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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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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伯言认罪了,但方铮知道,他的认罪对整件案子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无可否认,李伯言是件可悲的作案工具,他的人生显耀一时,却在最光辉的时候堕入了地狱。

    李伯言跪在押签房的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求方铮救他小儿子一命。

    原来幕后之人为了让李伯言对他伏首听命,不敢有二心,于是将他年仅不到二十岁的小儿子掠走,留下新婚妻子和不满半岁的待哺孙儿,整个李府陷入一片愁云惨雾,全家人终日以泪洗面,却不敢对外人稍提一字。

    “都是你自己造的孽!你还有脸哭!”方铮狠狠瞪了李伯言一眼。

    连家人都保护不了,还有资格做男人吗?

    命侍卫摘去李伯言的乌纱顶戴,剥去官服,收押入大牢,李伯言神情颓丧,面色苍白,任由侍卫将他架走,始终不发一言。

    其实他和方铮都知道,人质落到那幕后之人手中,恐怕已是凶多吉少。李伯言这个五品的知府他都说弃便弃,毫不留情,更何况他的小儿子?

    押签房内只剩方铮一人。

    方铮坐在黄梨木制的太师椅上,怔怔不语,今日李伯言交代的这些东西太过平常,对侦破此案基本无甚大用,方铮静静坐着,脑中不停回忆着李伯言说的话,理清思路的同时,他想从中找出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以那幕后之人的举动来看,他的目的估计是要在这江南之地把自己杀了,否则他不会又是放蛇又是下毒,自己运气好,两次都躲了过去,可下次呢?下次他还会出什么阴毒的法子来谋害自己?自己还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至于李伯言和其余的五府知府,幕后之人并没杀他们灭口,目的其实也很简单,在杀不了方铮的情况下,他把这几颗弃子留给方铮,是想方铮就此罢手,把这件案子了结,毕竟从明面上来说,贪墨倾吞江南税银的罪魁祸首便是这六府的知府,如果方铮识趣的话,只消一声令下,命各地影子将其余五府知府抓起来,此案已经可以完美了结了,罪犯已被抓,吏部很快会派遣候补官员来接替六府的知府之位,从此江南又是一片繁华强盛,歌舞升平。

    了不了结?

    方铮有些挣扎,还有些害怕。越深入这件案子,他越觉得那幕后之人的势力如何恐怖,手段如何毒辣,与这样的人斗,方铮没有把握。

    方铮的本质,仍只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少爷,举凡这种人,别的尚且不提,胆子肯定是最小的,贪生怕死的性格决定了他不会主动招惹厉害人物,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方铮不喜欢干这样的傻事。

    可是就此回京,方铮又很不甘心。因为除了纨绔少爷外,他还有很多身份,朝廷的二品命官,世袭忠国公,是众老婆的丈夫,是家中二老的独子,更是胖子皇帝的患难之交……

    如果真如韩竹猜测的那样,此人在江南胆大妄为,操纵六府知府,又有着高深莫测的势力,其意自然是问鼎天下,窥伺神器,那么方铮就此收手的话,未免就显得太不负责了。这个毒瘤若不除去,回了京城还能过几天舒服日子?待那人羽翼已成,谋反作乱,那时自己如何对得起刚刚登基的胖子?如何保得住家人和老婆们的安全?

    查吧,继续查下去,再害怕也得查,有些责任是逃避不了,必须要背在身上的,为了家人,老婆和胖子,再冒一次险吧。

    方铮咬了咬牙,下了这个决定。同时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因为害怕,浑身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

    什么是男人?无畏无惧并不算男人,只有明明害怕,为了责任却仍鼓起勇气去面对它,这才是真正的男人。方铮不停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给自己鼓着劲。

    “来……来人。”方铮语气有些哆嗦。

    “大人,属下在。”

    温森从门外走进来,恭声应道。抬头见方铮脸色苍白,不由大惊,急忙问道:“大人,您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温森,这次我们面对的敌人很强大啊……”方铮叹息。

    温森将胸一挺:“大人,属下不怕!”

    你当然不怕,别人要杀的又不是你。方铮对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很是鄙夷。

    抬起头,方铮直视温森,面容渐渐变得坚毅,沉声道:“尽管敌人很强大,可我们一定要击败他!皇上刚刚登基,这是他交给咱们的第一件差事,咱们不能把它搞砸了!既然应了这份差事,我就绝不允许它失败!这件案子牵涉很深很广,但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大人!”

    温森神情激动,很久没见方大人如此有斗志,温森很是兴奋,敌人强大又怎样?以往再强大的敌人,不也一个个被方大人收拾了么?潘尚书,太子,他们哪个是省油的灯?如今早已灰飞烟灭,化为一捧黄土了。

    温森对方大人很有信心。这件税案的幕后之人,一定会被方大人逮到,温森深深相信。

    方铮似乎也被温森激昂的情绪所感染,朝他笑了笑,接着面容一肃,沉声喝道:“温森,听令!”

    “属下在!”温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从今日起,所有从京城带来的禁军高手全部集中……”

    “是!”

    “……集中起来保护我!”

    “是……啊?”

    “哎呀,本官主查这件案子,所以,我的生命安全是非常重要滴,是你们工作的重中之重,不可稍有懈怠啊,我若被人害死,你们还查个屁啊?温森啊,本官所言然否?……”

    “…………”

    正与温森说着话,押签房的帘子忽然被人掀开。

    二人转头望去,却见泰王一脸笑意走了进来,见方铮和温森望着自己,泰王不由一楞,接着很快反应过来,急忙道:“哟,对不住,对不住了,不知道二位正在商议正事,我进来得太鲁莽,抱歉,抱歉,我这就出去……”

    方铮忙笑道:“没事儿,我们已商议得差不多了,泰王殿下不必回避。”

    说着方铮伸手将泰王拉了进来,亲密的揽着泰王的肩膀,笑道:“你是皇上的亲哥哥,又是亲王之尊,位高爵重,就算我们在商量正事,你也不必避开的。”

    泰王笑道:“只要你们商议的正事不是打劫或绑票,我还是很乐意参与一下的……”

    方铮脸黑了黑,尴尬的望向温森,温森也是一脸尴尬,讪讪的笑了笑。

    “这个……咳,本官是朝廷命官,怎么会知法犯法呢?打劫这种事……咳,偶尔为之,提神醒脑嘛,嘎嘎……”

    泰王指了指干笑着的方铮,不由哈哈大笑。目光流转,看见押签房内的文案上放着的那坛毒酒,泰王一怔,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阴沉,接着很快恢复如常。

    方铮却恰好看见泰王眼中那抹一闪即逝的阴沉之色,不由楞住了。泰王给他的印象一直是爽朗大方,非常阳光型的帅哥,他的眼中为何会有如此令人心惧的神色?

    指着案上的毒酒,方铮疑惑道:“泰王认识这坛酒么?”

    泰王仍旧笑得很爽朗:“不认识,我其实不太好酒,见坛上雕刻的这些花鸟虫鱼有点意思,所以多看了一眼。”

    方铮释然笑道:“这是绍兴产的花雕酒,因其坛上雕刻了这些花鸟虫鱼,故而以‘花雕’名之,泰王殿下莫非连这都不知道?”

    泰王笑道:“我多年走南闯北,岂会连这典故都不知?我只是奇怪,这可是知府衙门的押签房,官吏们办理公务之所,文案上却无端多了一坛酒,有点惊讶罢了。”

    方铮嘿然一笑,低声道:“这坛酒可不是一般的酒,嘿嘿,泰王殿下还不知道吧?苏州知府李伯言,我已经命人将他押入大牢了……”

    泰王又是一楞,眼中却没有任何异常的神色,只是看似愕然的问道:“为何?苏州知府乃五品命官,他……是否犯了王法?”

    方铮笑道:“不错,经过查实,而且他本人也亲口供认,他上任苏州府五年来,贪墨倾吞本应上缴国库的税银数百万两,其罪之大,罪不容赦。”

    泰王楞了楞,接着深深叹息:“为官不思报国忠君,却为这身外之物蒙蔽了双眼,利令智昏,实在可恨,可叹!”

    抬眼望着方铮,泰王笑道:“恭喜方大人,又为皇上为朝廷立了一功,民间皆言方大人乃国之柱石,皇上最得力的臂助,此言果然不虚,下江南才几天便揪出这么大的一个贪官,委实厉害呀!”

    方铮被泰王夸得俊脸通红,不自在的忸怩了一下,见泰王又闭口不言了,不由有些着急,含羞带怯道:“泰王殿下……你怎么不接着夸我了?”

    泰王神情一窒,苦笑了一下,继续道:“……方大人数度为先皇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天下太平,又下江南查处贪官污吏,其速如神,看来大人非但有安邦之大能,更有治国之大才,上马管军,下马治民,实在是皇上和朝廷不可多得的少年臣子啊……”

    方铮被夸得心花怒放,不由忘形大笑,随即又努力收起笑脸,装作一副矜持的模样,谦虚道:“……泰王殿下客气了,呵呵,客气了,泰王殿下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缺点,你太爱说实话了……”

    泰王和温森满头大汗,摊上这么个不要脸的钦差大人,实在是朝廷的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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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王在知府衙门与方铮匆匆碰了个头,便又出去会友了。

    方铮换了一身月白色儒衫,手中把玩着一柄折扇,领着数十名侍卫,大摇大摆走出了衙门,逛大街去了。

    李伯言被侍卫秘密收押,此举并未惊动知府衙门内的官吏,方铮知道,这消息暂时不能外传,否则很容易在江南官场引起轩然大波,更有可能打草惊蛇,令其他五府知府绝望之下铤而走险,那时事态就不易控制了。

    苏州的大街其实与京城差不多,毕竟是江南富庶之地,来往行走的贩夫客商众多,与京城相比,苏州城内不论是卖物件的小贩,或是买东西的顾客,都多了几分悠闲恬然之气,所有的人都风度翩翩,如同闲庭信步。

    地理位置和历史沉淀的原因,使得苏州城内的人们早已习惯了这种悠闲的生活,这里千百年来少遇战乱,又是天下富商豪绅的聚集之地,上至官府,下到百姓,皆以一种享受的态度去做每一件事情,行走,闲逛,包括贩卖,都是不慌不忙,操着吴侬软语,低声的讨价还价,世俗之事被苏州人做出来,仿佛都带着几分从容不迫的气度和风雅之趣。

    方铮手中的折扇不停在手中展开,收拢,然后又非常灵巧的转了几个圈,一柄折扇被他把玩得出神入化。这是身为一个纨绔子弟所必须学会的风雅技能,方铮已经玩得很娴熟。再加上他俊朗的外表,一身月白色仿若出尘的飘逸儒衫,还有他身后或明或暗跟随着他的侍卫,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卓尔不凡,风流倜傥的华贵气质,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方铮对旁人的目光浑然未觉,他现在满脑子混乱。

    已经决定继续深查幕后之人,可是从何处查起,却没有丝毫头绪,李伯言知道的都已经交代了,其他的线索呢?若无线索,怎么继续查?方铮虽然当了这么大的官儿,可查案子对他来说,却是头一遭,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还有一件事让他有些疑惑,刚才泰王望着押签房内的那坛毒酒,为何眼神如此阴沉?自己似乎从未发现过泰王也有如此冷森的一面,虽然那阴沉的神色只是一闪即逝,却深深印入方铮的脑子里,那种目光,阴森得令人胆寒,让方铮不由自主想到被人放入他房中的那些蝎子蛇,那些蛇在盯着自己时,眼中冒着幽幽的绿光,泰王刚才的眼神简直跟那些蛇一模一样。

    可是……他为何要露出那样的目光?那坛酒与他何干?

    方铮无心欣赏江南风光,侧过头,朝身旁的温森道:“哎,老温啊,如果你突然在押签房的文案上看到一坛酒,会是什么感觉?”

    温森想了想,道:“有些……诧异吧?毕竟押签房是办理公务的地方,多了一坛酒放在文案上,怎么看都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诧异……他刚才那目光,是诧异吗?”方铮皱着眉,喃喃自语。

    “大人在说什么?”

    方铮摇头,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妈的!查案真不是件人干的事儿,要不干脆递个奏折给京城,让胖子派其他人来干吧?老子既不是包青天,也不是福尔摩斯,怎么干得了如此有技术含量的活儿?

    “大人快看!有美女!”温森见方铮烦恼,想拍马屁又不知从何下手,于是指着大街某处,想转移方铮的注意力。

    不得不说,共事日久,温森实在很了解这位顶头上司的禀性,果然,方铮闻言精神一振,目光也露出了几分幽幽的绿光,急吼吼问道:“哪儿呢?哪儿呢?”

    温森汗了一个,伸手随意找了个方向,胡乱一指:“在那儿呢。”

    “咦?不错不错,老温的眼光实在很毒辣啊,呵呵,看背影,果然窈窕轻盈,绰约,绰约得很呐!哈哈。”

    美色当前,方铮立马忘掉了所有的烦心事,神采奕奕的盯着大街某处,口水流得满地都是。

    见自己胡乱一指居然误打误撞,真的指到了美女,温森不由大感愕然,凝目望去,见大街右侧的珠宝玉器店内,一位身材出众,穿着淡紫色宫裙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微微弯腰,凝神注视着一根飞凤衔珠式样的金簪,仅从背影看,确实当得起“绰约”二字,方铮阅女无数,自有从腐朽中发现神奇的超凡本领。

    定了定神,方铮缩回了口水,然后满脸色笑的向那位背影绰约的美女走去。

    由背影观人,这是每一个登徒子应该具备的基本功。欣赏美女,不能仅从她的容貌去判别,有经验的色狼,一般都是先由身材看起,而且是从下到上,由后至前,这才是考验色狼是否合格的标准。

    首先,金莲要小巧别致,盈堪一握,懂得欣赏美女的人,都是先看美女的脚。然后是腿,腿要修长,肥瘦适中,接着便是臀和腰,臀要圆润翘挺,弹性十足,腰要纤细灵活,扭动时如风摆杨柳,最后是胸,胸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太大显得有些肥腻,太小显得过于干瘦……

    方铮瞧着那位美女半晌,终于下了结论,这位美女的背影显然都很标准,简直是老天爷为人世间量身精心打造的一件完美艺术品。就算她长得貌丑似无盐,仅凭她这窈窕身姿,便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神魂颠倒了。

    美女似乎浑然未觉色狼欺近,仍在弯着腰,专心观察着手上的金簪,她弯腰时臀部突起,丰腴诱人,令方铮忍不住心驰神往。

    温森跟在方铮后面,瞧着那位美女的背影,愈来愈眼熟,最后一道灵光闪过,温森不由大惊失色,失声叫道:“大人且慢……”

    迟了,温森开口之时,方铮已经嘿嘿奸笑一声,忽然伸出色手,从背后轻轻拍了拍美女突出的臀部,又不轻不重的抓了抓,触手弹性十足,又挺又翘,实是人间极品……

    美女大惊,还来不及转头叱喝,耳边已传来方铮那欠扁的低沉嗓音。

    “美女,一个人寂不寂寞?喜欢这簪子吗?哥哥买给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