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水分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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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桥镇的办公楼是座三层小楼，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新建筑。
慕建民和雷鸣刘岩龚建平分别握手后，引着三人往办公楼里走。雷鸣边走边说道：“真没想到一个长年靠救济的贫困乡镇，办公楼盖得这么漂亮。”
这话有试探的意思，当然，他也想听听慕建民会怎么解释。
听了雷鸣的话，慕建民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扭过脸来望着雷鸣，脸上虽然挂着笑，但那笑显得非常不自然，目光更是带着几分凛冽。
“呵呵，雷科长有所不知啊，这一年来，我们镇在大力发展经济的同时，也加大了招商引资的力度。最近一段时间，前来洽谈投资的客商不少，那些商人，个个势力的很，他们跟你谈合作，看得不是你这乡镇的发展前景如何？投资环境怎样？有什么可持续发展的项目？一上来就看你的办公软实力，没有一栋漂亮的办公楼，在他们眼里你就一文不值。我们也是没办法啊，让现实逼得不得不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化缘翻盖办公楼，现在还欠着施工方失误多万没给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慕建民解释道。
雷鸣呵呵一笑，说道：“首先，纠正你一个错误，我不是科长，在市委组织部，我也就是个无职无权的小科员，科长这么顶帽子扣我脑袋上，我可担待不起。其次，刚才的话我就是随便一说，慕书记跟我介绍这么详细做啥？”
慕建民眼神一凛，这货摆明了不给面子啊，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状态，笑呵呵地说：“雷鸣同志可真有意思。”
有意思么？未必吧。
“慕书记也很有意思。”
“唉，基层工作难干啊，不像你们在市里，按部就班的上下班就可以了，呵呵。”
两人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意思了，这时候，龚建平推了把刘岩，对慕建民说道：“那你得把二位市组的领导招待好，让领导好好帮你吹吹，只要你被树立成咱们市加强基层党组织建设、改变农村落后面貌的典型，县里就会出面给你解决经费问题了。”
慕建民立刻双手一抱拳，对雷鸣和刘岩说道：“请两位领导一定多帮忙，在下感激不尽。”
刘岩呵呵一笑，含糊其辞道：“看看，看看再说。”
见刘岩不直接表态，慕建民的脸就有点阴沉，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将三人领进会议室，镇长孟学礼和镇党委政府一班人已经等着了，互相介绍后，按照事先安排好的程序开始开调研会。
整个上午，雷鸣和刘岩都在听孟学礼详细介绍刘桥镇干部群众如何改善落后面貌的具体做法，孟学礼介绍完毕后，慕建民又说了说调整村委会领导班子，发挥基层党员在脱贫致富中先锋模范带头作用的几点体会。
刘岩听得昏昏欲睡。
雷鸣则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各位乡镇领导的表情，不时在笔记本上写两笔以示重视。
两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后，慕建民要安排酒席招待雷鸣刘岩，被刘岩以下午还要走走看看的理由婉言谢绝了。慕建民有些气愤，觉得这两位根本不是来调研的，是来砸场子的，但也只能压在心里隐而不发，让镇政府食堂炒了几个菜，跟刘岩说自己中午还有其他事情，就不陪两位领导吃饭了，然后开着他的帕拉丁就直奔县城而去。
刘岩意味深长地看着雷鸣，低声道：“兄弟，看来咱俩算是把这位小慕书记给得罪了。”
雷鸣嗤笑道：“得罪就得罪吧，要是知道是这个乡镇是这么个情况，我宁愿不来。”
刘岩挑起大拇指说：“这话说得硬气，昧着良心弄虚作假，哥哥也做不出来。不过，下午咱们还是走走看看吧，也不能仅凭着一栋办公大楼就断定慕书记在刘桥镇出的成绩是虚假的。”
雷鸣点点头，说道：“看一看也好，省得人家说咱俩来了之后光吃不干，糊弄他。”
吃午饭的时候，镇长孟学礼也看出雷鸣两人的情绪不高，他就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午饭过后，雷鸣对孟学礼说：“孟镇长，下午你有时间的话，陪我们走一走吧。”
孟学礼笑道：“不知道两位领导要去哪儿看看？”
关于这个问题，雷鸣和刘岩还真商量过，听孟学礼直接问出来，雷鸣说道：“听说刘桥镇的经济林项目不错，三里洼村还有个仔猪繁殖基地？麻烦孟镇长带我们去这两个地方看一看吧。”
孟学礼闻言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旋即低下头露出了一丝笑容，点头说道：“好吧，既然领导们选定了地点，那我就陪二位过去看一眼。”
孟学礼这前后的变化，自然没有逃出雷鸣细致的观察，先是皱眉，接着嘴角上翘，这说明什么？很耐人寻味啊。
龚建平心里怦怦直跳，他太明白雷鸣说得这两个地方对于慕建民来说意味着什么了，心里不由打鼓，莫非两人听说了点什么？这次下来，并不只是来收取报刊订制款的？
想到这里，龚建平坐不住了，起身打了个招呼，急匆匆走出餐厅，一个电话打给了慕宇欣，通风报信去了……
雷鸣和刘岩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眸子中都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占地五百亩的经济林看上去异常壮观，穿行在一片银杏树中有些凉爽的感觉。
孟学礼掐着腰，笑着对雷鸣说：“这片经济林是在慕书记的引荐下从东北引进过来的成熟技术，成熟后会增加财政收入超过三百万元。”
雷鸣点着头，问了一句：“为什么要种银杏树？据我所知，以北方的气候而言，大多数地区都选择种植苹果树或者桃树。”
孟学礼心头一荡，这家伙不外行啊，笑笑说：“主要是看中了银杏树的经济价值，当然，苹果树和桃树更适合我们这儿的天气状况，不过……呵呵。”
雷鸣也笑了两声，孟学礼的意思他明白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啊，他是镇长，慕建民是书记。
一片还没有成熟的果林，说实话也没啥可看的，雷鸣和刘岩也只是大概的了解一下后，便赶往另一个地点。
三里洼村村支书接到孟学礼的电话后专程等在村口迎接，见两辆轿车驶过来，老远就挥手致意。
孟学礼也不跟他客气，把他喊上车后直接去了仔猪繁殖基地。
看得出来，三里洼村村民的生活品质还是很高的，大多数人家都盖上了二层小楼。
车子开进一栋别墅后面的停车场，雷鸣才发现眼前是个有几千平米水面的小塘坝，波光粼粼的，岸边还有几个用木头搭建起的钓鱼用的木栈桥。
在塘坝的对岸是一排排用水泥砌成的猪圈，隐约能听到几头猪的嚎叫声。
下了车，孟学礼给雷鸣刘岩介绍了村支书吴振平，六十出头的吴振平一副精明强干的架势，个头不高，腰挺得笔直，脸泛红光，笑着跟雷鸣刘岩握手，说着欢迎领导来视察工作之类的客气话。
这人给雷鸣的印象却非常不好，脸上带着一股子谄媚的味道，不咸不淡的跟他握手后，雷鸣直接走向猪舍。
众人见他走过去了，快速跟上，孟学礼指着一排崭新的猪舍说道：“这就是三里洼的仔猪繁殖基地，现在又有一批人工繁殖的仔猪要出栏了，因为食用的是无任何添加剂的饲料，这些仔猪肉的价格是正常猪肉的一到两倍，现在由三里洼仔猪养殖有限公司免费提供猪仔，使得三里洼农民的平均年产值增长了三倍多。这些农民找到了致富奔小康的目标和途径，现在的干劲相当足，一会儿我们还可以到村里挑几家养殖户实际看一下。”
龚建平接话说道：“没想到你们慕书记有这么富于突破性的工作思路啊，真是一个新观念要超过几十年的苦干啊。”
孟学礼的脸色突然就阴云密布了，哼哼了两声后说道：“是啊是啊，慕书记虽然年轻，但很有实干精神。”
雷鸣感到十分可笑，龚建平也真够不要脸的，为了拍县委书记的马屁，竟如此低三下四的恭维慕建民。
刘岩站在旁边揪了揪雷鸣的袖子，挤眉弄眼道：“有烟没？”
雷鸣掏出烟来给他一支，自己也点了支，低声问道：“有何感想。”
刘岩摇摇头，看了眼猪舍后一言未发。
匆忙转了几个养殖户，雷鸣觉得没有必要继续转下去了，征求了孟学礼的意见后，众人驱车往回赶。
返回金河酒店，拒绝掉孟学礼安排晚餐的要求，两人回到房间，刘岩才皱着眉说道：“你刚才问我有何感想，呵呵，我现在倒是想问问你，这一天看下来，你有什么想法没？”
雷鸣也是眉头微皱，想了想后说道：“两个项目都不靠谱，经济林咱就不说了，根本就是政绩工程。就说那个仔猪繁殖基地，这项目建在这样偏远的地区，要收回投资，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孟学礼和村里介绍的情况恐怕有水分。”
刘桥镇的办公楼是座三层小楼，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新建筑。
慕建民和雷鸣刘岩龚建平分别握手后，引着三人往办公楼里走。雷鸣边走边说道：“真没想到一个长年靠救济的贫困乡镇，办公楼盖得这么漂亮。”
这话有试探的意思，当然，他也想听听慕建民会怎么解释。
听了雷鸣的话，慕建民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扭过脸来望着雷鸣，脸上虽然挂着笑，但那笑显得非常不自然，目光更是带着几分凛冽。
“呵呵，雷科长有所不知啊，这一年来，我们镇在大力发展经济的同时，也加大了招商引资的力度。最近一段时间，前来洽谈投资的客商不少，那些商人，个个势力的很，他们跟你谈合作，看得不是你这乡镇的发展前景如何？投资环境怎样？有什么可持续发展的项目？一上来就看你的办公软实力，没有一栋漂亮的办公楼，在他们眼里你就一文不值。我们也是没办法啊，让现实逼得不得不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化缘翻盖办公楼，现在还欠着施工方失误多万没给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慕建民解释道。
雷鸣呵呵一笑，说道：“首先，纠正你一个错误，我不是科长，在市委组织部，我也就是个无职无权的小科员，科长这么顶帽子扣我脑袋上，我可担待不起。其次，刚才的话我就是随便一说，慕书记跟我介绍这么详细做啥？”
慕建民眼神一凛，这货摆明了不给面子啊，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状态，笑呵呵地说：“雷鸣同志可真有意思。”
有意思么？未必吧。
“慕书记也很有意思。”
“唉，基层工作难干啊，不像你们在市里，按部就班的上下班就可以了，呵呵。”
两人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意思了，这时候，龚建平推了把刘岩，对慕建民说道：“那你得把二位市组的领导招待好，让领导好好帮你吹吹，只要你被树立成咱们市加强基层党组织建设、改变农村落后面貌的典型，县里就会出面给你解决经费问题了。”
慕建民立刻双手一抱拳，对雷鸣和刘岩说道：“请两位领导一定多帮忙，在下感激不尽。”
刘岩呵呵一笑，含糊其辞道：“看看，看看再说。”
见刘岩不直接表态，慕建民的脸就有点阴沉，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将三人领进会议室，镇长孟学礼和镇党委政府一班人已经等着了，互相介绍后，按照事先安排好的程序开始开调研会。
整个上午，雷鸣和刘岩都在听孟学礼详细介绍刘桥镇干部群众如何改善落后面貌的具体做法，孟学礼介绍完毕后，慕建民又说了说调整村委会领导班子，发挥基层党员在脱贫致富中先锋模范带头作用的几点体会。
刘岩听得昏昏欲睡。
雷鸣则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各位乡镇领导的表情，不时在笔记本上写两笔以示重视。
两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后，慕建民要安排酒席招待雷鸣刘岩，被刘岩以下午还要走走看看的理由婉言谢绝了。慕建民有些气愤，觉得这两位根本不是来调研的，是来砸场子的，但也只能压在心里隐而不发，让镇政府食堂炒了几个菜，跟刘岩说自己中午还有其他事情，就不陪两位领导吃饭了，然后开着他的帕拉丁就直奔县城而去。
刘岩意味深长地看着雷鸣，低声道：“兄弟，看来咱俩算是把这位小慕书记给得罪了。”
雷鸣嗤笑道：“得罪就得罪吧，要是知道是这个乡镇是这么个情况，我宁愿不来。”
刘岩挑起大拇指说：“这话说得硬气，昧着良心弄虚作假，哥哥也做不出来。不过，下午咱们还是走走看看吧，也不能仅凭着一栋办公大楼就断定慕书记在刘桥镇出的成绩是虚假的。”
雷鸣点点头，说道：“看一看也好，省得人家说咱俩来了之后光吃不干，糊弄他。”
吃午饭的时候，镇长孟学礼也看出雷鸣两人的情绪不高，他就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午饭过后，雷鸣对孟学礼说：“孟镇长，下午你有时间的话，陪我们走一走吧。”
孟学礼笑道：“不知道两位领导要去哪儿看看？”
关于这个问题，雷鸣和刘岩还真商量过，听孟学礼直接问出来，雷鸣说道：“听说刘桥镇的经济林项目不错，三里洼村还有个仔猪繁殖基地？麻烦孟镇长带我们去这两个地方看一看吧。”
孟学礼闻言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旋即低下头露出了一丝笑容，点头说道：“好吧，既然领导们选定了地点，那我就陪二位过去看一眼。”
孟学礼这前后的变化，自然没有逃出雷鸣细致的观察，先是皱眉，接着嘴角上翘，这说明什么？很耐人寻味啊。
龚建平心里怦怦直跳，他太明白雷鸣说得这两个地方对于慕建民来说意味着什么了，心里不由打鼓，莫非两人听说了点什么？这次下来，并不只是来收取报刊订制款的？
想到这里，龚建平坐不住了，起身打了个招呼，急匆匆走出餐厅，一个电话打给了慕宇欣，通风报信去了……
雷鸣和刘岩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眸子中都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占地五百亩的经济林看上去异常壮观，穿行在一片银杏树中有些凉爽的感觉。
孟学礼掐着腰，笑着对雷鸣说：“这片经济林是在慕书记的引荐下从东北引进过来的成熟技术，成熟后会增加财政收入超过三百万元。”
雷鸣点着头，问了一句：“为什么要种银杏树？据我所知，以北方的气候而言，大多数地区都选择种植苹果树或者桃树。”
孟学礼心头一荡，这家伙不外行啊，笑笑说：“主要是看中了银杏树的经济价值，当然，苹果树和桃树更适合我们这儿的天气状况，不过……呵呵。”
雷鸣也笑了两声，孟学礼的意思他明白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啊，他是镇长，慕建民是书记。
一片还没有成熟的果林，说实话也没啥可看的，雷鸣和刘岩也只是大概的了解一下后，便赶往另一个地点。
三里洼村村支书接到孟学礼的电话后专程等在村口迎接，见两辆轿车驶过来，老远就挥手致意。
孟学礼也不跟他客气，把他喊上车后直接去了仔猪繁殖基地。
看得出来，三里洼村村民的生活品质还是很高的，大多数人家都盖上了二层小楼。
车子开进一栋别墅后面的停车场，雷鸣才发现眼前是个有几千平米水面的小塘坝，波光粼粼的，岸边还有几个用木头搭建起的钓鱼用的木栈桥。
在塘坝的对岸是一排排用水泥砌成的猪圈，隐约能听到几头猪的嚎叫声。
下了车，孟学礼给雷鸣刘岩介绍了村支书吴振平，六十出头的吴振平一副精明强干的架势，个头不高，腰挺得笔直，脸泛红光，笑着跟雷鸣刘岩握手，说着欢迎领导来视察工作之类的客气话。
这人给雷鸣的印象却非常不好，脸上带着一股子谄媚的味道，不咸不淡的跟他握手后，雷鸣直接走向猪舍。
众人见他走过去了，快速跟上，孟学礼指着一排崭新的猪舍说道：“这就是三里洼的仔猪繁殖基地，现在又有一批人工繁殖的仔猪要出栏了，因为食用的是无任何添加剂的饲料，这些仔猪肉的价格是正常猪肉的一到两倍，现在由三里洼仔猪养殖有限公司免费提供猪仔，使得三里洼农民的平均年产值增长了三倍多。这些农民找到了致富奔小康的目标和途径，现在的干劲相当足，一会儿我们还可以到村里挑几家养殖户实际看一下。”
龚建平接话说道：“没想到你们慕书记有这么富于突破性的工作思路啊，真是一个新观念要超过几十年的苦干啊。”
孟学礼的脸色突然就阴云密布了，哼哼了两声后说道：“是啊是啊，慕书记虽然年轻，但很有实干精神。”
雷鸣感到十分可笑，龚建平也真够不要脸的，为了拍县委书记的马屁，竟如此低三下四的恭维慕建民。
刘岩站在旁边揪了揪雷鸣的袖子，挤眉弄眼道：“有烟没？”
雷鸣掏出烟来给他一支，自己也点了支，低声问道：“有何感想。”
刘岩摇摇头，看了眼猪舍后一言未发。
匆忙转了几个养殖户，雷鸣觉得没有必要继续转下去了，征求了孟学礼的意见后，众人驱车往回赶。
返回金河酒店，拒绝掉孟学礼安排晚餐的要求，两人回到房间，刘岩才皱着眉说道：“你刚才问我有何感想，呵呵，我现在倒是想问问你，这一天看下来，你有什么想法没？”
雷鸣也是眉头微皱，想了想后说道：“两个项目都不靠谱，经济林咱就不说了，根本就是政绩工程。就说那个仔猪繁殖基地，这项目建在这样偏远的地区，要收回投资，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孟学礼和村里介绍的情况恐怕有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