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两世 > 第208章 番外2

第208章 番外2

作者:两手空空的客人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异界直播间英雄联盟之谁与争锋[综]卷毛控怎么了!网游之诡影盗贼创世纪之双鸟江湖我独行都市至尊天骄英灵君王穿越者纵横动漫世界网游之黑暗道士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孔四方结束会议,急匆匆往幼儿园去,今天轮到他了。

    到的时候幼儿园门口已经迟了二十分钟,没什么人了,田田背着小书包,坐在幼儿园门口的台阶上,垂着大脑袋。

    旁边幼儿园的老师见到孔四方来了,连忙迎上去,幼儿园里都知道田田这一家非同小可,现在来接人的来了,并不敢十分苛责反而为他开脱“今天本来就放学迟一点。”心里松了口气,超过半小时不来,她就得要跟家里人联系的。

    又怕孔四方怪她让孩子坐在外面,说“怎么劝也劝不进去,一定要在这里等。”孩子虽然乖巧,但有时候真的挺倔。

    孔四方说“不关系。麻烦老师了。”

    年轻的老师这才松了口气,这算是把孩子交给家长了,进去的时候跟田田说“田田再见。”

    田田也不理。只是垂着头。扁着嘴。

    孔四方说“田田,老师在跟你再见呢。老师做错了什么吗?怎么能对老师这么没礼貌。”

    田田想想也对,怎么能随便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呢。但她真的很气呀,唉,真是气死啦。还是闷声说“老师对不起,老师再见。”

    老师笑笑,摸摸她的头,进门去了。

    学校门口就剩一大一小两个人。田田不肯抬头看孔四方,气哼哼。

    孔四方坐到她旁边,做出疲惫的样子。田田偷偷摸摸瞥了他两眼,见他看上去好不舒服,忍不住,问“你怎么啦?”

    “可能因为年纪大了,动不动就觉得很累。”孔四方叹气。

    田田连忙安慰他“你年纪一点都不大。老师都说你很帅。”

    孔四方脸上果然开心一点,就好像她这句话起到了什么天大的作用。田田想想,又‘哼’了一声“但是我还是很生气!我在这里等了好久,别人都走了。你一直也不来。再过一会儿,老师给家里打电话,妈妈就要来接我的。”

    孔四方摸摸她的头“对不起。”

    田田小脸上一脸认真“那你下次还会犯吗?”

    “不会了。”

    她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下,就点头“那好吧。”提醒他“以后不可以这样喔。”

    “恩。”孔四方点头。

    “那我们去吃牛吧!”田田提到这个一下便高兴起来,刚才那些闷闷不乐全抛在脑后了。孔四方说好了今天要带她去吃牛,等得她都生气了!还以为吃不到呢。

    孔四方站起来,伸手。牵着田田上车去。

    一路田田都可高兴了。她在外面吃的饭少,主要是赵多玲不让去。说外面有些地方味道放得太重,吃多了不健康。孔四方带她去私房馆子吃了一次牛肉,她回来一直念念不忘,牛成为她最喜欢的动物之一。

    去的路上,田田可兴奋了,跟孔四方嘀咕学校里的事“勇勇喜欢欺负人,太讨厌啦。文文就不欺负人,他人很好的。别人欺负我他还会帮我呢。我不喜欢勇勇,最喜欢文文了。”过了一会儿语出惊人“长大了我要嫁给他。”

    孔四方笑。

    这段时间田田对一个人高最的赞赏是“长大了要嫁给他”。不论对方是男的是女的。大概是张平平带她的时候,教了天知道什么鬼道理。也许是诸如“以后不要瞎了眼,要嫁给最好的”之类的话。前几天她还声称自己长大了要嫁给牛,因为牛太好吃了。

    前面的司机也忍不住笑了。

    到了地方孔四方带田田下去。走到私房店门口,就遇到刚跟几个朋友打算进去的虞乔。

    一群年轻人,个个神彩飞扬,巷子口停的车都是年轻人偏爱的款式,大概就是这些人的。看上去家境都不错,车很新,可能驾照没拿几天。

    虞乔心情也很好。不知道跟旁边的少年说着什么。少年一直微笑着看她。孔四方看着她抬头看着少年的眼神,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刚入宫的时候。虽然她的模样变了很多,但是喜欢一个人,看着一个人的样子,是没有什么改变的。

    人只要记忆还在,似乎永远都不会有改变,那些小习惯,就这样会相伴到另一生。

    但是虞乔脸上这种喜悦,却是孔四方从来没有见过的。以前的她总是显得落落寡欢。想必这一生对她来说,是更好的人生吧。

    虞乔扭头看到孔四方和田田,十分意外,怔了一下。她已经好久不去大宅那边了,她不想去,赵多玲那边也并不会强迫她。只是林中仁坚持要给她家里一些生意方面的便利。

    反正她也不在意。给就给吧。就当是补偿她被困在齐田身上那么多年。这是她应得的。毕竟能看见听见,却不能动不能说不能做任何事,简直是一种折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为的。

    她身边的少年发现她看着这边,也向这边看过来,见是一个带孩子的成年男人,低声问了一句什么,虞乔回头笑笑,说了一句,少年便带着同伴先进店去了。

    虞乔向孔四方走过来“你们也过来?”跟孔四方一道进店去。

    孔四方问她“学习还好吧?”谈恋爱当然是人生必要的经历,可学习才是她在高三最主要的正业。关系到以后读哪个学校,做什么事情,能不能跟更优秀的人在一起学习。孔四方总觉得自己有一种责任,希望她变得更优秀,更出众。更幸福。这样他才不会有愧疚。

    虞乔显得并不十分在意“大学我会出国读。”家里给她安排得很好,只要她不犯大错,后面的路不需要太努力也会顺心顺意。现在她更关注的是感情。

    她前一生,便是感情方面不能如愿,现在有点不再执念于孔四方看开了些,第一是因为孔四方对她来说年龄比较大,她遇到了比孔四方更适合自己的人。

    第二是孔四方根本也不喜欢她。有时候,她想起孔四方挡在自己面前中了那一箭,无声死去,便是一阵揪心。总觉得他是爱过自己的。在他眼中,他救的是阿芒,跟本不知道什么齐田是谁。他心疼的,保护的,都是她。

    可是后来她突然有点明白。喜欢一个人,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所看到的那些瞬间,所喜欢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她。他透过‘阿芒’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他喜欢齐田,并不是因为齐田变成了她,他是齐田自己。

    想起来是有些难过,要想明白这一点,大概不是很难,只是她一直以来不肯去面对现实,接受他的无情后,大概也痛苦了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上一世,上上一世活着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但有一天,她坐在教室,看着那些笑闹的年轻人,再看看楼下操场上青春洋溢的同龄人们,她突然释然了。自己能来到这里,重新获得新的生活,未必不就是上天对自己的补偿呢?

    如果自己一直纠结于谁对不起自己,谁亏欠了自己,那她岂不是在同一些人一些事上浪费了两辈子的时间。

    三个人被引到了包间门口,对面门开着,少年背对这边站在他们的包间门口,大概是在等虞乔来。

    虞乔半蹲下,认真地打量田田,过了一会儿认真说“我原谅你了。”原谅别人,也放过自己。不再去纠结楚家的事,田家的事,周家的事。也不再去纠结,谁辜负了谁。谁对不起谁。

    田田抓着孔四方的衣角,不知道虞乔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句话。

    她虽然认识虞乔,但是家里从来没有让她怎么和虞乔接触过。有时候虞乔去,两个人也只是打个照面。哪怕短暂相处,身边一定有别的人陪着。

    虞乔也知道,大宅那边的人担心什么。他们是觉得,虞乔会憎恨田田,而说什么做什么,对田田不利。但虞乔现在也不在意了。人嘛,失去过便知道珍惜,对于失而复得的女儿过度保护合情合理。她问心无愧也就好了。以后顶多眼不见为净。

    她站起来,认真对孔四方说:“我已经决定要开始新生活。”说着便转身向少年的方向走过去,错身而过时对孔四方说:“也许你也应该想想。”

    首先两个的年纪差在那里,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其次,齐田对于孔四方的感情,虽然还是有的,但从来也不是男女之情。她根本不懂得男女之情是什么,别人为她付出,肯定是会得到回报的,但却并不是以他们想要的方式。

    孔四方没有说话。目送虞乔进了对面的包间,才带着田田转头进去自己的包间。

    田田不知道两个大人在讲什么,也并不在意。

    坐下来后乖乖地等着牛肉来。

    孔四方看着她,突然在想,如果她没有失去记忆那现在是怎么样呢?

    他也很想说服自己,会有很好的结果,可大概是不会的。两个人比朋友要更亲近些,可比爱人又差很多。他想,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看着她慢慢长大,陪伴她成长,她渐渐长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上一世因为种种原因,不曾拥有的,这一世她都会像普通的小姑娘一样,一件件地弄明白。

    她会喜欢上某个人,和普通陷入爱情的少女一样辗转反侧。会高兴,会喜欢,会难过,会悲伤。也许会与人一见钟情,也许不会。也许会因为有圆满的感情,和相爱的人共渡一生,也许也不会。但这样的起伏,圆满与不圆满,就是完整的人生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齐田人生中重要的一部份,可现在却明白,不论她记得与不记得,自己都只是她人生的一个旁观者。

    现在大概是最好的吧。

    去经历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人生。

    两个人吃完饭出来还有一些时间,田田问“孔四方。可不可以带我去博物馆?”

    孔四方说“可以。不过要九点前回家。”

    田田跳起来“孔四方最好了。”

    两个人到了博物馆,孔四方才现门口挂的展牌,出展的是宁朝的东西。他很久都没有再关注这些,并不知道有什么新的东西出土了。

    问田田“为什么突然要来呢?”

    田田说“我看到老师拿了广告单。有朵花,好漂亮呀,我以为是真的,老师说是玉的。不是真的。”一脸新奇对孔四方说“可是我看就好像真的一样呀。”

    孔四方笑笑。

    两个人进去,没有请讲解员。只是顺着场馆慢慢走。

    四周有人低声在说话,好像是哪个皇帝的陵墓被发现了,这里很大一部份是从皇帝陵墓地发掘出来的。还有一些是从宁朝某个女官的墓中所得。

    一个遗失在历史中的朝代,缓缓浮出水面。露出些棱角。

    有一个路人看着有几分学者的样子,正跟身边的年轻人讲关于这次展览“在我国已知的女子地位高的,只有两个时期。当然,与我们现在相比,还是有些差距,但在宁朝可以说超越了之前所有的发现,是最接近我们的。在经济,文化方面都有不俗的表现,当时涌现出不少了不起的人物。关迷踪便是其中之一,他出生颇高,身为世族子弟最大的成就却在于推行了底层人民的教育,墓有三个,一个在当时的宁国的都城,一个在宁国属地的北方,他老年丧女之后离开都城,往北方去设立了学馆,相当于现在的学校。还有第一位主张将雅文编译为口语文的周氏。也在文化方面,起了相当的作用。正是因为这些人,在之后的几十年,涌现出了很多的人才。其中包括辅佐了三任皇帝的苏任。第一任是圣宗皇帝,第二仍是幼宗帝,第三任是幼宗弟的长姐,做公主的时候封号为静,成为女帝后也有不俗的表情,可以说宁朝在她手里是繁荣昌盛的。这个里面,苏任就起了不小的作用。但这个苏任他出生就非常微寒,在那个时代还奉行举官制。照旧例他是做不了官的。”

    孔四方低头看看,小家伙肯定是听不懂的,可她却听得很认真。大概是把这些事,当成神奇的故事来听的吧。

    于是他没有走开,把她抱了起来,让她能更清楚地看到展柜里的东西。

    那个学者边每经过一个展柜,就会停下来,跟同伴说几句。

    田田看到之前她在画册上看到的玉花,很开心,指给孔四方看。

    那朵花是在一只发簪上的。

    旁边的学者正在说这个“你从放大镜那里看,它侧面是有字的。当时宁朝有风气,这个东西是谁用过的,一定会留下一个标记。特别是比较上层,女儿家用的东西。这个发簪看标记是文惠皇后所有,这个印记最大,但后来又有寿太后印,寿太后也就是被追封为武宗义皇帝的那位,但寿太后印要较小些。但是东西最后是从女官的墓里出来的。这个女官呢,姓什么不详,但名字里有个椿字。在女帝登基之后很受重用。有人说,她以前给女帝做过乳母。但我觉得,以女帝的性格来说,不会因为一个人做过自己的乳母就重用她成为朝廷重臣。可能只是后来一些人对女帝的污蔑。野史不可信。”

    他身边的人问“武宗义皇帝?”

    他说“这个武宗义皇帝,就是女帝的养母。其实她被追封为皇帝是没有什么道理的。一个女人,一个太后要被追封为皇帝,起码得要为这个国家作出过什么大的贡献。但是仅从现在出土的文物来看,并没有这些记载。所以我更偏向于是出于一个‘情’字。她抚育了两任皇帝,一任是圣宗皇帝的独子幼宗,一任就是圣宗皇帝的长女。当时圣宗去世后,女帝也还年幼,幼宗更在襁褓,幼宗登基的时候,是由她抱上去的。可能为了保护这一对姐弟,她做过不少牺牲。幼宗不知事,但女帝那时候已经懂事了,对她的感情非同一般也不奇怪。她逝世的时候,正值幼宗在位,女帝那个时候已经领了封地,并且在政治上有所建树。我更倾于,是女帝给当时的朝廷和在位的弟弟施压,才使得寿太后死后而被追封。”

    再往前去,便是一个小手镯,说是从幼宗皇帝墓中来的。但看上去是小女孩用的东西。

    “幼宗皇帝有个同胞所生的妹妹。但是没有长成就早夭了。幼宗皇帝跟这个妹妹感情很好,墓地里有很多她的东西。有野史说,幼宗皇帝被寿太后的弟弟刺杀而亡,女帝怕朝廷动荡,让幼宗皇帝的胞妹装扮成幼宗皇帝。但女孩子总是会长大了,再要扮男人就很难了,后来才有幼宗皇帝早逝这件事,幼宗皇帝的胞妹则离开了皇宫以别的身份生活。但是寿太后根本没有弟弟,所以这个说法并不成立。大概只是人们杜撰的。”

    旁边的人又问起所谓神机的事。

    因为没有东西留下来,一切都只能靠猜测。虽然有些画作上有佩戴神机的人,但因为与现在的枪相差很大,光从抽象的古画很难确定那是什么样的构照,主流都认为,可能是能发出巨响和烟火的东西。在当时主要起来威慑的作用。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能力,但是这种东西在冷兵器的时代,还是起到了震慑周国的效果。宁朝后来能越来越强盛,这个东西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孔四方抱着田田,一步步缓慢地走在这些古旧的物件中间。这些东西很多还保持得非常完好,在光线下熠熠生辉。便是放到现在看,也是很了不起的工艺。

    但这些东西还在,佩戴过它们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孔四方有时候会想到那些追随过自己的奴军。也会想到曾经的挚友。

    所有的人与事,都淹没在时间之中。后来的人已经看不清当时事件真实的样貌,只有他,还活在几百后之后的现在。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这是上苍馈赠还在惩罚。

    田田依偎在他身上,小小声对他说“孔四方,我想回家了。”她莫明地,心里感到很难受。

    孔四方带她出来,两个人在外面休息了一会儿。

    田田问孔四方“那些人都在哪里?”

    孔四方问:“哪些人?”

    田田说“那些东西的主人。”

    孔四方不知道,以田田现在的心智,是不是能理解死亡这个词。可是小孩子即然问了,就不能敷衍地回答。这是赵多玲对其它人的要求。孩子不能用哄的,她问的事,都要认真地对待。把她当成一个平等的人。

    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讲解死亡这回事。这实在是为难了他。过了一会儿才说“他们已经不在了。”

    田田问:“不在这里吗?”

    孔四方点头:“恩。”

    田田问:“那在哪里呢?”

    孔四方说:“去了很远的地方。”

    田田问:“我们能去吗?”

    孔四方说:“有一天可以去。不过很远很远,却了可能就没办法回来了。”

    田田不理解:“那他们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呢。他们的家不是在这里的吗?”如果是她,她才不要去呢。

    孔四方说:“人活到一定的年纪,或者是到了某个时候,就得要去那里了。”

    田田感到惊讶:“你有一天也要去吗?”

    孔四方点头:“对。”

    田田问:“妈妈呢?”

    孔四方说:“妈妈也会去。爸爸也会去。还有哥哥,姐姐。大家都会去。不过有时候有人先去,有时候有人晚去。”

    田田不是很确定:“如果你比我先去,我就看不到你了吗?也看不到妈妈,哥哥,姐姐,张平平、张哥哥、陆姐姐了吗?”

    孔四方说“对。”

    田田很难过,小小的胳膊用力搂住他的脖子。小声说“我不要你们先去。妈妈不去,哥哥不去,姐姐不去,张平平不去,大家都不去。”她说“孔四方,你别去。”她不愿意孔四方用过的东西摆在玻璃盒子里,冷清清地放着让别人去看。孔四方去了谁带自己吃牛呢?

    孔四方拍拍她的背,说“好。我不去。”

    田田这才稍感安慰。

    被孔四方带着往车子去的时候,却还是在不停地回望,她心里有些奇怪的情绪,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大概还不到难过的程度,可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

    她说“孔四方,不舒服。”可能是病了。

    孔四方摸摸她的额头,并不太烫,但是有很多冷汗。再不敢在外面停留,立刻就回大宅去。

    赵多玲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见到女儿回来笑咪咪“去哪里玩了呀?”

    田田怏怏的已经开始有点发烧了。孔四方有点不自在“可能是我没注意,大概是热感冒了。回来的时候出了不少汗。”非常窘迫。

    赵多玲到不在意“没事,小孩子就是这样。”招呼阿姨来帮手,让田田喝了热水,贴好退热贴,安慰孔四方“明天就好了。田田身体素质好。没什么事。有事我打电话给你,一定让你知道。”

    对于孔四方和田田相处,赵多玲到是坦然的。她知道孔四方是个什么样人。再说孔四方也懂得避嫌,每次都有司机陪同。对于他这样的品性,如果去防备也实在是冤枉他。只是林中仁不太高兴。

    赵多玲安顿好了田田,便送孔四方出去。看着孔四方的车尾灯消失,微微叹了口气。

    听到田田在上面叫“妈妈妈妈。”连忙转身回楼上去。

    握着妈妈的手,让妈妈躺在旁边,她才睡得安稳些。

    赵多玲轻轻抹抹女儿的碎发,不知不觉也睡着了。林中仁回来得晚,推门进来看到妻子和女儿依偎在一起睡着,本来因为外面的事有些不悦的心,也缓和下来。

    开年田田就读小学了。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

    似乎都只是一转眼的事。她性格旁边皮,不像一般的姑娘,文文静静,她什么事都想去试试。一过寒假人就到处跑。赵多玲跑不动,只能喜庆顶着。好在她英语日常交流没有问题,哪怕有时候陪同的人不在,也能处理很多事情。

    从初中到高中的几个学年中间的假期,她这样不愿意到处走的人,竟然也去过了不少地方。

    田田读高中的时候,照林中仁的意思,就不要在国内读,因为国内的环境高压,他觉得女儿没有必要有这种经历。但田田自己坚持要在国内。“不论之后怎么样,我要在国内把高三读完。我连国内的高三都不怕,以后铁定要所向无敌了。”逗得林中仁直笑“你这是要去打仗呢?”

    田田很认真“人生就是打仗呀。我就是要赢。我要做很多事,做了不起的人。”

    林中仁逗她“什么样的人是了不起的人?”

    田田到有些犹豫。她生活环境优渥,对人生并没有太多的感悟。但是她总觉得,有比‘获得无上的财富’或者‘成为一个众所周知的名人’更为了不起的事业。她在书上看过许多人,这些人籍籍无名但是很多事没有他们的存在就不可能成功。

    除了这些人,好像又有一些人,一生也并没有参与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是对于某一个,或者某几个人来说,这个人改变了他们的人生。似乎对这几个人来说,这个人也是了不起的人。

    她不能做决定,也不知道爸爸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了。

    等到田田真的上了高三,再次面临高考时,家里毕竟都是有经验的,赵多玲也并不怎么紧张。到了孔四方比较紧张,人在国外也要时不时打电话回来,问秘书,田田在学校动向怎么样,有没有跟什么人不合,有没有跟什么人太合了。

    田田发现有人跟着自己,回去发了好大的脾气,跳着脚找孔四方吵架“你限制□□!”赵多玲和林中仁对她从来宽容,就算有时候越界,也并不十分苛责,可孔四方不同,孔四方这一个,一板眼一眼。很多事都要管。

    田田虽然听张平平说,自己小时候可喜欢孔四方了,可现在只觉得可能是个谎言,因为‘孔叔叔’有时候实在是讨厌到令人发指。并且在爸爸妈妈身上那一套,放在他身上完全没有用。油盐不进。有时候林中仁都要拿孔四方来吓他“现在就告诉你孔叔叔。看他怎么说你。”

    “高考是人生最重要的时期,你想交朋友,以后可以交一打,十打。不是非要这个时候。你既然决定要在国内高考,又说过想一直赢,那就要努力。尽全力做。”孔四方的话显得非常不近人情。

    田田还要说什么,孔四方那边有什么人叫他“孔先生。”大概很忙。

    孔四方挂电话前说“自己立志要做的事,就要做到。不然就是个只有一张嘴的人。你不是说要替我养老吗?光一张嘴,我怕你养不起。”

    田田忿忿的。转身找林中仁说“我没有人权吗?!”

    林中仁认真思考“高考结束前大概真的没有。你不是说要体验国内的高三生活吗?这就是国内的高三生生活。大家为了一个目标,抛弃一切。等高中结束,从法律上来说你就是成年人了。不论是孔叔叔还是爸爸妈妈,都不会再对你进行任何干涉。”

    田田最终还是妥协。因为林中仁的后半句话让她突然有些伤感。

    不过孔四方真的太讨人嫌了!!

    一直等到七月高考结束。她才终于松了口气。回家甩了那些参考书,宣布“我是成年人了,我决定一个人出发去看极光!做为自己的成人礼。”

    赵多玲往林中仁看。

    林中仁看赵多玲,赵多玲最后点头“好呀。但你也说你自己是成年人了,成年人不应该靠父母养,除了学费之外,我们可就不给你任何零花钱了。如果你想要花钱,可以向你爸爸打欠条。”

    田田哀嚎。说到张平平那里去,假哭“我不是亲生的,肯定是捡来的。”喜庆上楼听到了吓一跳,厉声说“你胡说什么!”

    田田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严厉。家里大姐一向是最温和的。

    “谁跟你讲这些乱七八遭的话?”喜庆很生气,转身就下楼跟赵多玲说。

    知道田田只是玩笑,才松了口气,只说“你再别乱说话!”

    田田讪讪地。不知道这算什么,同学也经常这样说呀,不过是句玩笑罢了。调头一听张平平也跟张多知打借条,也就没话好说。老老实实把借条打了,就开始张罗要怎么去看极光。

    准备充足之后买了必要的装备,就上路了,目地北极圈。

    因为没有直达,必须转几次机,然后换乘陆地工具,最后换船登岛。但到了地方之后,没有想到竟然在下雨。还以为马上能放晴,一等就是七天,没有半点要转晴的征兆。

    当地人说,七月份不是一个看极光的好时间。

    她订了飞机,只要有极光就准备上天。可结果喜人。什么也没有。天气湿冷。本地的娱乐活活动也不及家里多。基本上只有那些,一开始还有新鲜劲,可后来就没有了。后来几天根本都不想动,一直瘫在酒店。

    躺在床上,看着外面辽阔的天地,有一种感觉是她在家里从来没有的。

    一开始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想,这大概就是孤独感。

    不论这次的成年礼是不是成功,她都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不论是从法定年龄上,还是其它的方面,她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大人了。成年后,以前许多不能做的事,她都可以做。她可以开始考驾照,可以开车。可以以自己的名义签合同,可以开公司,可以选择自己想去的学校,可以做任何事。只要她愿意。

    赵多玲和林中仁就是这样的父母,说过你成年了一切可以自己做主,就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可她在这种巨大的自由中却感到茫然了。不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觉得人生应该更有意义,不能平凡普通没有建树,可是让她现在讲清楚,怎么样的人生才叫有建树她也做不到。

    就这样躺了好几天。

    喜庆出现在酒店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不知道大姐怎么来的。回头看看她身后,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她拖着大箱子,穿着防水的滑雪服,帽子已经解下来了,头发散乱。

    田田连忙让她进来“姐姐怎么来?”跑去拿毛巾给她。

    喜庆把衣服脱了,说“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但是半路上助理病了。她对自己是不是能一个人安全地到达目地的,一点信心也没有。可想想,小妹还在这里,没道理小妹可以,自己不行。咬着牙就来了。磕磕绊绊的英语,一直路过来。

    “店里没事,我也不放心你。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怕你玩忘形。就过来看看。”主要是田田每回打电话都说什么都好。爸爸妈妈表面上不说,心里其实也很担心。所以她才想自己过来看看。

    差了岁数的姐妹两个走出像是母女。

    喜庆洗了澡换了衣服,又打电话给生病的助理那边,要找人把他送回去。这里联系好,又要联系国内,田田在一边看她忙绿,偷偷地笑。喜庆挂了电话问她“笑什么呀?”十分不解。

    田田说“姐姐真厉害。我想成姐姐这样把什么事都安排好的人。”

    喜庆怔了一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回想过去,似乎自己真的有了不少改变,与当时的自己有了许多的不同。她想了想说:“田田以后是会比姐姐更了不起的人。”

    田田说“你就是王婆卖瓜。”

    喜庆笑起来,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将来会成很了不起的人。”

    田田在床上打滚,叹气“什么是了不起的人?上次爸爸还问我呢,我可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报什么专业也难以决定。要叫我往前看,我真觉得什么也看不见。”

    喜庆在床沿边坐下,说“人一开始都是不知道的。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她想起自己在车里和齐田的对话,那个时候,她自己也还是懵懂的。“可是渐渐地,你向前走,路就变得越来越清楚起来。”想做什么样的人,会做成什么样的事。

    “有些人一开始就知道。有一些人要慢慢地才能明白。所以不用着急,只管过好现在,未来的路总会慢慢清楚的。”

    田田拉着她的手“那姐姐说,怎么样的人才是了不起的人呢?”

    喜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得好,有些踌躇,但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只要每件事都问心无愧,努力去做。就已经算是了不起的人了。但以后,你可能有不同的想法。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和追求。”

    姐妹两个又呆了一周,可运气不好,始终没有看到极光。

    离开的时候,田田站在船头回望,她想,大概人生就是会有一些不圆满的。但是她想要的东西,好像也还是渐渐地清晰起来。

    千里迢迢回到家,就要面临查分数,报志愿了。

    填志愿的前一周,她有点忐忑不安。张平平开车带她在各个学校打转“全国最好的学校,咱们这儿占了不少。”

    在经过某个学校的时候,她突然叫停张平平。看着高大的牌匾,对张平平说“我们进去看看吧。”

    张平平表情有点奇怪。但还是调头过去了。两个人把车放在校外,携手走进校园。

    从外面走进学校里,气氛一下就变了。

    学校里有很多楼看上去都有些历史了。擦身而过的都是些跟田田差不多大的同龄人,抱着课本,背着包,骑着自行车,或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姑娘们笑闹着步子轻快,讨论今天下午是哪个教授的课,社团又有什么活动,哪个学长好帅气。

    田田觉得非常新奇。相比较而已,大学的氛围与高中完全是不一样的。

    张平平遇到了熟人,停下来寒暄,跟田田介绍“这是我同学,现在是这里的教授。”

    田田很少听到教授这个词,在生活中,她接触的都只是‘老师’这个词而已。顿时感觉非常神圣。觉得对方是非常值得尊敬的人。

    张平平跟熟人告别后,两个人去了图书馆,又去了别的楼。田田总觉得一幕幕非常熟悉,好像她本来就应该是在这个地方的。

    两个人从学校出去的时候,田田回望良久,一种奇怪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张平平问“怎么了?”

    田田说“平平姐,你觉得怎么样的人才算是很了不起的人?”

    张平平被问到这个问题,感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格外地重。

    她认真地思考。挤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田田突然说:“我想做一点事,能帮助几个人。”她说完,又重复了一遍“之前我去过家里在老家的公司,妈妈说过以前家里的一些事情。有很多人,因为很多原因身处在没有希望的绝境之中。我想,我应该帮助这些人。”说着突然笑起来“是不是自大?特别像说假话?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张平平久久没有说话。最后笑,点头说“好呀。挺好的。”

    开车回去的路上,时不时看一眼田田。

    她想,哥哥说的话也不全是对的。齐田还活着。她是齐田,不因为她有没有记得那些经历,而因为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论记不记得,她都会变成这样一个人。

    她生来,便是这样的人。

    张平平回去,心潮起伏,打给张多知没有人接,打给孔四方,孔四方到是接了。

    但是面对孔四方,张平平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不论这是不是齐田,对孔四方来说大概也没有什么差别吧。

    但她还是忍不住“她就是齐田。忘记了也是齐田。”恨不得向所有其它人都去宣告这件事。

    电话那头的人到显得非常平静“我知道。”

    张平平愕然。挂了电话,忍不住要跟麦向打电话“孔四方真的太惨了。”

    麦向那边都睡着了,迷迷糊糊接了电话说“他惨什么呀。他挺好的。现在就挺好的。下辈子投胎投好点,别差这么多,也还有机会。你叫他好好加油。”就迷迷糊糊睡了。

    过几天田田填了志愿。赵多玲去问她填了什么,看到单子表情有一瞬间非常震动。

    田田不明白“妈妈怎么了?你不喜欢我读这个吗?”调皮地说“我可是成年人了。我虽然很爱妈妈爸爸,但是你们可不能干涉我。”

    赵多玲情绪很快就稳定下来,笑着说“谁要干涉你。谁都干涉不了你。你自己有翅膀了。”看着田田一蹦一跳地出去,眼睛却有点发热。

    坐在沙发上良久。过了一会儿,才上楼去。打开被锁了很久的旧房间。

    齐田用过的东西,还是原样摆着,平常这里从来也不打开,只是偶尔方便的时候,她亲自进来收拾一下,不让家具落灰。再透透风。

    她抚摸着桌上摊开的笔记,把其中大学时候记的笔记和用过的书都收整起来。家里的阿姨看到,非常奇怪,但不敢进来帮忙,这里从来不让她们进的。站在门口问“太太,要不要拿箱子来?”以为她是要收起来了。

    赵多玲说“不用,你拿个东西来装了,拿到田田用的书房去。她以后都用得着。”

    阿姨连忙照办。

    赵多玲把这些东西搬过去,摆在田田桌上,落一落泪,又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