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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黑暗中的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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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藤捂着受伤的地方,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木下樱身边,他看着那完全被砸扁了,几乎无法辨认的死神,略微有些失神。

    刚才樱子展现的,那是什么力量?那几乎是超越了她这个倾奇者天赋的力量,黑暗的,无比残忍的,恐惧的力量。拥有这种力量的樱子,为什么十多年前要选择取代自己的妹妹,成为一个大阪分会会长的女儿?以她刚才所展现的实力,就算是在三山组总部里也绝对排名顶尖!

    佐藤,游戏开始了,我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你可以选择加入,也可以选择退出。但一旦开始,就永远无法回头。

    那是木下一辉——他的生父——死亡的那一刻,她对他说的话。

    永远,无法回头啊。

    佐藤长长的叹一口气,看着依旧在喘息,瘦弱的香肩有规律颤动的木下樱,半蹲下来,一只手按在她的肩头。

    “樱子,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游戏到底指的是什么,我想,或许‘天罚’也只能算是一道开胃菜吧?但我不想看着你堕入无尽深渊……从一开始,我的这条命就已经交给你了,我已经看到自己的结局了,一个亲手杀死自己父亲的罪人,是要入阿鼻地狱的……”

    佐藤看着木下樱苍白瘦削的侧脸,双眼含冰,又似乎是满满的深情。

    “那是什么力量,告诉我,我想知道,它会带给你怎样的后果?”

    有些逼迫的意味,木下樱忽然嫣然一笑,“你终于有一点‘哥哥’的感觉了。”

    她的笑容在佐藤严肃的表情下满满消失,叹一口气,她指着脖颈后面那个纹身,“这是那个人烙印在我身上的,他告诉我这是生命的原点。他说一旦遭受到了生命危险,就可以开启一次,但是,会损耗自己的寿命为代价,所以也叫死亡印记。你别担心,这是我第一次用,我也不希望还有第二次,因为我也没有第二个佐藤哥哥啊。”

    “这是我第三次听到你说‘那个人’了,他……到底是谁?”

    佐藤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问道,在木下樱的笑容里,他完全没法责怪她,当时如果木下樱不站出来,他现在已经死人了。

    “佐藤,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那……陈尧呢?他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陈尧是一切开始的原点,是游戏开始的哨音,也是这一切背后的核心。有很多事情我也不明白,但那个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其实,在新大阪车站,我多么希望陈尧不要出现啊,我不想看到又一个宫本雪穗。”

    木下樱孤独的曲起膝盖,双臂环抱,将脸埋进去。

    佐藤怔怔了很久,然后手掌轻轻覆盖在木下樱的头顶,“差不多该走了,那个家伙到现在也没来,不要在路上出事了吧……”

    听到这句话,木下樱抬起头来,也才想起陈尧,想要起身,但是全身骨骼发出了细微的咔擦声,她起身又跌坐下去。只是动用一次那道印记,身体就要承受如此大的副作用。

    佐藤正单肩将木下樱搀扶起来,就听到寂静空荡的商店街里传来一阵咯噔咯噔的声响,那是木屐拍打在坚硬地面所发出来的声音,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静夜里,竟然显得十分诡异。

    “死神也能被你们干掉,我也是真的低估你们了。”

    一个甜糯的声音飘来,就像是在银座里的妈妈桑在你耳边轻言娇语。佐藤和木下樱看到,一个身穿素净白色和服的女人缓缓走过来,她梳着复杂却又华丽的岛田髻,脸部和脖颈涂着厚厚的粉,嘴唇却鲜艳似血。她的身材非常曼妙,即使在和服重重的包裹下,依然显得十分动人,曲线在行走间无法阻挡的暴露出来。

    女人走到两人身前三米处,停下,一双漆黑柔媚的眼睛在两人脸上身上波动,然后又停在血肉模糊的死神的身上。她双手合十,樱桃小口喃喃念诵着什么,然后双掌连击。

    “我叫小雪抚子,是大先生的女人。”

    只是一句话,佐藤和木下樱的心脏骤然跳突起来。

    强烈的疼痛让陈尧很没有节操的嚎叫起来,就像是偷吃东西被人踹了一脚的狗。

    “小哥,你叫的很噪音唉……”

    武田明里都听不下去了,捂着耳朵对陈尧说道。

    “真的很疼啊!疼死我了!会出人命的!哎哟我不打了,你带我去医院吧!”

    陈尧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没骨气,但相比较活着而言,这些都不算什么。

    “我是想带你去医院啊,但那个家伙不肯——”

    武田明里指着依旧盘膝坐在那里的佐佐木津浓,他腰畔的长刀又开始有节奏的震颤起来。等到颤动停止,可怖的第二刀又将斩来!而且这一刀的距离和时空似乎是很宽广的,他即使现在逃,恐怕也依然要挨刀。

    “一定要我的命是吧?!”

    陈尧啐了一口,将身上挂着的多余布料撕下来扎在腹部,不断渗出的血水立刻就洇湿了白色的布料。他起身,开始朝着佐佐木津浓走去。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陈尧咬牙切齿地说道,同时心里早已经将那个家伙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你就这么保护你老板我?眼睁睁看着你老板我差点被砍成烤鸭?你不是很厉害么?你倒是厉害给我看看啊!

    老板,我才刚出生啊,还很弱小的,谁让你现在就碰上这个货,的确很麻烦啊……但是,你自己可以利用回收资源啊!

    什么回收资源?你当我是陈光标啊?!

    陈光标是谁我还不太清楚,但你如果不利用回收资源的话,我也救不了你,有时候就像是不能作弊的考卷,只能靠自己。

    这考卷要人命啊!大哥你就不能给个提示么?我能利用什么?色诱术么?这家伙要是不喜欢处男怎么办?

    这个时候,佐佐木津浓腰畔的长刀再次停止了震颤,刚刚还在吹拂的风和气流忽然又都凝固了。

    陈尧感觉空间微微迟滞,然后他又看到如同星星眨眼一般的寒芒袭来。他明白这道寒芒的恐怖,如果切中脑袋,就没有那么多血可以流了,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时间很短很短,只是那么半个呼吸都不到的时间。

    武田明里双手交握做祈祷状,甚至不敢睁开眼睛去看。

    嗤——

    恐怖犀利的斩空刀气袭来,切碎了陈尧面前的世界,然后落在了他的身上。

    噹!

    一声无比清脆的声音传来,在这空旷的静夜中有些刺耳,佐佐木津浓和武田明里同时睁开眼睛,就看见瘦弱的陈尧,转眼间全身的肌肉小山岩一般隆起,甚至比世界健身大赛上,那些健美先生的肌肉更加夸张。

    “厚甲?!”

    佐佐木津浓瞠目结舌的盯着此刻的陈尧,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高桥克武的天赋。燕返绝技斩碎空间的一刀,只是在他山岩一般的身体上留下一道刀印。

    “哇塞——”

    武田明里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她很期待陈尧关键时刻能有个什么惊人之举,却也没想到竟然是这种。

    “怎么会——你怎么会——”

    佐佐木津浓乱了,心乱了,精神意志全乱了,他腰畔的刀接二连三的劈空斩来,但每一下都如同无用功一样落在陈尧隆起的身体上,连一丝刀印都不能落下。而陈尧戴着面具的眼睛氤氲出水墨一样的雾气。

    他重重的踩着地面朝着盘膝坐在地上的佐佐木津浓走去,走到他的面前,然后双手握住长刀,折断。

    咕嘟!

    佐佐木津浓仰望着此刻绿巨人一样魁梧的陈尧,感到了某种绝望。

    吞了他!吞了他!吞了他!

    陈尧的手在靠近佐佐木的头顶,心里又一个声音疯狂地喊道,带着无比的贪婪和渴望。但同时,潜意识里又产生一种抗拒,两股力量交织在一起,他的手奇怪的在佐佐木头顶颤抖着,忽然上,忽然下。

    你回不了头了,陈尧,回不去了。

    “不要……”

    佐佐木带着颤音如同求饶一般,陈尧低吼一声,手掌重重拍在了佐佐木津浓的头顶,佐佐木整个人瞬间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急剧枯萎下去。

    啊。

    那种满足感从心底传出来,无比陶醉,无比舒畅,那团黑影就像是吃饱了的鱼儿,微微翻了个身,再次潜了下去。

    黑色川崎ZX-10像是一只灵猫,在街巷中闪转腾挪,月光下,君天银色中发迎风飞舞,他的英俊的脸上浮现比冰霜更冷的寒意。脑海中,是那张纸条上所留的地址,以及那句极具挑衅意味的话——

    刀,在我这里。

    那个人分明知道他是谁,大约应该也能猜出他在寻找什么,但他依旧敢抢先动手,并且约自己见面。说明那个人对他十分了解,有恃无恐。他是谁?他很有可能就是十年前须佐家灭亡的幕后凶手,一想到这个可能,君天全身就再也抑制不住的轻微颤动着,那是激动的,是兴奋的,是冷酷的,也是毁灭的。

    车灯照耀的前方,街巷的中央,有人挡在那里,但看起来并不是针对自己的。君天凝目望去,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正单手覆盖在另一个盘膝坐地的人的头顶,灯光照耀中,那个盘膝坐地的人已经枯萎的十分可怖,整个人如同被压路机压扁了一样,形如干尸。

    川崎的速度十分惊人,只是匆匆一瞥,十数米的距离已经消失,君天与那个站在那里的人只有两米的距离,这一刻,他看到那人脸上戴着一个诡异的面具。女人脸的模样,顶着波浪般的羊角,配合他此刻的举动,就像是从地狱来的恶鬼。他看到那面具后镂空处的一双眼睛,也在凝视自己,那双黑雾缭绕的眼睛让他的心没来由的跳了一下。

    咚咚!

    他竟然第一次看到一双眼睛而感到惊惧。

    两人擦身而过,川崎飞驰带起的极速气流掀开了那人的面具,露出一张青涩的普通的少年的脸。那一瞬间,少年身上极不协调的暴突肌肉迅速收缩,他眼里的黑色水雾也开始消散。

    君天扭过头来,直视前方。他记得这张脸,在大阪曾经看到过,那时候还只是一个看似普通孱弱的平凡少年而已。而今天傍晚的时候,在文京区圣玛丽大教堂附近,少年还曾追过自己的摩托。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