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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一章 整顿乾坤济时了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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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拉克南方,巴士拉运河区的沼泽旁,马亦德从满地尸骸的战场中重新醒过来的时候”一只红头大兀鹫正在斜眼藐视着他,用勾嘴不紧不慢的啄向看起来还算新鲜的血肉,压在他身上的几具尸身,已经被啄食的露出大部分干枯发黑的肋条和器脏。

    随着他聊胜于无的驱逐和威胁性的动作,这只大兀鹫吃了一惊,却狠狠的啄向他脆弱的眼珠子,然后一只手臂紧握的断箭,如闪电一般刺入它胸膛,只听得这只食腐动物尖锐的惨叫了一声,勾嘴重重的从他额头上划过,带走一片血肉,却是再也不动了。

    这一个动作几乎耗尽了他今生的气力,像死人一样再次失去行动的能力,这时被惨叫声招来的另外一只兀鹫,不怀好意的盯着他眼睛对视了半会,最终还是不甘心的煽动翅膀,跳到另一堆尸骸上,这里可以供这些食腐凶禽候选的食物太多,实在犯不上为一个还没有死透的猎物,多费力气。

    沿着断箭撕开的胸膛里,污浊发黑的血,直接淋在口中,浓重的行为和粘稠感,呛的他差点昏死过去,记忆才一点点的回到他胀痛的头脑里。

    他是砍倒了三个披甲的骑兵,被打下马来后,又用长矛挑死一骑骆驼手,多下两只手和一对脚,才被从背后喷血撞飞出去的。

    他还清晰记得斗大的马蹄踏在自己脸上,骨骼碎裂的声响,但是似乎是头盔保护了他脆弱的头颅,尽管如此,整个脸颊以下,都失去了知觉,一摸都是血糊糊凝结的渣子。

    所幸他的舌头似乎还能动,马义德是一名唐化栗末人的后代,作为城傍子弟在安西军中服役的历史也至少有八年,随西征大军一路打到这片大洋边上之后。因为相近河中人的长相,而作为特派在赞吉起义军中的少数军事教官,先是起义军中的贝贾人反戈一击。烧掉了粮草和军械,抢走了大半牲畜,然后是阿拉比亚牧民也脱离了军队,还没正式开战。赞吉起义军就陷入内讧和四分五裂的严重削弱,然后市民中也发生了暴动,杀死了留守军官,让被迫出城野战的起义军主力,人心大乱。于是,这场战斗只能用一边倒的屠杀来形容,赞吉起义军的大多数人,都缺乏足够的军事训练和战斗经验,在那些经过大食国西部和南部大战淬炼的将士面前,就算有少数舍生忘死的悍勇之士,也几乎没能坚持多久。

    但是在这绝望的时刻,还是有感恩的一小队起义军将士。临死前用尸体保护了他。让他不至于被打扫战场的大食人发现,而逃的一条性命下来。

    依靠生吞兀鹫血获得一点热量,他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像蚂蚁一样铺满大地上的漆黑皮肤,深褐色皮肤、棕色皮肤乃至深黄皮肤起义军,和更浅淡肤色的大食兵。横七竖八的纠缠错节在一起,死前抗争的狰狞和扭曲。

    但是更多是丧失战斗勇气后。哪怕投降也依旧被集体屠杀的尸体,他们双手后缚的尸体。成排成片的倒在血泊中,他们死不瞑目的头颅被成串插在矛尖上,构成道路旁无数只沉甸甸的血腥景观。流淌下来的血水和发白的脑浆,在地面上积淀成大大小小的稠腻血泊。

    马亦德用一块破毯子将自己裹起来,以遮蔽日晒和防止过多的脱水,再用灰土涂满自己的手脚,看起来和那些当地流民,没有什么区别后,才夹带这两把防身的断刃步履蹒跚的踏上未知的归程,在他的前方,死亡和杀戮,时时刻刻在这片土地上上演着,从某种程度上说,相比阿拔斯王朝的军队,得到抢劫攻杀的特许状,游荡在这片土地上的贝贾人,才是更加危险的存在。

    这些在沙漠极端环境下磨砺出来的天生强盗,是不会太过注意赞吉起义军,或是其他当地居民,或是海外入侵者,在肤色上的具体区别,只要有足够的价值,就算是同位贝贾人的同胞,甚至是阿拔斯王朝的辎重小队,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

    数百里之外的苏锡安堡,作为废弃的前波斯王家游猎据点之一,这里拥有雄伟的廊柱建筑,壁面贴着釉砖,砖上刻有狮子、卫兵、公牛等彩色浮雕,充满了古朴的韵味。。

    人称岭南蛮的宁海都尉张彪,望着城下,如蚁附一般的大食兵,连绵的旗帜和营帐,就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自从他误打误撞翻越了莫克兰山脉,开辟了俾路支沿海低地,到北天竺信德平原的新贸易线之后,他的人生和事业也迎来了一个爆发期,作为嘉奖,他不但获得天赐州本岛的宅邸和海岸内陆地区的大片田庄,还成为了天赐州经略府新鲜出炉的第五镇都尉,主要负责与俾路支及北天竺方向的巡守。

    依靠在北天竺所获的财货和奴隶,他迅速招募乡党和追随者,成为一只初具实力的新军。

    自从海上军州发起对波斯湾出海口依兰平原的策应攻略之后,他也带领一支千余人的偏师,占据了苏萨城西南,卡伦河畔的苏锡安废堡,作为苏萨城外围的卫星屏藩,相对小而坚固的城垒,但是禁不住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而造成人心和士气上的颓丧。

    在围攻的营地之外,可以清楚的看到,毫不掩饰而大张旗鼓的敌人,他们驱乘着无数的骆驼和战马,以及它们所拉的辎重和大车,昼夜不息的越过浅浅的河流和城堡,前往苏萨城的方向,哪怕在至黑的夜晚,都可以远远看见他们所打起的连片火把,就像是蠕动在弟弟上的星辰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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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浦路斯港也许在数百年前还是繁荣的代名词,古腓尼基人很久之前就在这儿建立了相当规模的贸易据点,这儿也是小亚南方沿陆最主要的中转地,但是这一片狭长的岛屿群,在阿拉比亚帝国崛起之后彻底地被改变了。

    身处安纳托里亚、阿非利加、叙利亚的海上洋流交汇之处,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成为了争乱战火通行的巨大走廊。山贼、海盗和军队几百年内尽情地蹂躏了这块肥沃的土地,一切都被无情地摧毁了。只有贫瘠的山谷、荒芜的滩涂和毫无生机的城市。在潮湿的海风下变得绣迹斑斑。

    待到赛里斯人来到这片土地的时候,码头和海港早已等同于废墟一般,乱石堆满的海滩边。船只的残骸横在浅水之中,绿色的海藻在千疮百孔中争相探出自己的躯体,而在高高的桅杆上,吊着无数散发恶臭的拖着脏器的死尸。像一片片烂树叶似的在风中晃荡。

    远方山谷中飞来的秃鹫也蹲在了桅杆和甲板上,尽情地享受着“鲜美”的食物,一边对着生人发出让人恶心的嗻嗻叫声。

    作为令人厌恶的海盗、走私犯自藏污纳垢的聚居地,仅仅用了数年时间,来自三大陆之间的工匠和移民。就彻底改变了这一切。在险要处增筑的城堡和工事,如蛛网一般深伸入海中的木制栈桥和海堤、护墙;集仓储、集市、居住区一体却又层次分明的新港区;唐式的大海鹘和中型艨艟,阿拉伯风格的夹板大船和大横帆船,希腊式的多层帆桨船和斜帆商船,让这里充满了东方式的异域风情。

    随着靠岸的数艘大型帆浆船,逐渐收起绘有白色双头鹰的横幅大帆,一些衣衫褴褛相貌迥异的人,三三两两的被镣铐穿在一起。叮叮当当的走下船来。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身上的额前和臂膀上,明显作为军人长时间服役过的痕迹,还有鲜明的刺青,代表他们原属的部队。

    他们是被流放的罪囚和前叛乱者,属于皇帝继位的牺牲品之一。

    原先配属于发动叛乱的〖中〗央舰队。海蛇、翼鱼和三叉戟等几只海军联队番号的幸存者,以及少量原属首都卫戍军和马其顿、尼西亚军区的将士。还有一些属于坚定支持偶像崇拜派的官吏、市民。

    虽然新君宽宏大量的饶恕了他们这些“被上级和教会蒙蔽和裹挟”的普通士兵和下级军官犯上作乱的死罪,但是作为烧掠和破坏君士坦丁堡市政设施的罪行。让他们被判处流放便边疆军区服苦役,至少十年以上刑期。

    从某种程度上说,新即位的里奥四世皇帝,已经不再需要在这些富有经验却不怎么可靠的海军了,新建立的海军,将得到赛里斯人的大力协助,他们不但作为长期雇佣军的身份,亲自加入帝国海军的序列,还负责训练重组的〖中〗央舰队和其他四大舰队,为此并提供相应的航海技术和大型船只。

    在安娜托利亚南部沿海和意大利半岛东部,森林植被繁茂的地区,画出专营的港口,为他们提供修造船之所需的木才,通过这些现实合作和付出上的变相利益捆绑,新帝可以说是部分实现了当初君士坦丁五世的某些初衷。

    就像后世威尼斯、热那亚人城邦海军,于拜占庭帝国的海上力量体系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一般。

    按照原定计划,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将被流放到遥远北方的黑海之滨,寒冷的克里木半岛上去,与可萨汗国军事冲突的第一线去,在那里严寒和霜雪等恶劣气候,会替皇帝消灭掉一些不合时宜的不同政见者和叛乱分子,但是一个意外的建言,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赛里斯船团的代表,通过常驻的大使康斯坦丁,表示愿意用约一万五千枚诺米斯玛金的代价,换取这些前海军将士的去向和使用权,于是他们的流放地被变更成了更加炎热干燥的低纬度地区,从地中海南岸的阿非利加,到红海之滨的非洲延岸,乃至遥远的也门和波斯湾之间,在这里,他们将重新被有限的武装起来,投入到对阿利比亚人的侵袭和登陆战斗中。

    毕竟,对于当地的异教徒来说,他们是没有任何妥协和叛变的余地,因此皇帝没有过多的理由拒绝这个一举两得的新提议,至于最后究竟有多少人能够活着回来,这很重要么。

    因此这也几乎开创了一个先例。赛里斯人的殖民第和贸易据点,变成帝国新的流放地首选,相比那些不乏潜在同情者的边疆地区。一些政治背景和宗教问题的犯人,比如被清算的圣像崇拜派的教士和官员,贵族们,理论上几乎没有重新逃回来的可能性。

    而帝国通过战争所获得奴隶和俘虏。在这些殖民地和贸易据点,也是很受欢迎的抢手商品,他们总是如饥似渴的维持着各种人力资源的需求,并且善于改造和训练他们。

    很快当地的赛里斯人各大殖民地的代表,就带着手下迎上前来。查点他们的人头,检查他们的身体状况,然后分发食物和水,前军官们还有一小勺淡葡萄酒,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将在这些赛里斯人的监管下,度过余生的很长一段时间。

    按照军种和专长,服役过的地区。被再次甄别出来。组成一个个新的小编制,装船发散往各地。其中最大的一路,就是前往巴勒斯坦和约旦河南岸地区,作为支援西班牙哈里发——拉赫曼的雇佣军的新生力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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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国内长期支援和建设安西、北庭,然后用安西、北庭的实力,平定宁远诸国。再用宁远诸国的人口和士兵,驻守和〖镇〗压河中。用河中的武士和人民,开拓和经营呼罗珊。用呼罗珊人组成的辅助部队,保证伊朗高原上的治安和交通,用伊朗高原招募的各族士兵,去抢劫和破坏美索不达米亚。。。。。为了生存,为了家人,为了地位和财富,为了荣誉和功业等各种各样理由的驱使下,由此他获得一只愈加庞大的多民族军队,作为他的敌人,却一步步被逼迫着走向灭亡。

    《借力打力,以战养战,一位古代战略家的军事智慧》

    按照计划,伊朗高原及其周边区将设立神威、雄武和振远三个军(镇),和四个防御使(小镇),其中神威军和雄武军各镇西出高原的南北要冲的克尔曼沙赫和贡德沙普尔谷地,以分别配合对北方下美索不达米亚和南方山外平原的攻略振远军作为二线预备队,而设置在经济发达和人口稠密的伊斯法罕地区,以镇守山内胡泽斯坦和米迪亚南方平原这个大后方。

    然后在伊朗高原腹地,按照四大粮台城所在的尼谱谢尔、刺夷、埃克坦巴纳、亚兹德,依次设置大军州和防御使,以屯垦和平靖地方。

    其余的地方,则按照小军州、直辖城主、府兵屯庄——安置城傍、亲藩的羁縻属——边远城市的地方维持会、土藩领的梯次,由行台辖制的都督府进行直接或是间接管理,将来或许还会加上新分封的大小唐裔贵姓。

    从统治手段和经验来说,大唐当然不会像沙漠走出来的暴发户,大食人那样粗暴的要求当地改变信仰和风俗,用强制的律令去约束当地人言行,并用军队和士兵来监督这个过程,然后收获一批面和心不合的带路党和潜在反抗者。

    唐军更多是依靠作为征服者,在社会资源和经济命脉上的垄断优势,间接的通过各种社会生产活动和社会经济流通手段,来具现和区分开归化族群与化外百姓之间,社会地位和经济权利的现实差距,迫使他们在现实生活的对照和反差中,不得不顺应统治者的需要,主动地做出一些细节上改变。

    也许不是太大的改变,但是只要统治的时间足够长,积累起来可能就会形成,潜移默化的改头换面。这样避免了相当程度的矛盾和风险,也远比直接行政性或是暴力推行的令行禁止,效果要好大多。

    我如此思考着,再次被如山如潮的呼喊声,给打断,初夏并不是适合田猎的集结,所以应景的节目变成国内带来的新兴体育竞技项目了。

    新一轮的斗球比赛,理论上除了本部和藩军之外,各个民族的藩国城邦和部落势力、都可以尝试性的组队参加,连那些军奴和就地整发辅助役编制,也被准许组队,通过这种公共体育活动,加深交流和协作性。

    像宁远、河中诸国当地贵姓军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运〗动的,因此没少闹出写笑话来,但是无论是回纥人,还是呼罗珊人,都很快喜欢上了这种充满战斗模拟的暴力和身体对抗性十足的集体竞技游戏。

    受欢迎程度甚至要超过传统的马球比赛。因此,总体举办的还是相当成功的,顺带吸引了数以万计的驻屯军民和当地化外百姓,最后取得头名的不出意外是选锋营,但是获得次名的居然是河中褚羯武士的联队,第三名则是落到了那些吐蕃战俘组成的敢死效节军头上。

    为此我亲手主持受领颁奖,赐予了分量十足的大小金杯、银盘和多种文字的叙事铜版画,还有相应提升身份的诰书和荣誉奖章,这也成为一个充满政治意义和民族象征性的结果。比如给予了他们一点点向统治上层流动的微薄希望和可能性。

    看台下紧步走上来一名手持剑令的虞侯,我记得他叫赵守义,算是龙武军第一位军从商,大胖子赵合德的子侄,没有太过鲜艳的表现,但是也算是资深的老人了,他负责的就是南面商路和情治。

    他带来的坏消息是,苏萨城被突然出现的阿巴斯军队围困了,但这个消息用半个多月,才得以传到我这里才,显然西征军在当地的情报工作,受到了很大阻碍。

    “继续观看比赛。。”

    我不动声色安排到。

    “召集行台和军司值守,便装过来,我们就在这里开个碰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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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格达城里,绿顶金宫的监国大厅里,厚重的包金大门里面,却传来麦海迪咆哮的声音,和重物掷碎在墙上的声响。

    “一群天杀的庸才,辜负信任的蠢货。。”

    “居然就在我们的都城附近,丢掉了我们派往的南方军队监察官”。”

    “将领队和他的部下,全部处以石刑把。。。”

    “必须增强幼发拉底河岸的巡查力量,敌人既然能绑架我们的官员,难道下一步就不能摸进我们的都城么。。”

    “我的主子,是否向哈里发呈报。。”

    一个声音重新请示道,却是警备大臣的副手。

    “为什么不。。”

    麦海迪的声音充满了疲惫的味道,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样。

    “出了这种事情,来自王庭的密探会毫无所觉么。。”

    不过,他想了向,还是吩咐道。

    “为失踪的监察官举行葬礼,就说他死在了敌人的袭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