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唐残 > 第560章 三川北虏乱如麻(续九

第560章 三川北虏乱如麻(续九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况且,当初杨公召集我忠武八都子弟是怎说的。。让我等放弃乡里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拱驾御前么。”

    另一名肤色黝黯而身材魁伟的都将韩建亦是不忿道:

    “如今却在这儿守关御贼已有半年多了,圣颜未见得分毫兄弟们却是折损了不少。这又是为何道理。。如今贼势已然不复旧观,而西川的陈使君愿给我辈一个机会,大可直接编列于行在麾下,以践拱卫君上之诺。。难不成你要还以杨枢密的私人恩地,来妨碍效忠君父的朝廷大义所在么”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忠武八都当初出来时可是说好了气同连理、一致步调行事的;你们早不说,晚不说的,偏生等到杨枢密出使在外,小杨都监不能视事了,才私下串联起来生事,这也是效忠君父之道么。”

    鹿晏弘却是有些气结和愤声道,

    “老鹿你误会了啊。。这事我们也是合计了许久,如今才得以下了决心啊。。要晓得当初的哪位田大公便已许过条件招揽的,只是咱们都在一心要奉随杨都监不是?”

    貌似爽朗的王建连忙缓声帮腔道。

    “难道你是杨都监易手提携和信重的,我等就不是么。但是如今眼看事情都要难以为继了,难道还不许我们兄弟自行另寻一条退路不是?那陈节帅可是许了我们带兵过去,每人都是至少一州刺史的告身啊。”

    然后他又变作苦口婆心的宛求声道。

    “就算是你想一心追随杨都监下去,但好歹也稍加高抬贵手,莫要妨碍咱们这些人另谋一条富贵之路不?。。”

    “那你们都走了,我又当如何对杨枢密交代,”

    鹿晏弘不由有所动摇的气绥道。

    “如实相告便可,一切罪责尽在我辈身上好了。。况且我们只带走人马和少许行装,余下的钱粮器械辎重都在营中,任凭处置好了。。”

    王建与左右迅速交换了个眼色,而乘热打铁的诚然道。

    “此外,这几都的兄弟们还凑出一笔财货来,权作给老鹿你们同袍一场的些许心意。。”

    这时候,一名亲卫凑到了鹿晏弘的身边,而给他带来关城中的蜀军也有异动,其中一支已经出营向着此处前来的消息。

    “如此也罢,我也不要你的财货了,指望日后好自为之吧。。”

    听到这里,鹿晏弘也有些无可奈何叹然道,然后示意左右放下手中的刀剑而结束对峙。

    “毕竟是同乡出来的又是同袍一路过来,还请老鹿你送我们一程,切到城们外辞别如何。。免得有所误会而徒伤了自己兄弟的性命。。”

    韩建又紧接着恳请道。

    “这。。。”

    鹿晏弘犹豫了半响还是点头应承下来了。

    “我便只能送到这儿。。”

    而在半个时辰之后,鹿宏晏站在城门内停下脚步对着韩建等人道:

    “既然都送到此处了,还请鹿大兄再多送我一程如何。。”

    这时候,另一名都将李师泰突然开口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鹿晏弘顿然警觉起来,却发现在门道里把臂话别其间,自己的亲卫们并没有用跟上来,而另外两位也不见了踪影。

    “当然是请您几位,相送我等到成都去面见天子喽。。”

    又有第八都将翟从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你们。。”

    然后左右的别部卫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际,将正欲拔剑的鹿晏弘按住捆倒在地上;又迅速架起来拖曳了出去。韩建这才对着另一名走上前的鹿晏弘亲卫交代道:

    “你且回营去说,鹿都头已经决意与我辈共进退了。。”

    不久之后的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在争相打点行装和拔营的动静当中,就相继从关城当中开出了一支又一支的军伍来。他们集结在关城门外的短暂点阅之后,就在凌冽寒风中踩着沙沙作响的雪地,而陆续进发前往兴元去也。

    只是当最先出发的第六都将韩建部,抵达陈仓道口的第一座军寨时么,却是意外见到了雪花飘摇当中,站在军寨墙头上的身影。那是一个有些佝偻着身子,而满脸病容面白无须的人物。

    只是见到这个人之后,这些忠武军的将士们,都不由又有些面面相觊觎和惊疑的争相停下脚步来;而城上的那人也有气无力的喊道:

    “我的孩儿们终究是要弃我而去么。。”

    而居于队中的韩建亦是脸色大变的驱马上前,想要开口辨说些什么,却有左右中将校突然暴起而将他掀翻马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拖到阵前,才对着军寨上拱手回复到。

    “不敢有瞒都监,都是这厮以南下支援为由,欺瞒和蛊惑军中出走,。。”

    ——我是分割线——

    襄阳城中,于鄂水轻轻的拉上房门,而将于东楼与另一名女子遮掩在其中。

    依旧不良于行的靠坐在床榻,满脸踹踹和犹然之色的于东楼,看着眼前脸色惨白而憔悴依稀的女子,只觉得有千言万语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来了。而当一切的一切都聚拢到了嘴边之后,就变成了一句:

    “你可是受苦了。。”

    “时日久了,却也习以为常了。。”

    那惨容女子却是幽然答道

    “这都是我的错失,明明找过你的为何不就再。。。”

    于东楼听得满心心酸,又憋出这么一句。

    “没有用的,这也怪不得你;那老贼欺辱我的时候,可是没少说过你的消息。。只要有他在一日,就算是你再怎么找也无济于事的。。”

    惨容女子继续幽声道

    “那还请给我一个弥补和好好待你的机会。。”

    于东楼这一刻心中悲苦无端又情难自禁的,终于把心底蕴藏已久的话给喊道。

    “九郎这是格外可怜我么。。都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处。也莫要在位走着不祥之人,耽误了自身的。。。”

    那女子依旧不为所动的幽然道。

    然而她话尚未说完,就见于东楼猛然挣扎起来又扑倒在她的身前,然后紧握住她连忙搀扶的手臂,用一种哀戚绝然的声调道:

    “我不过是个诸事无能为力的无用之人,又怎么配得上可怜你呢,,我只是不想再错过了。。”

    “你。。你。且起来说话,我。。我不过是个早已死心的残败之人。。只求一出清静之所苟且余生便好。。”

    这下这个女子再也无法平静和无动于衷了,而切声掩面叫道。

    “那我就随你而去好了,哪怕日日夜夜只是隔墙相望好了。。”

    然而于东楼却是紧紧抱住了她的裙脚和腰身,

    然后两个人在拉扯之间失去平衡顿然滚在地上。这时候于小妹却是推门探头进来,顿然时面红耳赤的惊得退缩出去,又拉着不明里就的族兄于鄂水一路飞奔出老远去了。

    而在江陵城西万罗坊支后巷的僻静小院当中,罗隐满脸复杂和感谓的看着正在殷勤而体贴给他洗脚的女子,一边时不时的小询问着她这些年来的遭遇和经历。

    正所谓当初的“云英未嫁”也只是某种美好的景愿而已;他既没有如愿考上功名,而那个钟陵水畔游宴上超然俗流的“云英”,终究还是免不了在色艺衰微之前嫁人了;

    而与那些《李娃传》之流才子佳人的词话里所描述的花好月圆结果不同。白乐天《琵琶行》中“老大嫁作商人妇”,才是他们这些行院、教坊女子能够指望和想到的最好归宿和结果了。

    她先是跟了一个甚有权柄的府吏一段时间,然后因为在对方在争权夺利中失势,而被牵连失去了一切;再给一个洪州豫章城中的生丝商人买了回去充作侍妾。

    然后商人家的后宅里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身份卑贱的她很快就因为大妇的欺压和其他姬妾的排挤,很是吃了许多的苦头,最后还被赶出去别宅另居。

    然而就是别宅独居的日子也未能够维持多久,那个颇有身家的生丝商人就遭遇了不测之祸,遇到兵火连人带财货一起没于异乡不说,家里也是很快被债主上门催逼而气死正室,然后伎妾、奴仆侵夺、裹卷一空而风流云散去。

    反倒是她靠着别宅存留下一些资用来,还收容了逃过来避祸商人之女。但是身在乱世之期的生计同样格外艰难,一日数涨的物价,很快就耗尽了她变卖家什物件的积蓄,而只剩下一处无法脱手的房舍;

    然后,还有那些浪荡无形的恶少年和闲子,隔三差五的上门滋扰不安;所在里坊的坊正更是不怀好意的旁敲侧击,明里暗里的威胁之。无奈之下,她准备以此在洪州当地重操旧业之际,却正逢太平军打了过来;

    然后那些闲子和恶少年就被一扫而空了,还有几个因为邻里百姓的揭举而上了公审打回,被吊死在了城头上;那个坊正更是吓得肝胆俱裂,而没几天就举家逃往不见了。

    在等米下锅的生计所迫之下,她应募了这些新来贼军的招贴;反正她原本就是官/妓的出身,再坏也不过是按照传闻做了取悦军中的营/妓,但是家里的小东西已经饿起不了身了。

    结果真的就是一些缝补洒扫烹饪之类勾当,靠为驻留军中做一些零散活计,总算是勉强维持了下来。但与其他苦出身的女子不同,她并不擅长这些频繁而琐碎的手工活计,所以一直过得很苦;

    只是为了养活自己和养女而一直坚持下来。因此这些年下来真的心也累了,只想找个安生和稳妥的寄托之处;这次应募前来的唯一条件就是稍带上她的女儿,从那个破灭的商人家带出来的遗孤。

    “奴毕竟只是教坊里出来,除了些许声色歌舞和伺候人的本事,也不会其他了。。多亏了郎君还记得奴婢,给了这个机缘所在。。”

    已经年华不韶的云英最后有些庆幸使然的道,然后她又对着内室另一个小小的身形招手道。

    “穗芝,咱们今后就指望郎君这儿过活了,好好的拜见郎君吧。。也是多亏了这孩子,让我再怎辛苦和艰难也咬牙撑了过来。。”

    因此虽然重新见面的预期并不是那么的圆满,但罗隐还是努力松弛下脸上的悲苦线条,而努力对着小女孩露出个宽和笑容来;却又不免产生了某种“喜当爹”式的感慨微然,以及在孤苦孑然了多年之后,家室突然就圆满的憧憬了。

    而在江陵的督府当中。

    “洋州州城已经拿下来了?,还有来自山西节度使牛勖的密使?。。”

    周淮安惊讶了一下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