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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离别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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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撑起身子,只道:

    “你说的不错,家中常年没有喜事,难免见着晦气。”

    “远的不说,倒是二郎君……”周夫人笑起来,“大嫂在此,本不该我多嘴的。只是与二郎同龄的小郎君,皆妻与子俱全,可二郎……”

    朱夫人深深看着她,怎么骤然提起二郎的婚事?

    “劳弟妹费心了。”朱夫人道,“二郎朝堂事多,遂没那心力顾着。我亦替他相看过几回,也总不见合适的。”

    老夫人点头道:

    “二郎这孩子,主张大呢!”

    周夫人正待劝说,却见朱夫人抢道:

    “倒是五郎,也不小了呢!”

    “说起五郎,这些日子也不来请安,又是跑何处贪玩去了?”老夫人问道。

    周夫人笑了笑。看来,仪鸾宗姬与二郎之事,朱夫人果然知情。至于老夫人,虽不至太清楚,也应见得些端倪。

    眼下既言及五郎,周夫人遂顺水推舟道:

    “母亲,五郎正是去‘何处’呢!”

    “此话怎讲?”老夫人满脸疑问。

    周夫人又笑起来,俨然已有喜事:

    “媳妇听闻,近来,五郎与何小娘子颇是亲近,隔三差五地遇着,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缘分使然。”

    老夫人闻此亦笑道:

    “五郎平日胡闹惹事的,不想竟自有主张!这个何小娘子家源何处?”

    周夫人答道:

    “是何学士府上的。虽不至大富大贵,到底是门楣清白的书香之家。想来,教养亦好的。”

    老夫人点头,瞧着很是满意的模样。

    朱夫人隐有不安,又看向周夫人,只道:

    “不过是小孩子们闹着玩,弟妹也太认真了些。”

    她又道:

    “倒是蔡太师家的三娘子,端庄温和,颇得古时淑女之风。”

    “蔡太师……”老夫人沉吟片时,只蹙着眉。

    “蔡三娘子,我也见过几回。”周夫人道,“像是不大与咱家小娘子往来。五郎怕是不认得她。”

    朱夫人道:

    “蔡三娘子谨守闺阁,自然少见生人,何况乎小郎君?这等大家氏族,才是有风有化,门楣相配。”

    老夫人见她们一来二去的,只觉无奈。

    自她嫁至谢府,家中的妯娌向来亲近,何时成了这个样子?明抢暗箭,含沙射影,竟见得些小人之态?

    她面上也不见生气,只道:

    “你们争来争去,有甚么意思?不论何小娘子,亦或是蔡三娘子,终究是五郎自己过日子。小郎君总要有自己的决断,我等深闺妇人,话说到也就是了。”

    朱夫人与周夫人面面相觑,不知老夫人所言何意。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夫人忽来的言语,倒叫人不知所措。

    二人看向老夫人,见她有些倦意,遂齐声道:

    “母亲说的是。我等这就告辞了。”

    老夫人摆摆手,也不言语,只兀自睡下。

    朱夫人回到庭院,心中有些不安。

    这些日子她深居闺卧,想着复权,哪有心力管五郎他们?还当七娘去了太学,五郎便跟着安分些。谁知,他竟还是惹些事!

    朱夫人忙唤了金玲来:

    “听闻,五郎近日与一位姓何的小娘子走得近?”

    金玲点点头:

    “我也是前日才听说,是何学士府的小娘子。她母亲早年间去了,如今在继室手下讨生活,倒也可怜。”

    朱夫人摇摇头,一声冷笑:

    “这等身份,如何配得上咱家五郎?我初时还奇怪,学士府的小娘子,怎会长日不安于闺中?原是她生母早逝,疏于教养。到底,这不是书香之家的礼数。”

    金玲忙连声附和,频频称是。

    不过说来好笑,朱夫人只道何斓不得教养,可七娘更不安于闺中。

    女扮男装,元夜醉酒,私闯太学,样样皆能编排出花来。可朱夫人不是一样疼,一样爱么?

    到底是亲疏有别,内外有差,世间人心,大抵是如此的。

    而周夫人这头,却显得悠然许多。

    虽说因着操持顾姨娘的丧事,朱夫人****,可今日一见,周夫人心中蓦地来了底气。

    她刚回屋,却见钱氏在此。一见着她,便上前抱怨:

    “母亲,听闻大伯母病愈,要重新执掌家事了?”

    “意料之中的事,你急什么?”周夫人瞥她一眼。

    “可咱们近来的功夫,岂不皆白费了?”钱氏不悦。

    周夫人笑笑不语,只让钱氏稍安勿躁。听老夫人的意思,似乎已有不满。

    上回山贼的事,累及七娘,此番又提及五郎的婚事。想来,五郎如今与何小娘子要好,对于朱夫人的安排,必多有不服。

    到时真闹起来,也不知老夫人是护着孙儿,还是由着朱夫人,求个官官相护,门当户对。

    听闻谢府有意为小郎君张罗婚事,媒人们皆排着队地要来说亲。

    朱夫人自然不是谁都见的,虽拒下许多,可成日来来往往,总比寻常喧闹。

    这日,五郎正外出归来,见着这等情景,再忍不得。也不顾时宜,直往朱夫人处去。

    朱夫人正与谢诜用饭,见着五郎闯进来,着实一惊。

    她见他才外出的样子,忙问道: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可用过饭了?金玲,上副碗筷来。”

    五郎不知谢诜在此,初时的神气与愤懑,全化作了耗子见猫的害怕。

    “父,父亲也在。”五郎行礼道。

    谢诜先晾他一阵,方道:

    “成日疯疯癫癫,像什么样子!这个时候,你所来为何?”

    五郎看朱夫人一眼,心下有些犹疑。只是想着每日来往的媒人,实在不堪其扰。

    左右不过一顿打,他心一狠,遂正色道:

    “我不愿娶亲,你们别瞎张罗!”

    朱夫人正唤人加菜,闻听此语,只骤然愣住。谢诜亦罢了用饭,只将象牙筷放下,不曾言语。

    霎时屋中一片寂静。

    五郎偷瞧父母几眼,心下只猛地打鼓。

    谢诜抬眼看他,只道:

    “为何?”

    五郎声音有些抖:

    “我听二婶母说了,母亲心属蔡三娘子,可儿子不认得她!又谈甚姻缘之份?”

    “那你认得谁?”谢诜声音低沉,似压着火气。

    五郎一时不语。

    “哼!”谢诜瞪着五郎,“没用的败家东西!此事家中自有主张,你先回去!”

    五郎审视着谢诜。他语气虽硬,神情却不见怒色。方才言语,似是而非,总让人难解。

    五郎不是硬碰硬的人,此处行不通,他自有别的法子。

    他遂行一揖,便告辞而去。

    谢诜转向朱夫人,冷语道:

    “夫人心中既已有人选,门外那些媒人,是作给为夫看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