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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办法,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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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凰殿前的桃花落满青石板,辗转成泥。

    晏君卿素白色的衣衫蹁跹而来,静立而萧索的屹立在殿门前良久,他才缓缓朝里走去。

    凝望着一夜未眠的夜绛洛,心疼顿然涌遍全身。

    白衣在晨光中染上了一层淡黄色的光晕,而他踏着朝阳而来,仿若自晨光晓露中走出来的男子,浑身上下透着高雅贵洁,静逸清高。

    躬身向前,他面容淡然,微笑顿然盈满,笑意满满,温柔似水,幽竹清雅:“陛下,怎得不睡?”

    听到晏君卿的声音,夜绛洛疲倦的黑色大眼睛亮晶晶的,笑意盈眸,巧笑嫣然:“君卿,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呢。”

    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不敢睡……如果再也无法醒来,岂不是连最后一眼也看不见你的面,这样没有希望的我,怎么敢睡。

    小狐狸毛茸茸的爪爪已经在空中飞舞了起来,眼巴巴的望着晏君卿。

    “那臣陪着陛下。”君卿倾身向前,缓缓坐在雕花龙榻的边上,柔声细语,面色淡然,紫光幽幽的眸子是几近涌出来的爱意。

    夜绛洛素白纤瘦的手紧紧拉住晏君卿衣角,眼巴巴的看着他,她没有言语,只是那般单纯深爱地望着晏君卿,眼底有盎然笑意。

    “好,臣陪陛下一起睡。”从夜绛洛的眼睛里读懂了意思,相爷大人做出让步,和衣躺在她的身边,好似裹了白霜的发丝与她乌黑如瀑的青丝交织缠绕,两颗纠结在一起的心,无法分开。

    感受着晏君卿身上传来的温度,夜绛洛心里暖暖的。

    冰凉的小手儿紧紧拉住他骨节分明的手,一个迅捷利索的翻身,便将晏君卿紧紧抱在怀里。

    发丝交·缠,身体相拥,这般亲密的姿势,夜绛洛再也抑制不住困顿之意,沉沉的睡去。

    感受着夜绛洛均匀的呼吸,晏君卿微微扭头,心疼的看着她伤痕累累的素颜,纤长的睫毛安静而又卷翘,她睡得宁静而又舒心。

    她该是想了一晚上吧?想明白了吗?

    如果她死去,他焉能独活……

    晏君卿好似能够读懂她的心一般,将一切都看在眼底。

    凝望着她残损不堪的容颜,脑海里依稀是她曾经的美好,嘴角划过一丝苦笑。

    他都懂。

    什么都懂。

    【拖走俊美相爷大人】

    现如今,虹家的血已经有了虹时的,碧家的血也已经得到了碧霄的,蓝家取了夜醉壁的血,而夜家的血,她自己本身是夜家人,自然不缺夜家血。

    仅剩下最为棘手的白家了。

    白家家主白若溪如今身在轩辕一族所在的关外榕城,若想去取他的血绝非易事,且恩怨已结,恐怕一时半会儿解开也非易事。

    更重要的是,轩辕一族的轩辕镜恐怕巴不得她夜绛洛去要人,若是他晏君卿去,那就更好了!

    轩辕镜与他的纠缠绝不会就此结束,那女人骨子里的狂放是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得到他不可,倘若这个时候去榕城,无疑是自投罗网。

    若不去……

    那夜绛洛的毒无法解除。

    去与不去都在为难。

    他为难,夜绛洛同样为难。

    幽紫的长眸紧紧盯住夜绛洛的容颜,这只傻狐狸,一个人憋在偌大的朝凰殿,就想这事想到一夜未眠吗……

    “宁愿死,也不想将我推给轩辕镜……绛洛……陛下……你傻的让我心疼。”喃喃自语的话飘忽出口

    也是这一刻,晏君卿清楚的明白了怀里的这个女人的付出,她骄傲孤僻,独断专行,缺乏安全感,甚至不择手段,可她所有的温柔,她最珍贵的一切,她秀丽的容貌,她充满爱意的心,都给了他晏君卿一人。

    仅,他一人而已。

    此时,正值雕花桃木窗外阳光明媚。

    清晨的风格外凉爽,清新而又明澈,带着夜里的温度一路袭来,吹散了所有丝丝缕缕纠结在一起的郁结。

    在晏君卿与小狐狸相拥而眠的时候,帝都城里的某家客栈里,凌子良却痛苦万分,浑身僵硬,生不如死。

    他黑眼圈浓重,连日来,孟弦总是能够用各种各样的办法将他拐上·床。

    每夜他都好似防贼一般防着孟弦,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毁了自己的清白之身。

    终于,他连走路都开始打瞌睡了,如此下去,恐怕潇洒倜傥的凌子良就要舍生取义,英勇赴死了。

    无奈,孟弦这几日倒是心情舒畅,没日没夜的对着他抛媚眼,放电,看着他时而时而无奈的模样,心中总是暗暗欣喜。

    如此死缠烂打的方式终究还是让凌子良吃不消了。

    于是,又是早饭时分,他吃着桌上琳琅珍馐,美味佳肴,感受到孟弦不断靠近的柔软的身子,心中总感觉万分各异而不舒适。

    孟弦妩媚妖娆的眸子盯着他,一笑倾人国,再笑倾人城。

    突然,一声脆响使得他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凌子良的筷子“啪”的摔在桌子上,怒目而视,冷冰冰道:“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他的眼底划过厌恶与烦闷,连日的困顿更是让眼圈浓墨重染,好似一只缺睡眠的熊猫。

    “怎么不叫你吃饭了?”孟弦哑然,一双桃花眼里绽放着无尽的委屈,素手轻抬,绯色衣衫仿若盛开的牡丹,夹起桌上的鸡腿柔声劝慰道:“来,吃个这个,看你近日脾气不好,而且还削瘦了不少。”

    听到这话,凌子良愤怒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跟这个死人·妖在一起,每日生不如死,能不削瘦么?凌子良暗叹,望天无语,顿感前途无限黑暗。

    他憔悴苍白的容颜无力的看着碗中香气弥漫的鸡腿,愣是没有一丝想吃的欲·望。

    斜睨了一眼身旁的孟弦,他终究还是爆发了:“我说……小弦,弦弦,弦宝,大爷,你能不能放过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即使男女之间的恋人恐怕也有不见面的时候,恐怕连夫妻之间都没有他与孟弦这般腻歪。

    吃饭的时候,在一起,睡觉的时候,在一起,散步的时候,在一起,发呆的时候,在一起,就连凌子良上茅房,孟弦都要在外面等着!

    这样步步紧逼的节奏,他恨不得一死了之。

    听得出凌子良话语之中的厌烦,孟弦呼吸一窒,心口微微发酸,咬着下唇,低声问道:“子良,你是不是……讨厌我?”

    最后三个字说得极轻,轻的好像随时会碎掉一样。

    又来了,又来了!凌子良感觉听这话都快听腻了,每次怕伤害到他总是昧着良心说着口是心非的话语!

    讨厌他?能不讨厌他吗?!

    他根本、压根、从始至终、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他!

    这一次,许是太过窝火,又或者是真的忍无可忍了。

    凌子良横眉竖眼,淡漠而冰冷的声音让周围的空气都几近冻结:“对,我是讨厌你,孟弦,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你说,只要你说了,就算毁容我也成全你!”

    听到凌子良如此残忍的话语,孟弦的心都快要碎了。

    这个他爱了十年的男子,为什么就不懂他的心意……为了凌子良,他能做尽一切,可凌子良呢,他不喜欢他,他甚至讨厌他。

    难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都是虚的,都不曾让凌子良有丝毫感动,丝毫感激吗?

    “子良……我是最爱你的人,我,我只是太爱你了。”强忍着眸中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孟弦缓缓站起身来,从身后拥抱住凌子良,感受着他因为愤怒而颤抖的身躯,心疼不已。

    爱情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可如果一场情·爱里只有一个人……那注定是悲苦,注定是不得善终。

    浅闻着凌子良乌发间淡淡的茶香,孟弦的心被填的满满的。

    他要的真不多,只是陪着他而已。

    半晌听不到凌子良的话语,孟弦柔声问道:“我们吃饭好不好?吃完饭我们去散步,或者,你想救夜绛洛,我可以再想想办法……总之你先吃东西。”

    浅笑着,他美丽的眸子充满了期许,素白的手端起桌上的碗,送至凌子良的面前。

    倾国倾城的笑颜在凌子良的眼前放大,绯色衣衫妖冶绽放,妩·媚动人,玲珑有·致的身子时不时的蹭着他的身子。

    然而,凌子良终究还是没有在听信孟弦的话语,暗紫色的眸子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红色衣袖如一团熊熊烈火,挥舞之间打翻了孟弦手中的青花瓷碗。

    砰。

    瓷器碎了一地,诚如孟弦的心,支离破粹。

    “你走开!孟弦,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我不想看见你!”凌子良冰冷的声音在典雅狭小的客栈里久久徘徊,他神色冷漠而又随意的望着桌子上的珍馐美味,不愿回首看一眼目光呆滞的孟弦。

    他受够了!真的是受够了!

    凌子良要的其实不多,不过是能够呆在一个看不见孟弦的地方罢了!

    明媚的阳光斜照在暗红色的檀香木桌椅上,孟弦站在逆光的风景里,美如画,目色凄苦,安静地看着凌子良。

    寂静和沉默在偌大的厢房里肆意蔓延,冰冷的气息甚至将空气都凝结,凌子良呆立在桌前,纹丝不动。

    良久,孟弦缓缓后退两步,悄然屹立在他的身后,同样淡漠不语,骄傲艳丽的容颜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他的目光却不似刚才那般孱弱柔和,更多的是凌厉与怨忿。

    凌子良,既然你无情,就别怪逼迫你!

    不管怎样,我都要得到你,我十年的执着与情·爱,不能在没有结果的情况下毁于一旦,化为乌有。

    如此想着,他再次缓行几步,在凌子良的身旁坐下,绯色的罗衫贴合身躯,衣锯在青灰色的石板上绽放出了迤逦多姿的花卉。

    “子良,你觉得晏君卿和夜绛洛此刻正在忙什么呢?”孟弦的嘴角划过轻蔑的笑意,眼底满是冷意。

    这个妖娆倾城的男子,通晓医术的同时,也深晓谋略,说出解毒之道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将棋局全部布好了。

    深邃暗沉的眸子瞟了一眼凌子良,他神色清雅骄傲,秋水一般明澈的眸子深情款款。

    “什么?”听到大哥的名字,凌子良暗紫色的眸子瞬间深沉了起来,迅然转身,目不转睛的看着孟弦,一丝惶恐不安在他的眼底乍现。

    看出凌子良的担忧,孟弦缓缓站起身来,素白五指攀上凌子良坚实的脊背,藤蔓一般柔软的皓腕轻柔的环住他修长的脖颈,如此,将他禁锢住,孟弦在他的耳畔轻声低语:“封印五色石的血怎么会那么好集齐的呢?白家恐怕是夜绛洛一个难逃的劫数!”

    白家?

    听到这两个字,凌子良的瞳孔蓦然收缩,眼神冰冷而凉薄。

    白若溪此刻正在关外的轩辕一族手中,若要得到白家血,必要铤而走险,大哥心念陛下,一定会冒死求之。

    到时候……

    事情的脉络逐渐在脑海里清晰了起来,凌子良霎时觉得浑身冰冷,暗紫色的眸子紫光乍现,他迅速从椅上站了起来。

    修长的双手掰开孟弦的手臂,转过身去,他神色淡漠清冷,声音无情而凉薄:“你早就知道白若溪在关外,也知道夜绛洛拿不到白家的血……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不过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而已。”孟弦平静的诉说,一痕妖·娆凤眸凝视着凌子良,眼底带伤,心中更是无奈而又迷茫。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凌子良对自己的厌烦。

    可自己爱了他十年,人生年华尽数托付给了他,纵使他不爱,纵使他不喜,可十年的等待与寻找,又怎么能轻易放弃?

    说到底,他还是不愿放弃十年之久的执着……

    爱,有的时候,就是一种执着而已。

    凌子良默然,淡漠的眸子久久凝望着孟弦,心中暗波涌动,无奈而彷徨。

    良久,他忽而自嘲的笑了起来:“一切都是你早就算计好了的,孟弦,我小看你了,也高看你了,你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

    “那又如何?你现在不是正跟我在一起?难道你想不信守承诺?堂堂大沉皇朝的世子侯爵,是不会出尔反尔。”孟弦的话语中带着威胁,骄傲凤瞳盯住凌子良,嘴角划过狡黠的笑。

    既然已经上了贼船,想要跳下去唯有一死罢了。

    凌子良不再言语,不管是不是孟弦设计好的,现在夜绛洛危在旦夕,大哥一定万分着急。

    看得出来凌子良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始末,孟弦巧笑嫣然,因为得逞而得意洋洋的眸子里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你既然知道夜绛洛拿不到白家的血……我保证我会遵守诺言,请你把能解决的办法告诉大哥。”良久,凌子良才一字一顿的说着,一脸挫败,刚才的气焰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想,既然孟弦敢于提出这样的疑惑和问题,必然是已经想好了完全的对策……

    孟弦对于凌子良的反应十分满意,上前两步紧紧抱住他,自言自语的呢喃着:“子良,千万不要离开我,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听到孟弦笃定的话语,凌子良的身子瞬间僵硬,纹丝不动,就这么任由孟弦抱着,他的眼底是汹涌而出的无可奈何。

    原来,被人喜欢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子良,只要你不离开我,无论怎样都好,我都听你的。”半晌没有听到凌子良的回答,孟弦自顾自的信誓旦旦的许诺着,一脸沉醉的浅闻着凌子良身上淡淡的清雅的茶香。

    所谓一物降一物,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凌子良并不是一个帅到天崩地裂的男子,容貌虽然清秀,可惜并不出众,文采虽然过人,不过武技低劣,甚至还与夜绛洛一般时不时的抽风。

    反观孟弦,绝色容貌,妖·娆气质,学贯古今,武功极高。

    论长相,倾国倾城,论才华,不输旁人,论医术,天下第一。

    可就是这样的孟弦偏偏就被他吸引,而且,整整吸引了十年之久,从当年被他救起的那一瞬间,便爱了他,这种爱情经得起时间考验,跨得过性别之分,没有利益纠葛,没有情仇阻碍,爱的单纯,爱的痴情,爱的近乎坦诚。

    孟弦爱凌子良,这七个字已经足够。

    凌子良没有说话,事到如今,他也无话可说。

    如果一定要用词语表达——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子良,你可想好了。今夜黄昏之前,只要你决定还跟我在一起,别说是告诉他们方法了,什么……我都愿意。”孟弦的话语中带着几许霸道和威胁,美眸流转,****倾慕的视线全然落在凌子良的身上。

    ……你愿意?

    可世子爷我不愿意啊啊啊啊!!!

    你这个妖精,到底是那路神仙不开眼把你放出来——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天边的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仿佛盛开的大朵大朵的彼岸花,带着离别的忧伤。

    夜绛洛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睁开惺忪的睡眼。

    晏君卿的怀抱那般温暖,淡淡的竹香萦绕鼻尖,他如洛一般素白的长发那般好看,如水墨一般晕染开来的素颜俊逸晴朗,他眸色淡然,清浅的望着夜绛洛,眸子却蕴满了深情。