心性已经转变,我也不肯再惹母亲不快。”曹彰随即回了一句。

    卞夫人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心性有没有变化她自己当然清楚。

    与其说是舍下了过往追寻的一切,倒不如说是她已经看明白了现实。

    曹铄抬强大,已经强大到了她仰视也看不清楚的高度。

    与如此强大的人为敌,除非她是个傻子,否则也绝对不会那么去做。

    “听说你们在雁门关外抗击羯人,战事很是顺利?”卞夫人突然岔开了话题。

    提起雁门关一战,曹彰少不了要把曹恒狠狠的夸赞一通。

    卞夫人默默的听着,等他讲述完了以后,她才问道:“长公子身先士卒,果真是以一当百,挑杀了数十名羯人头领?”

    “那还能有假?”曹彰回道:“我和赵将军当时就在他的身边,实话说,一直以来我虽然知道他的本事不小,却还是不敢相信,他的武艺居然精湛到了这样的地步。”

    “看来长公子还真是有几分魏王的风范。”卞夫人轻轻叹道:“将来也不知道魏王膝下儿女会是怎样,会不会像当年的他和你二兄一样……”

    “决然不会。”曹彰回道:“魏王从起初就已认定是由长公子继承他的大业,其他公子虽然都是学到了他的本事,却没有一个会心存侥幸,想要从长公子手中夺取家业的。断绝了其他公子的念想,谁还敢与长公子争夺?即便是魏王老了,也不会有人找到名目从长公子手中把家业给取了。”

    说到这里,曹彰顿了一顿接着说了句:“当年魏王是凭着能耐,暗中在邺城培植了势力,所以才可以一战颠覆二兄苦心经营许久的西魏。而如今的长公子,根本没有那么多顾虑,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依照魏王的指派,把他该做的事情都给办好。数十年以后,掌管大魏权势的,必定是长公子无疑。”

    曹彰对曹铄的崇敬,可以说是近乎盲目的。

    卞夫人并没有机会接触曹恒,也不了解这位大魏长公子,所以曹彰说的话,她也没有立场反驳。

    当然,她也不想反驳。

    曹铄已经得了天下,如今他的威望也是与日俱增。

    任何人和曹铄为敌,都不会落到什么好下场。

    ***************************************

    曹恒和曹彰进了洛阳。

    陪同他们返回的赵云先回家去了。

    唯一还没有进入洛阳城的只有曹植。

    到了洛水岸边,曹植雇了一艘小船,让船夫带着他,在洛水上闲荡。

    船夫并不认识他就是曹子建,还以为上船的只是个普通的士族子弟。

    小船在洛水上水波飘荡。

    坐在船头,曹植眺望着远处。

    他上船的时候,天色还早,在洛水上飘荡了许久,太阳渐渐的落到了地平线尽头。

    残阳给西边的天空抹上了一层血色。

    洛河的水面在残霞下泛着橘色的光晕。

    水波粼粼,好一副洛水残阳的美妙画卷。

    曹植顿时诗兴大发,他正打算即兴赋诗一首,却看见后面过来了一艘画舫。

    画舫比小船的速度要快一些。

    没过多久,它就快要与小船并驾齐驱。

    曹植见过的画舫,有不少比追上来的这艘更加精美。

    因此,他并不觉得从后面追来的画舫有什么出奇之处,顶多只是在洛水上多添了一道风景而已。

    正要扭头看向别处,有个人从画舫的船舱里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是个绝美的女子。

    她的步态轻盈体段婀娜,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居然迎着夕阳翩然起舞。

    看到这一幕,曹植呆住了。

    他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痴痴的望着那艘从身旁游过去的画舫。

    女子还在迎着夕阳起舞,夕阳的光辉铺在她的身上,给她婀娜的身段镀上一层薄薄的光晕,已经渐渐远去的她,在曹植的眼中居然像是从天界落下的仙子,是那么的清新脱俗,是那么的飘然世外。

    从女子走出船舱,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曹植视线中,曹植甚至没有看清她的面貌,只是觉着她必定是个极美的美人儿。

    站在船头,痴痴的望着远去的画舫,过了许久,曹植才回过神。

    他向船夫喊道:“船家,把我包袱里的笔墨拿出来,给我掌上灯,我要写赋一首。”

    船夫并不懂什么是赋,只是知道这位乘船的世家公子要写些什么东西,于是先掌上了灯,随后又为曹植取来了笔墨。

    把纸张铺展在船头,槽子几乎想也没想,就挥笔泼墨,洋洋洒洒写出了一片赋。

    洛水之神,在传说中是伏羲之女,名为宓妃。

    她因迷恋洛河两岸的美丽景色,来到洛河岸边,不小声落水而死,从此成为洛水女神。

    曹植财情通炼,当然对各种神话熟记于心。

    挥笔泼墨,他在纸上奋笔疾书。

    当他写到“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时,略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写了下去。

    没用多久,曹植写完了整篇赋。

    他把写着赋的纸张举起,逐字逐句的念着。

    越念他越觉着心怀荡漾,越念他越感到爽快淋漓。

    念了几遍,他把赋收起来往怀里一揣:“船家,临近洛阳的时候靠岸。”

    船家答应了一声,撑着船往洛阳方向行去。

    从曹植乘坐的这艘小船旁走过的画舫,也正往洛阳方向走去。

    船头翩翩起舞的女子已不再歌舞,她的身旁多了高大英武的男人。

    男人搂着她的蛮腰,与她一同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儿。

    风中带着湿气,撩起了俩人的衣袂和发梢,给他们多添了几分飘摇的情怀。

    被搂着的正是甄宓,而搂着她的当然就是曹铄。

    “我在外征战数年,甄姬还是如同往日一样妖娆。”搂着甄宓蛮腰的曹铄望着前方已经被夜色笼住的洛水河面:“刚才的舞蹈,让我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甄姬。”

    “夫君要是喜欢,我以后经常跳给夫君观赏。”甄宓的脸颊贴在曹铄手臂上:“这么几年,夫君在外征战辛苦,如今天下已定,总算是可以过上平静的日子。”

    “平静的日子只怕是还过不上。”曹铄摇头:“北方异族虎视眈眈,时刻怀着灭我中原之心。我要是不出兵把他们踏平,他们早晚会有一天攻破关口来到我们中原腹地,祸害中原百姓。”

    “有夫君在,异族也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甄宓回道:“只是夫君此后怕是还要辛苦……”

    “有些事情当然还得我去办,可也有些事情并不需要我办。”曹铄说道:“我已经传令要曹恒返回洛阳,他也长大成人,从今往后,也该为我分担一些。”

    “长公子毕竟年少,夫君难不成要他独自领兵在外?”甄宓诧异的向他问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夫君以后怎么向老夫人和大夫人交代?”

    “身为曹家的儿子,身为大魏的长公子,他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命运与众不同。”曹铄说道:“出身富贵,并不是要他生来就凌驾于他人之上,而是要他承担更多的责任。要是连异族他都平定不了,又怎么有资格继承我的衣钵和天下?”

    “夫君说的是没错,可我还是觉着心里有些放不下。”甄宓回道:“他虽是大魏的长公子,可如此年少就征讨异族,难道夫君不认为过早了些?”

    “当年我领兵的时候不过十四岁。”曹铄微微一笑,对甄宓说道:“他如今已是十五六岁,早就成人可以肩负天下重任。我要是一直把他护在羽翼之下,他不懂得人生艰辛,更不懂得天下安定来之不易,即便我把大魏给了他,他也是守不住。雏鹰还会离开老鹰的翅膀,翱翔于天际。他终究是要长大,终究是要肩负起他的责任。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心狠,而是他的出身注定了他这辈子不可能平庸,也绝对不被允许平庸。”

    “夫君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依偎在曹铄身旁,甄宓说道:“我只算是在担心恒儿。他从小就在我们每个人的住处走来走去,早已成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孩子……”

    “甄姬放心好了。”搂着甄宓,曹铄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个典故。”

    扭头看着他,甄宓诧异的问道:“夫君想起了什么典故?”

    “我想起了洛水女神和你同名。”曹铄微微笑着,对甄宓说道:“伏羲之女宓妃,就是这条河的女神。据说她美艳绝伦,凡是她到过的地方,即便是冬天,山花都会烂漫开放,只为一睹她的容颜。”

    “其实我也听说过这个典故,只不过却没有夫君说的那样山花也会烂漫开放。”甄宓回道:“宓妃应当是留恋洛水两岸美景,被淹死在这里,才成了洛水女神。”

    “其实在我看来,你就是洛水女神。”曹铄微微一笑,对甄宓说道:“当年的宓妃怎样,我并不清楚。如今的甄宓我却是很明白,你走到哪里,山花都会为你开放,能和你成就姻缘也是我这辈子的一场功绩。”

    “哪有夫君这样说话的。”甄宓甜美的一笑,随后又把脸贴在曹铄手臂上,她悠悠的说道:“能陪在夫君身旁,也是我一生的造化。”

    画舫向前,曹铄搂着甄宓,而甄宓则依偎在他的身旁。

    天色越来越暗,画舫沿着水道向前,船桨拨动水面,发出“哗哗”的响声。

    随着船桨划动的响声,画舫向前移动着。

    不过小半个时辰,画舫靠上了岸边,曹铄亲自扶着甄宓上了岸。

    *****************************************

    回到洛阳,才进皇宫,先前迎接曹恒等人的卫士头领就向曹铄禀报,说是曹恒回来了。

    “才刚入夜,恒儿回来一定会去母亲那里。”曹铄对甄宓说道:“你先回去歇着,我向母亲问个安就去你那里。”

    “夫君今晚……”曹铄说要去她那里,甄宓顿时喜形于色。

    “明天一早让你浑身乏力,起不了身。”曹铄冲她眨巴了两下眼睛。

    甄宓低头欠身向他一礼:“妾身在住处恭候。”

    “看来你是真的很期待了。”捏了一把她的脸颊,曹铄哈哈一笑,吩咐众人各自退下,他则由几名皇宫后院的女卫士陪同,往丁瑶住处去了。

    来到丁瑶住处,曹铄进了门,果然曹恒就在这里。

    父亲来了,曹恒赶紧站起来行礼,随后低着头站到一旁。

    曹铄向丁瑶躬身一礼:“孩儿给母亲问安了。”

    “恒儿回来多半天了,也没见你的踪影,哪天不出去,偏偏要选在今天。”丁瑶没什么好气的说道:“好在你这会来了,要不我还真打算明天一早就派人把给你找来。”

    “我估摸着母亲会这么做,所以自己先来了。”曹铄回了一句,随后扭头看向曹恒,使了个眼色:“还不给祖母揉揉肩,杵在那里像根木头似得。”

    曹恒低头答应了,快走到丁瑶身后,为她揉着肩膀。

    “还是我的孙儿孝顺。”曹恒为她捏着肩膀,丁瑶笑眯眯的夸了他一句,随后又瞪了曹铄一眼:“像根木头似得站在那里坐什么?有什么话不知道坐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