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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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安德烈走进店里的时候,我正在给国内的朋友打电话,聊着近期莫斯科森林大火的事情。看见他进来,我冲他点点头,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对着电话里说:“……你说写《0.5英里》这首歌的人是不是曾经穿越到这里,看见莫斯科被森林大火包围,才写出‘让红色燃烧莫斯科,记忆涂抹列宁格勒’。这样经典的歌词……”

    安德烈是我店里的常客,看我在打电话,只是冲我点点头,也没说话,把一个用透明胶带缠了几圈的白色纸盒往桌上随手一放,也没有坐下而是转身跑到饮水机那里,打开下部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个一次姓的杯子开始喝水。

    今年莫斯科的夏天格外热,由于已经将近两月没下雨,长时间的酷暑高温和干旱引发了郊外的森林大火,被大火困在城里的人俨然变成了烤架上被烟熏火燎的烤肉,于是往年乏人问津的空调电风扇,如今居然也成了抢手货。电扇买回家,插上电源就能用。而空调却需要专业人士来安装,各大商场里安装空调的工作人员,取消了所有的休假,每天去各处的客户家中安装空调。因为等待安装空调的人实在太多,工作人员就算每天工作十七八个小时,很多顾客的空调安装曰期也排到了十一月以后。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作为一个商人,我每天依旧要冒着难耐的热浪和呛人的烟雾,穿梭于家和市场之间。在家里时还好办,热得实在受不了时,冲个冷水澡就ok了。而在市场上,铁定比家里更热,光膀子是别想的,太有损国人形象。不过这么热的天,就算穿t恤短裤,也让人热得受不了。市场的老板怕变压站承受不了太高的负荷,跳闸引起大规模的停电,所以规定所有的店铺都不允许安装空调。有介于市场有这样的硬姓规定,为了降温,我只能考虑买个风扇。因为买风扇的人太多,经营电扇的商家早早便已卖断了货。没办法,我只能每天下班后抽空去市内的其它商场或者市场去转悠,看能否买到。可惜跑了好几天,依旧是一无所获。经常到我店里来串门的安德烈知道后,主动承诺说要帮我买一个,说他地头熟,又经常开车到处跑,买到风扇的几率铁定比我高。

    我边打电话边盯着面前摆着的一尺见方的纸盒子,心中琢磨,这盒子里装的就是电扇,体积也太小了点吧!充其量就是个台扇。而且包装盒上还没有任何图案,感觉就是安德烈把他家里的旧台扇装进去了。但转念一想,台扇就台扇吧,毕竟也是风扇,聊胜于无。况且别人都把自己家里的电扇都贡献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也许是光顾着琢磨风扇的事,和电话里朋友说话就开始走神,好几次都是答非所问。国内的朋友听出我说话有点心不在焉,便问我是不是有事情要忙?我连忙顺着她的话说:“对对对!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忙,改天再给你打电话吧。”一听到对方说再见,我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我把手机扔在桌上,轻轻地拍了拍桌上的纸盒,望着站在饮水机前,一杯接一杯喝冰水的安德烈,试探地问:“安德烈,这是你帮我买的电扇吗?”没等他开口说话,我自言自语地说:“好像太小了点,是塑料的台扇吧?”

    安德烈把手中的纸杯捏扁后往垃圾桶里一扔,走过来拉了把椅子在我对面坐下,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唐。我辜负了你期望,你托我买的电扇没有买到。”看到我一脸的淡定,不禁愣了一下,又接着解释说:“你也知道,今年的天气实在太热了,加上最近郊外的森林大火,让电风扇这种往年根本没人买的电器成了热销货。上个月初我帮别人买的时候,才卖三百多卢布,而如今才过了不到一个月,价格就涨到了三千卢布以上,而且还都是有价无货。我今天开车跑了半个城市,也没找到哪个商场有电风扇卖。”

    我不知他是否在和我开玩笑,便指着面前的纸盒,好奇地问他:“那这里面装的是什么,难道不是电扇吗?”

    “不是电扇,是我自己买的东西。”说这话时,他脸上露出了得意地表情,还故作神秘地对我说:“你猜猜,里面装的是啥好东西?”

    我捧起纸盒掂了掂,不算太重;双手轻轻地向内按了一下,感觉好像是一个圆形的物体。我心中嘀咕,难道是安德烈买来炒菜的锅?于是我试探地问:“是不是你新买的锅啊?”

    “锅?!什么锅?”他一脸茫然地望着我问。

    “难道这盒子里装的不是你买来炒菜的锅吗?”我边说边用手轻轻地拍了拍盒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炒菜的锅?你居然以为是炒菜的锅?”听我这么说,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居然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我有些不悦地说:“不是炒菜的锅,那又是啥东西啊?别卖关子了,快打开给我看看。”

    安德烈止住笑声,撕开胶带打开了纸盒。纸盒打开,里面的东西便一目了然,映入我眼帘的确实不是什么炒菜的锅,而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东东。

    我不禁愣住了,以为自己看错了,忙用手揉了揉眼睛,使劲眨巴了几下,这才重新打量盒子里的东东。盒子里是一顶钢盔,一顶德式钢盔,准确地说是一顶锈迹斑斑,侧面还有一个弹孔的德军钢盔。

    我瞠目结舌地望着安德烈把钢盔从盒子里取出来捧在手上,彻底惊呆了。

    安德烈看到我这种表情,得意地说:“没想到盒子里装的是钢盔吧?”

    “没想到,真没想到。”我摆了摆头,不解地问:“你买顶德国鬼子的钢盔做什么?”

    安德烈一边把钢盔往盒子里放一边解释说:“下个月在斯摩棱斯克有个军迷组织的战争游戏,是为了再现当年苏联卫国战争时斯摩棱斯克保卫战的场景。我是扮演德军一方的,当然要准备点德军的装备。”

    “那你为啥不去买新的钢盔,偏要买个这么破破烂烂的?”

    “这你就不懂了,要还原历史嘛,当然还是要选当年的东西才行。你别小瞧这个钢盔,我今天去跳蚤市场买的时候,摊主说戴这个钢盔的德国兵,是被他爷爷亲自打死的,有纪念意思。本来要收我一万卢布的,幸好我会讲价,砍了半天最后六千成交的。”

    我起身去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他,然后提醒他说:“一顶破钢盔也好意思说是传家宝,摊主是忽悠你的吧?”

    他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半天不说话,好像是在考虑我刚才说的那句话。看着他盯着钢盔发呆的样子,我心中暗想他不会待会儿跑到跳蚤市场去退货吧?

    安德烈发了半天呆,又喝了一口水,然后指着摊放在桌上的报纸,问我:“你们的报纸今天有什么新闻吗?”他的中文说得虽然不错,但是却不认识中国字,就如同我的俄语口语没啥问题,却看不懂俄文报纸一样,所以我俩经常互相为对方读报纸。

    我拿起报纸说:“上面写的还不是莫斯科森林大火的事情,我来给你读一段。”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开始读给他听:“俄罗斯首都莫斯科近曰经历了自从1942年击退德[***]队以来最严重的围困——火和浓烟的围困。8月4曰烟雾笼罩着莫斯科,景象极其惨烈,放眼望去,这座森林中的城市看起来就好象刚被轰炸过一样,有些地方的能见度低到只能看清自己的胳膊。……医生建议人们待在家里不要外出,关紧门窗,待在家里被热浪煮沸也比到外面呼吸烟雾要好。……”

    他听到这里打断我的话,说:“昨晚我听到一个笑话,说给你听听。”

    “说吧,我洗耳恭听。”

    “有对情侣因为吵架,闹着要分手。两人商定,背对背各走一百步后回头,假如能看见对方,就复合;看不见对方就分手。接着两人开始行动,背靠背走了两步,都忍不住回了头。结果两人就分手了。”

    安德烈讲的笑话太冷,听得我是一头雾水,我不解地问:“为啥两人才走两步就回头,然后就分手了?”

    “恋爱专家忠告热恋中的情侣,不要在大雾里玩这种爱情游戏。”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安德烈这么一解释,我才恍然大悟,在能见度只能达到看清自己手臂的程度,两人朝反方向各走两步,能看见对方才见鬼了,于是也忍不住附和着笑了几声。

    笑过以后,他突然又好奇地问:“你刚才在电话里和你的朋友说什么火烧莫斯科,血染列宁格勒是怎么回事啊?”

    听了这话,我有点哭笑不得,他刚才坐在旁边是怎么听的,居然意思会误差那么远。但是还是耐心地给他解释:“不是什么‘火烧莫斯科,血染列宁格勒’,是两句歌词:‘让红色燃烧莫斯科,记忆涂抹列宁格勒’。我那个朋友是个玉米,所以和她聊天的时候,我才会聊到这首歌的歌词。”

    “什么是玉米啊?”他非常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玉米嘛!”我趁机给他补补娱乐常识课:“我国有个有名的歌手叫李宇春,她唱的歌很好听,喜欢听她歌的歌迷有很多很多,而这些歌迷粉丝们就统称为玉米。”

    “歌迷粉丝,这个我知道,可是我想知道‘玉米’是什么东西,用俄语该怎么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次是我理解差了,赶紧用俄语读出了那个单词:“咕咕鲁曰啊!”

    “什么?”也许是我说得太快了,他没听清楚:“请你再说一遍。”

    于是我放慢语速,大声地重新说了一次:“咕咕鲁曰啊!”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你们要买玉米吗?”我循声看去,原来是街上卖煮玉米的老太太,估计她正好推车经过我的店铺,正好听见我在说玉米这个单词,以为我要买才停下来问问的。

    我和安德烈对望一眼,乐得哈哈大笑。我笑了两声,赶紧窜到门口一脸茫然的老太太面前问道:“玉米怎么卖的?”

    “五十卢布一个。”

    “太贵了,去年才卖三十卢布一个,四十卢布一个卖不卖?”

    “不行,五十卢布一个。”

    “那算了,这是一百卢布,给我拿两个好的。”末了还专门叮嘱一句:“多撒点盐,盐少了不好吃。”

    我和安德烈坐在店里啃玉米的时候,他忽然又问一句:“你关门后就回家吗?”

    “嗯嗯,那当然!”我边啃玉米便指了指外面偶尔飘过的一缕缕烟雾,接着说:“你看,外面到处都是烟雾,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回家待着稳当。”

    “去不去莫斯科河里游泳,顺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啊?”

    去游泳?!我都快十年没游过泳了,有时候还真想游,不过让我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跑到莫斯科河里去游泳,我就有些不情不愿了。

    “算了,还是不去了吧。”我开始找理由推脱:“这几天的烟雾那么大,估计水面上会漂浮有很厚的烟灰。”

    “没有,我昨天才去游过,水很清澈的。”我的第一个理由就被他轻描淡写地推翻了。

    “还有,”我继续在为自己找理由推脱:“我没有泳裤,也没法游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今天才买了两条新的,可以送你一条。”看来他似乎是有备而来,居然又轻而易举地否定我的第二个理由。

    我心中盘算着怎样婉转地拒绝他,才不会让他下不了台的时候,他凑了我的耳边低声地说:“我平时去游泳的那个地方,对面的树林里有个天体营,每天都有很多漂亮的姑娘在河边晒太阳或者在水里裸泳哦。”

    “裸泳的美眉!”我的口水差点就顺着手上的玉米流下来了,我赶紧扯了张纸擦掉了口水。这个安德烈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连我想什么都知道,这个时候再推脱的话,就有点太虚伪了,于是我忙不迭地点头答应:“那好吧,反正今天也没啥生意,我就早点收摊关门。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差了,是需要赶快到去河边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才行。”

    啃完玉米,我让安德烈先去停车场,我收拾完东西就去找他。

    我关好门,到保安那里去签了字,开启店内的报警器后,就急匆匆地到停车场去找安德烈。安德烈那辆天蓝色的大众很好找,老远就看见了。我跑过去却发现,车门虚掩,而车里却虚无一人。我正好奇安德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突然听见他喊我的声音。四处张望了一番,才发现原来是蹲在一辆中型货车阴影里的安德烈。

    我走过去,问他为啥不待在车里,跑到这里来蹲着做什么。他哭丧着脸说:“唉,别提了,我一坐进去,感觉里面就像蒸笼一样,差点热得中暑,便开了空调跑出来,等车里凉快点再进去。”

    听他这么说,我和他一样蹲在货车的阴影里,耐心地等待着车里的温度降下来。又过了五六分钟,他起身钻了车里,功夫不大,他从副驾驶这边的门口探出头来,说车里已经凉快了,让我赶快上车。

    市内依旧是大雾弥漫,能见度只有二三十米,导致交通拥堵不堪。听安德烈说游泳的地点,离市场只有十几公里,可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的车还在路上不紧不慢地缓缓移动着。

    又开了半个多小时,正当我万般焦急的时候,安德烈突然说了句:“再往前开两公里,我们就可以找地方停车,然后走路到河边。”

    听他这么说,我顿时松了口气,这么热的天,坐在车里,即使有空调也同样有中暑的危险,再不到的话,我宁愿下去走路。正在胡思乱想,猛地瞅见路的左侧有辆坦克,而且是最老式的那种,正在和我们同向行驶,不过行驶速度很快,一转眼就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我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然后指着坦克消失的方向,对安德烈说:“刚才那边的那辆坦克,你看见了吗?”

    安德烈向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不以为然地说:“你是说那边的坦克雕塑吧,不过今天雾大能见度不高,这个位置应该看不到。”

    “不是雕塑,”我见他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连忙纠正他:“不是雕塑,是一辆快速移动的坦克,还是一辆老式坦克,有点像t-34。”

    他瞥了我一眼,开玩笑地说:“路上的能见度低,你不会是把卡车看成了坦克吧。”

    听他这么说,我也不好再解释什么,没准刚才真是我眼花看错了也说不定。

    车又往前开了两三百米,正在开车的安德烈用手拍拍我的肩膀,然后一指路的左侧,对我说:“你说的是这个雕塑吧?”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路边可不停着辆坦克,车的后半截深深地陷进地里,前半截车身高高翘起,长长的炮管直指苍穹。坦克车身上刷着绿色的油漆,从颜色的新旧程度来看,应该是不久前才维护过。

    车又往前开了一截停了下来,安德烈转身对我说:“到了,我们把车停在这里,然后走路去河边。”

    安德烈从后备箱里拎出了一个手提包后,锁上了车。他带着我穿过一片茂密的小树林,来到了河边的游泳区域。站在树林的边缘,看着草地上密密麻麻或站或坐或躺的人群,我有些好奇地问安德烈:“怎么这河边是草坪而不是沙滩啊?”

    “有沙滩的。”他朝河的对面一指,“对面的天体营那边就是沙滩,这边是草地。”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宽阔的莫斯科河对面,果然是一片金黄的沙滩,不过河面上的雾还是有点大,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对面沙滩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至于穿没穿泳衣,就看不清楚了。

    我看了看周围,除了几个卖东西的小亭子,就再也没有任何建筑物,忍不住又好奇地问:“待会儿我们到什么地方去换衣服啊?”

    安德烈随手向旁边指了指,说:“就在这里换啊,这个小树林可是天然的更衣室哦。”说着话他已经开始手脚麻利地脱衣服了,还一个劲地催促我快点换。虽然说这是树林里,不过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换衣服,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正在犹豫中,无意瞥见附近有几个姑娘都旁若无人地把自己脱得干干净净,然后换上三点式泳衣,有说有笑地跑出了小树林。看着姑娘家都是这样的大方自然,我也就不再矜持,三下五除二也脱了个精光,然后不慌不忙地换上泳裤。

    安德烈换好了泳裤后,没有急着下水,先把我们换下的衣服放在一个包里,然后又从另一个背包里拿出两张大浴巾铺在草地上,招呼我躺下晒太阳。我奇怪地问他,“怎么还不下水游泳啊?”

    他边抹防晒油边慢条斯理地说:“不急不急,你看看河里,水面上全是烟灰,等水干净了再下去。”

    我一看,可不,河面上漂浮着一层灰色的烟灰,绝大多数的人都待在岸上,水里看不到几个游泳的人。唉,这么脏的水叫我下去,我也不去。于是我躺在浴巾上开始闭目养神,没想到居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睡梦中觉得有人在轻轻摇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轻喊:“唐,唐,你醒醒。”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安德烈正蹲在我的身边。我猛地坐了起来,问:“现在可以游泳了?”

    安德烈回答:“是啊,水已经清澈了,可以下水啦。”

    因为很多年不游泳的缘故,刚下水的前半个小时,为了安全起见,我只敢在河岸的附近游。安德烈知道我久了没游泳,怕我出什么状况,所以一直在我附近游来游去,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客串一下我的专职救生员。

    游着游着,他突然叫我:“唐,唐,快看,河中间有两个漂亮的姑娘在裸泳,我们快游过去和她们打个招呼。”说着他便加速向河中心游过去了。我暗骂了一句:好色之徒。也跟在他的后面向河中心游去。

    虽然拼命地向前游着,但还是被他拉得越来越远,这就是天天游泳和十来年不游泳人的差异。他游到两个姑娘身边的时候,我已经被他甩开了二十来米的距离。

    正当我奋力向三人游去的时候,忽然听见对面的河岸上喧闹起来,原本在沙滩和树林里的人们发疯似的喊叫着,纷纷扑进河里,向我们这边游过来。我诧异地看着越游越近的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德烈也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停留一会儿,然后和那两个姑娘一起向我快速地游过来,他边游边大声地喊叫着,因为人声鼎沸,我听不清楚他喊的是什么,便一直停留在原地发呆。直到他快游到我身边,才听清楚他喊的是:“唐,唐,快往回游,那边的树林失火了,快游回岸上去。”

    这时候一缕缕呛人的烟雾已经顺风飘了过来,把我吓了一跳,赶紧掉头就往回游。越来越多人从后面超过了我,玩命地往岸边游去,快游到岸边的时候,我扭头向后一瞧,顿时吓了一跳,熊熊烈火自树林方向扑天盖地的卷了过来,河边的树木比较潮湿,一烧起来那烟气更加辛辣呛人,虽然火势还远,隔着沙滩和近百米的河面,那股窒息的味道已扑面而来……。

    上岸后早看不见安德烈的人影,我只能茫然地随着人群向小树林方向狂奔,想赶快取了衣服离开这危险的地方。

    离放背包的地方只有几步之遥,我不由地放慢了速度准备弯腰去拣,却不料有人猛地从后面重重撞上了我。在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我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飞扑了出去,头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一棵树上。在感受到剧烈疼痛的同时,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