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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相爱相杀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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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

    “儿子!”

    “爸……”

    父子俩相视一笑,久违的默契再次回到心间,这才算是分隔多年后的再次相逢。

    默契,其实一直都有。比如解剑丹,比如父子俩同时选择了跟敌人谈判,都想以身涉险换取对方的脱逃,却被高德识破了李代桃僵之计,恼羞成怒地下了最后通牒。

    互相营救失败,父子俩却因此获得了三天自由时间,包括一次放风的机会。两人在重兵环守之中,从地底实验室回到岛上,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初秋的夕阳,染红了小半个天空,映红了平静的海面。和煦的海风吹来,带着苦涩的咸味,让并肩而立的父子俩,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口气。

    天使岛实验室,本质上就是个高科技打造的集中营。云开侧头望向面色有些苍白的云峥,鼻头发酸地想着,老爸这是有多久没有见过阳光,没有呼吸过新鲜的自然空气了?

    云峥却不以为意,抬手在他肩头拍了一掌,又上上下下检视了一番,掩饰不住满意地夸道:“不错,比以前壮了些。让老爸看看,你的功夫进展如何了?”

    云峥的话还没说完,右手刚刚从云开肩头收回时,左手却突然从右臂下探出,一式娴熟的“白云出岫”,闪电般地抓向云开的脖颈!

    “……又来这一套!”

    云开想都没想,条件反射地往后仰,嘴里不迭声地大叫。

    此时他百分之一百确认,面前的老爸一定是亲生的——除了他老子和爷爷之外,还有谁会一见面就考校功夫,还有谁对云家的家传武功如此熟练?

    父子俩你来我往,将家传武学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遍。白云出岫,游云惊龙,望月怀古,拨云见日……云峥眼里的满意神色越来越浓,到最后竟斗得兴起,放开手脚全力施为起来,随即惊讶地发现,光凭拳脚已经拿儿子毫无办法!

    这种感觉,令人欣慰也令人心塞。老子打不过儿子,说明了两件事情,一件是儿子长大了,另一件,是他这个当爹的老了。

    “还不错,功夫有些长进。”云峥无奈收手,很辛苦地板起脸说:“以后要勤加练习,争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知子莫若父,同样知父莫若子,云开不敢拆父亲的台,只好谦逊地低头受教。

    云开被篡改了记忆,只记得龙行云给过他一本龙体术手册,却对自己的功夫大进一头雾水,想了想便问:“爸,您当初是怎么进来的?”

    “四年前,我……”

    “等等,您是说四年前?”云开敏感地打断问道:“那现在是什么时候?”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是丙午年八月,中秋刚过。”

    云峥叹了口气,在海边崖顶坐下,顺手拍了拍身旁的石头。

    云开在老爹身边坐下,皱眉苦思道:“那么,我的记忆被封印了一年多。至于‘龙神’说首长病危需要治疗的记忆,明显是高德所篡改的,所以,真实的记忆应该只到去年夏天,为龙神解完毒为止。对了老爸,您是怎么恢复记忆的?”

    “还没有彻底恢复。”云峥摇摇头说:“高德的催眠术很厉害,我怀疑他的境界,很久以前就离化境不远了。我也是前不久才解除部分封印,然后……”

    云峥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隐晦地扫了不远处的机器人士兵一眼。云开会意,立即使出巫七七传授的读心术,在父亲的脑海里直接问:“然后怎么了?”

    “然后我配制了解剑丹,趁他们袭击金银岛时传了消息回去,嘿嘿嘿!”

    云峥在脑海里笑意盈然地说:“为了完成‘诸神计划’,光明会袭击了金银岛,意图绑架金银岛的医术高手。如果我的情报没错,光明会袭击金银岛时全军覆没,只逃回来一个名叫杰诺瑞的十二月杀手,带回了金银岛的金刀传人苏北。

    “据说,破坏这次行动的是两个年轻人,一个青面獠牙的丑鬼,还有一个狡诈如狐的小子,名字叫云开……”

    “……我?!”

    云开惊讶得合不拢嘴。这一年多时间里,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破坏了光明会的行动?等等,金银岛……不就是小气妞的家么?

    小气妞,小气妞……

    云开默念着苏杭的外号,心头涌起满满的幸福感,还有浓浓的思念。他恍然大悟地想起,那苏北为嘛一见面,二话不说就跟他干了一架,岂非正是小气妞的缘故?

    白衣如雪的身影,梨花满地的春意,还有视若陌路的悲伤,万针穿胸的绝望,苦尽甘来的甜蜜……一段段模糊的记忆碎片,不停地从云开的脑海里涌出。

    他头疼地呻吟道:“老爸,这是不是您解除记忆封印的办法?”

    “你猜的没错。”云峥在脑海里答道:“无论是咱们蝴蝶谷的失魂引,还是金银岛的冰心针,还是神女峰的催眠术,还是高德的思维模拟,医学原理都大同小异,解除办法就是寻找记忆碎片,组合,复原。

    “最理想的情况是,如果有一个深刻的记忆原点,比如神女峰的催眠口令,比如某段刻骨铭心的经历,都可以轻易地把所有片段串成线,从而恢复记忆。现在,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你,你自己尝试一番。

    “四年前,老爸乘坐的航班被光明会劫持,最后坠落在太平洋里,生还者只有老爸一人。老爸醒来时已身在天使岛实验室,记忆同样被篡改……”

    云峥沉浸在回忆中时,语调平缓了许多,仿佛是在讲述一个他人的故事,这让云开稍微觉得有些意外,心头隐约升起些不好的预感来。

    父子俩在脑海里紧锣密鼓地对话时,都是面朝大海,神色平静。

    表面上看,这就是一对久隔重逢的父子,沉浸在醉人的夕阳里。一旁虎视眈眈的机器人士兵,并没有发现两人的异状,而高德的脑电波探测,也延伸不到岛面之上,没有人知道两人正在琢磨解除记忆封印的办法。

    四年前,光明会的‘诸神计划’实验失败,作死的高德差点挂掉,因此策划了航班失联事件。最初的两年多时间年里,云峥因为记忆被篡改,一直以为自己在为国家服务,直到他领悟了“无形”一式。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蝴蝶谷的‘无形’,无物不可为毒,愤怒的云峥用毒药控制了不少实验室人员,制造了一场实验室爆炸事故,将实验室毁了个干净后逃出了天使岛。

    但正如高德所说,在整个天使岛实验室里,他就是无所不能无处不在的神。差点毁在云峥手里之后,暴怒的高德杀掉了反叛的实验室成员,并派出强大的基因武士军团,在海面上跟云峥激战了三天三夜,在无形的毒术下死伤惨重,方圆十公里的海面都染成了红色!

    那一战,高德总算见识了毒术的厉害,同时更加深刻地明白,如果有云峥出手相助,“诸神计划”将轻而易举地完成,因此让“死神”艾泽瑞尔出手,将他再次抓回了实验室……

    彼时彼刻,正是云开在渝都写出那个“琴”字,姬牧野拆解为“双王相争今上在”,云开开始调查航班失联事故真相的时刻。

    因为这起实验室爆炸和人员反叛事故,“诸神计划”再次搁浅。

    高德拿以死相拼的云峥毫无办法,便再次打起了华夏医学高手的主意,策划了一些列渗透计划和金银岛袭击事件。金银岛袭击失败,但高德惊喜地发现云开是云峥的儿子,便抓了云开逼他就范,重新启动“诸神计划”实验……

    云峥讲述完这几年的经历后,云开默然了好一会儿。

    他心知老爹所经历的,绝不是他嘴上说的那般轻松,只是为了维护一个父亲的尊严,把最光辉的一面留给儿子,而那些苦的涩的痛的,全部都深藏起来了而已。

    云开死死地咬着牙齿,貌似若无其事地调侃道:“老爸您的意思是说,高德抓住您好几年,却啥都没干成?”

    云峥平静地笑道:“你老子要是干了,老爷子还不得打死我?”

    “那倒也是啊……”云开哭丧着脸说:“完了,完了,老爸你这回惨了!老爷子不仅要打死你,还会打死你儿子,这可肿么办呐?”

    “你克老爷子,老爷子克我。所以,这事你搞定……”

    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爱相杀的一家人。

    蝴蝶谷的村民都知道,云家虽然只有四个人,却具备阴阳五行的特征,相生相克,或者说是一个完整的生物链,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简单地说就素,云开克云老爷子,云老爷子克云峥,云峥克林静,而林静的话老爷子从不反驳。云峥每次想收拾某个熊孩子时,老爷子总会跳出来护犊子,还威胁自己的儿子说:“云峥,你要是敢揍你儿子,我就敢揍我儿子!”

    后来云峥学了乖,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丢给了他的下线林静,可惜林静的武功不够好,揍人时皮疼肉不疼,以至于熊孩子反了天,跟表链合伙成了蝴蝶谷一霸,唯一的克星变成了邻家少女蝴蝶……

    潮起潮落,夕阳正红。

    在这个美轮美奂的小岛,在这个恶魔统治的地狱,身陷囫囵的父子俩并肩而坐,视线越过金黄的海平线,遥遥望向西落的夕阳,神思飘向很远,很远。

    或许过不了多久,那轮夕阳就会变成东边的朝阳,从蝴蝶谷的村口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